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不遠的地方,聚集著十幾名警察,其中陳洛洋穿著便衣,正抽著煙。
見我們來了,他大步迎上來,奔到商立麒面前,質問:「你小子又在搞什麼花樣?」
「我能搞什麼花樣,讓你來挖屍體的。」
「你確定這裡有屍體嗎?」
「百分之百確定,不信你問冥司。」說話間,商立麒指了下我身旁的冥司。
陳洛洋的眼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來,目光與冥司對上一瞬,用力咳嗽了一聲,轉而對屬下的人說:「抄傢伙。」
「是。」
十幾個警察紛紛從警車的後備箱中取了鐵銑出來。
其中一人問陳洛洋:「隊長,從哪裡開挖?」
陳洛洋清了清嗓子,問冥司:「給個具體位置。」
「你腳下。」
聽到這話,陳洛洋條件反射,一下子跳到一邊兒,整張臉都白了。
他咽了咽嗓子,追問:「確定嗎?」
「逗你的。」
「……」
看到陳洛洋石化的表情,我險些噗哧一聲笑出來。
冥司揚了揚唇,指了下奇甲工廠說:「在裡面。」
陳洛洋當即喲喝他的屬下,原本十幾個人打算把工廠的大鐵門撞開,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門幾乎紋絲未動。
門是非常老舊的,而且銹跡斑斑,可上面的那把鎖卻比門要顯得新得多。
我想,如果真是譚洋把殺害的人棄屍在此,那麼這把鎖一定是她換的。
見十幾個大老爺們喲喝著一起用力,都沒能把門撞開,商立麒不耐煩地喊了一聲:「陳洛洋,你智商是不是全讓你吃了?身上帶著槍是幹嘛使的?」
聽到這話,陳洛洋回頭瞪了商立麒一眼,接著從腰間摸出一把槍,讓屬下退開,對著門上的鎖就是一槍。
『砰』地一聲,槍聲震耳欲聾。
鎖被一槍蹦開了,『咚』地一下掉在地上。
把槍收起來,他用力推著那扇大鐵門,門慢慢地往後移動,發出『吱嘎』的聲音。
門徹底推開后,一股子難聞的氣味撲襲而來。
走在最前面的陳洛洋當即捂住口鼻,急切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車頭的光是直射向大鐵門的,門打開之後,光束探照進去,視線所及的範圍內一片雜亂。
冥司大步走上前,從陳洛洋身邊走過,直接進了工廠,我剛要追上去,他腳步停下,頭也不回地說:「四喜,你別過來。」
話音落下,他邁開步子繼續往裡面走。
差不多是在大廳的正中央位置,他停了下來,緩緩轉身,看著陳洛洋說:「就在我腳下。」
他的雙腳所站之處,地面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來一些,因此那一片地方顯得有些凹凸不平。
聽到他的話,陳洛洋一揮手:「動手。」
這一聲令下,十幾名警察拿著鐵銑全都一蜂窩地朝冥司涌過去,冥司往旁邊退了退,面無表情地看著警察在他剛剛所站的位置一陣狂挖。
過去一兩分鐘,警察們只是把表面堆積的一層厚厚的落土挖開了,下面是一層水泥地,鐵銑根本就挖不動。
鐵銑鏟在冷硬的地面,撞擊的哐哐直響。
商立麒無奈扶額,剛要說話,冥司走上前,將那些警察推開一些,蹲下身,握緊拳頭對準地面的水泥地,猛地一拳下去,水泥地便裂開一條條巨大的裂縫。
圍觀的警察都看呆了。
冥司又在水泥地上補了一拳,這一次,只聽『嘩啦』一陣響動,地面坍塌下去,出現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大坑,而冥司隨著那些下墜的水泥塊躍入了深坑之中。
我心頭一急,快步衝上前,望向那黑呼呼的大坑裡喊了一聲:「冥司,你沒事吧?」
「嗯。」
他的聲音淡淡的。
聽到他的聲音,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回去。
這時,商立麒說:「都準備一下手電筒,我們下去。」
說話間,他已從背包里摸了三個手電筒出來,並將其中兩個給了我和陳洛洋。
幾個警察匆匆忙忙跑出去,從車上取了幾支手電筒回來。
用手電筒照了照深坑,我愕然發現,那下面完全就是一個地下室,而冥司剛剛打通的位置其實是一個入口,有一階石階是直通地下的。
再仔細觀察入口的周邊,其實有一塊木板,因為斷裂的水泥板下面能看見木茬兒。
我能夠想象得出,這個位置原本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上面應該只有一塊木板蓋著,或者是木板門,而後來,有人故意在木板上面澆了一層水泥,這也是為什麼這塊地方的高度要比其他地方要凸出來一些。
商立麒走在前面,陳洛洋跟在他後面,然後是那些身穿制服的警察,我走在最後。
進入地下室,那股難聞的氣味更重了。
我捂住口鼻,胃裡陣陣地翻江倒海,眼前有無數道手電筒的光束掃射來掃射去,光束所照之處,我看到了好幾具屍骸。
經陳洛洋最後確認,屍骸一共是四具,就如同商立麒所說一模一樣。
原本以為需要挖屍體,還準備了鐵銑,這下子,連鐵銑都用不上了。
陳洛洋沒讓任何人動那些屍骸,一通電話打出去,把鑒定科的同事叫了過來。
經過仔細的現場勘察之後,屍骸全部被帶走。
這一通折騰,轉眼就到了午夜十二點多。
商立麒哈欠連連,出了工廠就打算回家睡大覺去,然而陳洛洋卻追著他,一直詢問他是如何知道這裡有四具屍骸的。
商立麒提了一嘴譚洋的案子,說:「這就是當年失蹤者中的其中四個。」
「失蹤了五個人,還有一個在哪裡?」
「目前還不確定,等我確定一下再告訴你,還有,譚洋是不是真的精神病還有待調查,你要是有時間,你可以查查,要是沒時間我就幫你查。」說完,他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下陳洛洋的肩,直接上了車。
發動好了車子,他從車窗探出頭,沖我和冥司揮了下手,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該撤了。」
「知道了。」
商立麒第一個駕車離開,警車也跟著一輛輛駛離,我和冥司的車子開在隊伍的最後面。
他不急不慌,車速放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