這一覺,時念睡得不太安穩。
往往男人睡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能睡得最安穩。
可今晚上卻一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甚至做了個斷斷續續的夢。
夢裡她才五歲不到,梳了兩個辮子頭,戴著一頂太陽帽,肆意地在莊園裡跑。
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孩,這個男孩追著她,兩人一起在莊園裡追蝴蝶。
後來夢醒了,時念發現自己臉上還有淚痕,而床的另一邊已經空無一人。
傅司言是個極度自律的男人,醒的總是比她要早,也更早一步到達公司,醒來時她就沒有見過他一次。
一開始的時候,時念也幻想過在愛人懷裡醒來的場景,陽光灑下來的時候,她因為刺眼睜不開眼睛,男人就會用手掌遮住她的額頭,哄著她起來。
可是夢只是夢。
醒來就破掉了。
就跟某位知名女歌星唱的一樣,愛不過是泡沫。
簡單梳洗了一下,時念換了一身衣服就打算騎車去公司,公司離這兒才十幾公里,算是非常近了,她騎一會兒車就能到。
打開門時,時念一愣,發現了玄關上有一個禮盒。
是一個豪華包裝的黑色禮盒,印著英文字母,打開後,是一隻鐲子。
即使光線昏暗,還是能看出來質地非常不錯。
估計上百萬不止。
時念想到昨晚上男人在玄關停了一下,原來是放了禮物。
她拿起鐲子看了看,比對了一下,發現居然非常適合自己的圈口。
最後,時念還是戴了上去。
*
傅司言這個男人神秘莫測,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都是如此。
生意場上他十分圓滑,任何關係都處得八面玲瓏,仿佛把所有人都放在了心上,可一個不高興,他又會終止之前談的所有合作,甚至壟斷所有的資源,讓你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在臨安,傅司言就是一個不可輕易得罪的人。
時念也時常被他的決策和情緒反覆所折服,即使跟著傅司言身邊五年,她依舊摸不透他。
不過,時念很聽話。
不鬧騰。
所以傅司言一直都沒有甩了她,甚至一個月給了她二十萬。
而傅司言送的東西,時念也會識相地照單全收,鐲子她一直戴著,到了公司也沒有摘下來。
時念作為他們部門的總監,手底下帶了兩個徒弟,跟了她有半年,最得她心意的是一個小姑娘,叫李萌,人漂亮嘴也甜,最重要的是不作妖,業績能力很強。
剛坐在位子上,李萌就眨巴眼睛過來,驚恐地說:「時姐,有大消息!」
時念轉過臉看她,「怎麼了?」
李萌說:「今早上我上去頂樓交資料,看見齊助理領著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走進了傅總的辦公室!」
說完,李萌手舞足蹈,「哇呀!你不知道!咱們傅總是什麼樣的人哇!我入公司半年多了,他門口能進一隻母蒼蠅算我輸!」
這話雖然說得有點誇大其實了,但也差不多。
傅司言不近女色很多年,甚至很多人都傳言,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不然怎麼辦公室不見除工作之外的女人進去過?
實在是讓人忍不住遐想。
聽到這話,時念卻沒有八卦的心思,心沉了一下,「女人?什麼樣的女人?」
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一種預感。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李萌比較細心,見她情緒不對便收斂了下來,聲音也小了,「就……很漂亮的女人嘛,跟仙女似的,不過……沒有師父你好看。」
最後一句,她用了氣聲說。
時念注意到了李萌話語裡的關照,才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失態,她拍了拍臉,嗔怒地看了李萌一眼,「好了,就你嘴甜!」
李萌嘻嘻地笑起來,又說:「師父,要是你也好奇,那麼等會兒上去交提案的時候,偷偷瞧一眼唄!」
她不知道時念與傅司言的另一層關係,自然也就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心又大,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公司都傳瘋了,借著工作去偷瞄一眼的也有不少數。
*
一早上,時念倒是沒被影響太多,繼續心無旁騖地上班。
她身為總監,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還要帶著徒弟,很多時候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他傅司言要和誰結婚,今天又在辦公室見了誰,都不是她能管的。
也不是她能去多想的。
擺正自己的身份,認清現實,才是她需要做的。
可你躲著事情,事情總是來找你,中午路過茶水間時,時念還是聽到了員工們的議論:
「你見到那女人了麼?」
「沒見到,不過我可提醒你,別這個那個地稱呼她,她可是……」
「怎麼,她大有來頭?」
「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普通人能用以工作以外的事情近咱們傅總的身麼?」
「別賣關子了,愛說不說。」
「她啊,」女員工說,「是宋氏的掌上千金——宋婉柔!據我在宋氏的同學說,傅總連一個禮拜帶人去東品居看煙花星空的就是她!」
「什麼?!就是她?!」
……
牆後面,時念垂下頭,散落的髮絲遮住了她的側臉。
即使一早有準備,可親耳聽到了,還是不一樣。
宋氏千金……
原來傅司言要娶的,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時念揚起嘴角,想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好苦。
苦得她心口發酸。
既然人家已經要結婚,那她也沒必要賴著不走,還是趁早離開為好。
至少還能落得一個體面。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看到是傅司言的名字時,時念的心不再像以往那樣雀躍,她平靜地接過電話,「傅總。」
恭恭敬敬,只一聲『傅總』。
不過即使在私底下,她也是這麼叫傅司言的。
有時候情到濃時,傅司言也會哄著她要她喊一聲『傅哥哥』。
她不願意喊,他便一遍遍地親時念,直到時念喊了才罷休。
那個時候,時念也當了真。
認為他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喜歡過自己。
可是,現實實在是太狠了。
陪伴五年,她仍是一個不可見人的地下情人,他即將結婚卻還和她說,什麼都不會變。
這個男人怎麼會如此狠心呢?
電話那邊,男人聽到時念語氣的冷淡,還是不悅起來,頓了頓,說,「時念,上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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