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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與意難平共處180天 - 番外一·關於蔣三七和李卓一字體大小: A+
     
    蔣三七最近很苦惱。

    具體體現在終於開始頻繁向我咨詢情感問題上。上一次聊到半夜,我還專程問了他:“你怎麼就非得小李了?”

    他也不甘示弱,反問回來:“那你怎麼就非得老路?”

    “因為我跟他在一塊兒高興啊,”我說:“你跟小李一起看起來也沒多高興啊?”

    “好像是沒多高興。”蔣三七那邊正在輸入維持了很長一會兒,久到路擇遠伸胳膊過來要收我手機。

    “但是我看他跟別人在一塊兒,就特別不高興。”最後他這麼說道。

    蔣三七以前很少跟人深夜談心,可能是酷guy人設讓他不屑如此,一句話不能說太長,情感上也不能有問題,就是有也要憋著自己解決,誰知道他活了二十來年,甩過無數個女孩兒,偏偏栽在了李卓一這兒。

    十月初,他們團去東京錄EP,這個活兒原本是打算給我們做的,被鄭文川推了,理由是一次八個人,吵吵得他頭疼。

    其實他就是不想接,我們簽下的幾個藝人最近都開始嶄露頭角,媒體和大眾評價極佳,公司上升期,忙演出忙專輯,年底還打算企劃自己品牌的音樂節,確實是沒有什麼精力去嘗試偶像團體的領域。

    為此翟宗耀還在公司跟他吵了一架,少有的在外失去風度,破口大罵,公司我開的,你不想乾就滾蛋。鄭文川也不怵,說,你要非這麼講,那我滾蛋就滾蛋。

    翟宗耀摔門走了,公司的大門鋼筋鐵骨結構,又厚又重,摔上的時候墻皮都抖了三抖。下個月發薪日,整個舊廠房裡的人都惶惶不安,時不時要看一眼手機,生怕老闆一刀切,直接斷掉我們的資金鏈,全員被迫另謀出路。

    倒也不是說謀不到,但是這兒的工作環境和氛圍,真走了有點舍不得。

    結果臨近下班,手機震了兩下,準時收到入賬短信,大家都松了口氣。新來的實習生問鄭文川,鄭哥鄭哥,你是怎麼把老闆哄好的啊?鄭文川說,不用哄,他就這樣,氣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收到短信的同時,我也收到了一條微信提醒,來自蔣三七。

    他寫:“我覺得李卓一是個缺心眼兒。”

    我當時在錄音室幫我帶的小歌手錄和聲,沒空理他,單手摁鍵回了四個大字“展開講講”,就把手機放一邊去了,等結束拿起來看,屬於他的對話框裡,未讀消息十幾條,一大半都在催我回話。

    錄音室的大門都沒出,我就連忙打字說剛剛沒空,發出去顯示您已被對方拉黑。

    成吧。

    我發了個短信讓他把我加回來,回去看他發的小作文。

    “我合理懷疑李卓一最近發朋友圈都把我屏蔽了。”他說:“已經好幾天沒見他更新了,我覺得我對他越好,他就對我越客氣,倒是跟曲游越來越好,天天小游哥叫得甜。”
    這還不讓我多問呢,你看他自己叭叭的也沒少說。
    新的好友那兒亮起紅點,我剛點通過,他語音通話就打了過來。
    “你倒挺閑。”我接起來。
    “早收工了,”蔣三七道:“留在日本玩兒幾天。”
    “你倆還沒好上?”
    他破罐破摔:“沒。”
    我把電話換進左手,去關錄音室的各種設備:“團綜裡不是玩兒得挺好?”
    “他跟誰都玩兒挺好,”蔣三七說:“是節目只放了我倆的部分。”
    “噢.....”我點了點頭,短暫體驗到了CP粉嗑到假糖時的失落:“你還沒明說?”
    “沒,我覺得起碼有把握的時候再提吧,現在越來越虛,”蔣三七語氣沉悶:“哦對,我們這幾天在東京你知道吧。”
    “知道。”不是我上司你們沒準現在正游五環呢。
    蔣三七繼續喋喋不休,話癆模式啟動:“前天活幹完,我還約他出去玩兒了,覺得挺開心的,結果回來他就再也不跟我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了,搭個肩膀都不讓。追女孩兒都沒這麼費勁過。”
    我聽得想笑:“你還追過女孩兒?”
    “沒有。”蔣三七答:“都女孩兒追我。”
    設備關好,我又坐回椅子裡:“你約人去哪兒?”
    “富士急鬼屋。”
    我沒聽清:“什麼?”
    “富士急的鬼屋啊,”他說,發了幾張照片過來:“超有名,我最近看了幾個小說裡都這麼寫的,看恐怖片,試膽大會啥的,摟摟抱抱哄哄,倆人感情突飛猛進。”
    我點開看,陰森森的老舊醫院大門,隔著屏幕都能聞到散不掉的消毒水味兒:“你看什麼小說教你帶人來這兒?”
    蔣三七迅速沉默,最終說了實話:“......211的同人文。”
    我:“......”
    他又補充:“你和老路的我也看過,比起來,我們那些含蓄多了,你倆的根本沒眼看,對視一下就能親起來。”
    我仰進椅子裡閉著眼,腳支在地上推著它晃晃悠悠,跟他臭顯擺道:“我倆日常對視一下也能親起來。”
    蔣三七在電話那邊裝作嘔吐。
    “說真的,”我收拾東西下樓,窩在休息區等路擇遠來接:“你對小李能有現在一半坦誠,沒準這事兒早就成了。”
    “我倒是想,”蔣三七聲音發悶,估計是耳麥埋進了枕頭裡,“話到嘴邊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你懂不懂?”
    嘿嘿,說句欠揍的,其實不太懂。
    我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感覺了,現在什麼話都能往外說,臉不紅心不跳的,反正路擇喜歡聽,雖然他可能會有點懷念我邊說變臉紅的日子。
    “我那天拉著他在鬼屋裡面跑,還帶他躲NPC,”蔣三七道,語氣沮喪起來,“繞了一個小時,出了門看他臉都嚇白了,想安撫著抱一下兒都沒讓。”
    “實慘。”我多少有些同情,認識蔣三七這麼久,見他樂過,見他氣過,也見他在環境的影響之下感動到紅了眼眶,但是沮喪,很少,起碼我的印象里幾乎沒有,便主動提議道:“下次試試迪士尼?我覺得小李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沒準喜歡。”
    他似乎重燃信念,驚呼我說得對啊,同時也不忘身為rapper的本能,掰扯了兩句富士急和迪士尼押韻,還是雙押。
    路擇遠的車開到大門口,在外面摁幾下喇叭,我起身出門,順便給出最後的忠告:“別拿這個寫歌!”
    “我盡量吧,”蔣三七說:“掛了掛了,李卓一在開門了,成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我收起手機,出門坐上車,便盯著路擇遠看,他催我系安全帶。我沒動。
    “還要我幫你嗎?”路擇遠笑,以為我在跟他撒嬌。
    “唉。”我嘆了口氣,撲過去同他接吻。剛剛還跟蔣三七吹牛逼說看一眼就能親呢,現在立馬就打了臉。
    等我親夠的坐回去,鄭文川擋著眼搖著頭關公司大門,門邊兒還趴了幾個看熱鬧的實習生。
    我搖下車窗衝他們喊:“回去幹活兒,再看收費了!”
    幾個小女孩兒嚷嚷著“付了錢可以多看一會兒嗎”,被鄭文川無情關進鋼鐵工廠之內。
    我平時不用朋友圈,路上心血來潮點進李卓一的主頁,最近一條更新是昨天一大早,看樣子的確屏蔽了蔣三七,他的直覺竟然還是有點準的。
    小李發了張照片,在酒店剛剛睡醒,圖片還能看到蔣三七那邊堆了各種衣服襪子的混亂床腳。李卓一左手舉起來,借了點窗外的光,明顯能看出被打亮的那一截手臂上,有些不規則的青青紫紫。
    “[流淚]跟蔣三七去鬼屋,他自己怕得跟什麼似的,一路掐我胳膊,早上起來看都紫了,你們可千萬別跟他一塊兒去鬼屋!千萬別!!”
    我笑到暴斃,合著李卓一的臉根本就不是嚇白的。
    往下滑,評論裡一水兒哈哈哈,甚至連左清秋都給他點了贊。
    之後我也沒接到蔣三七的報喜電話,再收到他的消息,全團已經歸國,正在機場等待轉機。
    “齊悠揚,不好使啊。”蔣三七在微信上敲我,伴隨著一張圖,他們在東京迪士尼的自拍,李卓一比剪刀手,蔣三七臭著臉,沒看鏡頭,倆人中間夾了個楚江生,被他用黃色的畫筆涂成一個燈泡。
    “他不願意單獨跟我出來玩,非得把小楚也帶過去。”蔣三七這麼解釋。
    “別擔心,”我安撫他,心裡門兒清李卓一這八成是PTSD了:“楚江生職業打輔助。”
    “狗屁,”蔣三七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他在園區跟個兩歲的傻帽似的,迪士尼百科全書,什麼亂七八糟毛驢松鼠的他都認識,李卓一看著他滿臉崇拜,我壓根插不上話。”
    我當即私聊楚江生“你可太讓CP粉失望了!”,被他回了三個問號。
    蔣三七最近一說起來就沒停,接著道:“那什麼,能不能幫我看看,李卓一是不是發朋友圈兒的時候把我屏蔽了?我一個星期沒看見他更新了,我不信他出去玩都不發圖。”
    我點進李卓一的主頁,果然又有一條,還是一截青青紫紫的手腕子。
    “玩個古塔驚魂,蔣三七坐我右邊,他恐高,我右手腕也紫了[再見][再見]”
    不忍告訴蔣三七真相,我只說確實沒有,你別想太多。但仔細琢磨,不知道是不是我誅心,總覺得小李這兩條動態,潛意識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想要炫耀,試圖跟大家證明一下,整個幼兒園裡,就他跟蔣三七關係最好。
    蔣三七那邊還在嘴硬:“我沒想多,我有什麼可想多的?”
    然而當晚路擇遠接我下班,後座上就帶著他心心念念的小李,說是來找我們玩兒,看樣子總覺得有事要問。
    礙於他的身份特殊,又接近飯點,合適的餐廳需要提前訂位,最後索性一路開回家,準備叫海底撈外賣。
    我在客廳給魚缸換水,李卓一跟路擇遠坐在沙發上,扒拉著手機點菜。點完了路擇遠去陽台澆花,李卓一就湊過來,終於開始了醞釀一路的情感咨詢。
    也不知道我是臉上寫著同志之家還是怎麼的。
    “小揚哥,”李卓一扒著魚缸的邊緣,研究掛在旁邊的自動投食器,裝作漫不經心,“我覺得蔣三七有點喜歡我。”
    他現在都不管蔣三七叫哥了。
    “有點兒?”我把最後一條魚倒回去,余光看見他的耳朵在偷偷泛紅。
    李卓一幫我打開氧泵:“好吧,可能是還蠻喜歡我的。”
    我替蔣三七試探:“嫌他煩嗎?”
    “也不是,就感覺特別幻滅,”李卓一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我以前覺得他酷,想跟他一起玩兒,跟他做好朋友,後來發現他怎麼這樣呀,傻到連我都有些受不了。”
    李卓一算是打開話匣,開始一件一件說起蔣三七的傻事,說到一半,自己也覺得好笑,又恢復成了一隻快樂京巴,眉頭舒展開,笑眯了眼也毫無自覺。
    路擇遠澆完花,拔了幾根沒精神的銅錢草下來,等他再回客廳,我聽著蔣三七的各種料已經在沙發上笑成一灘,路擇遠在我旁邊坐下,手臂自然搭上我的肩膀,掏出手機看了眼外賣的位置,順便側頭在我耳邊說:“我看他還挺喜歡三七的。”
    我有樣學樣,跟李卓一轉述:“他覺得你喜歡蔣三七。”
    李卓一當即閉上嘴,睜大眼睛,結巴著否認道:“才、才不是,我喜歡女孩兒啊!”
    我半信半疑:“你喜歡女孩兒?”
    李卓一自己也猶豫了:“......就,就算喜歡男孩兒,我也是喜歡酷酷的那種啊......”
    “蔣三七挺酷的,他是隻對你傻,”路擇遠把屏幕摁滅,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很難得,要珍惜。”
    “是這樣嗎?”李卓一將信將疑。
    敲門聲響起,路擇遠親了下我的脖子,壞笑著把問題拋過來:“是這樣嗎?”
    我去開門,準備迎接食物,跟送餐的小哥說剩下的我們自己處理就好,才答了李卓一的問題:“......應該是吧?”
    路擇遠在我面前也總會有點幼稚,不過誰見了那樣的他也不會覺得傻吧,只會覺得更喜歡才對。
    我把裝好涮菜的盒子擺上飯桌,路擇遠拿了送來的鍋去洗,倒好底料通上電,一半牛油辣,另一半是李卓一要求的番茄鍋。小李聽話地跑去廚房拿碗筷,似乎還在認真思考路擇遠剛剛跟他說的那些。
    快要進入十一月,天氣早已轉涼,湯底咕嘟咕嘟終於沸騰,小屋裡面蒸汽繚繞,霧濛濛的,李卓一脫掉針織外套,拎著掛上門後的衣架,身上只剩了一件打底的淺藍襯衫。
    敲門聲又響起,他離得近,便順手開了,邊扯著嗓子問“哪位?”
    門外是穿著皮質機車外套的蔣三七。
    他在隊裡說唱擔當,大部分時間都是偏hiphop的扮相,但其實蔣三七的確長了一張酷哥臉,這麼穿無比合適,有種危險的帥氣。
    路擇遠衝我揚了揚手機,小聲說:“我叫來的。”
    李卓一愣在門口,支支吾吾:“你、你今天有點帥啊......”
    蔣三七側身進來,拽了下李卓一輓到手肘上的袖子:“就穿這麼一點?冷不冷?”
    “不冷,”李卓一拉著他到餐桌前,“在吃火鍋。”
    我端起一盒龍利魚,問道:“一邊一半?”
    蔣三七剛坐下,外套掛在椅背上,“都放辣鍋吧,李卓一不吃魚。”
    我沒停手,仍準備一邊一半倒進去:“番茄鍋我也吃啊。”
    蔣三七伸了筷子把我攔下:“魚湯他也不喝。”
    “過敏嗎?”
    “不過敏,”蔣三七答得理直氣壯:“就不喜歡。”
    李卓一在旁邊又一次笑眯了眼。
    我心想我還養魚呢,你們事兒怎麼這麼多?在節目裡的時候不也都一鍋吃了?我把塑料盒放下,嘆了口氣:“你倆要不然直接在一起得了。”
    蔣三七抄起一盒火鍋餃,撲通撲通都倒進鍋裡,四處濺油星子,他被戳中痛點,神色緊張,臉快要紅成番茄湯底:“你能不能別總瞎說?!”
    路擇遠看我們鬧,笑著塞了塊小點心給我。
    酒足飯飽,我和路擇遠送他倆回宿舍,走到門口,李卓一突然沒頭沒腦冒了一句:“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我當時正和路擇遠聊酒館這些天的演出安排,立刻心領神會,雙雙閉嘴,手拉手一副看客模樣。
    蔣三七問:“什麼不可以?”
    李卓一到處亂瞟,就是不看他的眼睛:“就......吃飯的時候小揚哥說的啊。”
    蔣三七在黑暗中瞳孔放大,他一直覺得沒準備好,時機不對,等等再說,怎麼也沒料到李卓一竟然會是先提的那個。
    雖然嚴格意義上講,我才是先提的那個。
    路上四個人都沒怎麼講話。我和路擇遠極有默契地選擇不去打擾他們片刻的安靜,中途偷偷向後看,兩個人不約而同看著窗外,手倒是有意無意碰在一起。
    回家之後路擇遠問我:“做助攻的感覺怎麼樣?”
    “好,”我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主要是咱倆配合打得好。”
    “是嗎,”路擇遠手臂環住我的腰,把我抱起來往臥室帶:“現在配合一下看看?”
    再之後大家又忙了起來,酒館營業情況良好,路擇遠開始準備第二家店的選址,助攻妹妹趕在秋天的尾巴上終於找對了地方。蔣三七他們全員很快又因為公事飛了一趟日本,之後不久的某個早上就收到了他的一張照片,畫面只有兩隻手,背景是酒店的窗戶,外面有漂亮的天空與雲,遠處是童話中的小鎮,尖塔以及城堡。
    蔣三七終於看到了李卓一沒給他看的那兩條朋友圈,痛定思痛,決定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
    兩個人像是躺在一張床上,蔣三七完完全全把李卓一的手握進掌心,比了個V,對方的手指松松垮垮蜷在其中,似乎沒有意識。路擇遠看了眼照片判斷,小李八成還沒睡醒。
    我說你怎麼這麼懂?路擇遠答,你沒睡醒的時候玩起來也是這個樣子。
    話音未落,又一條提醒彈出。還是蔣三七發的。
    “之前跟你講得好像不太對,我跟他在一塊兒其實也挺高興的[呲牙][呲牙][呲牙]”
    幾秒之後他把這條撤回,再發回來變成了這樣:
    “之前跟你講得好像不太對,我跟他在一塊兒其實也挺高興的[酷][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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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鬆愉快的童話故事。小李原本是很容易崇拜酷guy的類型,後來還是讓一個傻子攻略了罷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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