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在這個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只以字母和數字作為代號的星球上。初秋的夜同所有星球一樣涼爽。
不知名的夜蟲一樣在草叢裡鳴唱,為兩個小別重逢的戀人伴奏。
萊昂強勢而狂躁地吻下來,伊安唇齒柔軟地將他承接住,以綿綿之力,很快就將青年安撫了下來。
萊昂就像一頭終於得到主人摸頭的忠犬,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忿忿在懷中人的予取予求中得以發洩出來。
吻逐漸變得輕柔。他們短暫分開,深深呼吸,交換了一個深邃的眼神,唇又重新膠合在一起。
他們專注地吻著彼此,唇舌難捨難分地糾纏著,止不住吮吸,像是脫水的魚,或是沙漠裡飢渴的徒步者,品嚐不夠那一掊清涼的甘泉。
萊昂的手繞過伊安的後背,將他抱進了懷中,兩具身體嚴絲合縫地相擁在了一起。
伊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這個吻中軟化了,變成了一塊半融化的牛奶糖。他抬手摟住了萊昂的脖子,輕輕摸著他後腦的短髮,指腹被碎髮扎得微微刺疼。
良久,萊昂意猶未盡,終於鬆開了伊安。
伊安靠在牆上,氣息混亂,臉頰浮著一片緋色。他眼皮子都抬不起來,透過纖長的睫毛,卻能看到眼底那一片蕩漾不止的波光。
「你敢說你不想?」萊昂笑起來。
他一手拎著洗漱袋,一手牽著伊安,把他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裡。
已過了就寢的時間,軍營裡十分安靜。巡邏的士兵對萊昂行了個禮,對兩人緊扣著的手若無睹。
戰場並不是法外之地,但是世俗在這裡的影響力也微乎其微。人性在這裡被釋放,而所有俗世的約束在死亡的威脅下都相形見絀。
萊昂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讓伊安坐自己,自己拿了一塊乾帕子,給他擦頭髮。
伊安有條不紊地,將許多事說給了萊昂聽。
有關黑暗哨兵和光明嚮導傳說,有關夏利大主教指派給自己的新任務,尤其提到了柯林斯神父的狀態的危險。
「嚮導的精神網一旦崩塌,他就會陷入精神分裂的狀態。如果在那個時候,他正在給一個士兵疏導,對方也會受他影響。如果他和一位Alpha互相標記了,那對方也會受到重創。我發現他已經和帕特上校有了親密的關係,但是還沒有被標記。」
「帕特少校過兩天就會帶領他的連隊和我匯合。」萊昂說,「父親已經提醒過我了,他是溫斯頓侯爵一派的嫡系。父親正在搶奪侯爵手中的帝國軍副司令的職位,兩人勢同水火。我和帕特的關係也不會多好,倒是沒想到你也會被牽扯進來。」
伊安對溫斯頓侯爵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等等,他好像就是丹尼爾的祖父?」
「是的。」萊昂撇嘴苦笑,「所以侯爵一提到我就要破口大罵,覺得我卑鄙無恥地勾引了他的孫子。他就是那個對著媒體罵家父是'帝國牛郎',罵我是他的繼承人的那位罪魁禍首。天地良心,可是丹尼爾主動來找我的。我甚至從來都沒有和你以外的人調過情。從來沒有!」
伊安臉皮又是一陣發熱,好一陣沒說話。
「那個'他',還在監視著你?」萊昂問。
「一直都有。」伊安說。
「但你還在做禱告?」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問到了伊安的核心點上。作為一個信徒,如果當他不再做禱告,便意味著信仰根基在動搖。這是非常重大的事件。
「我每天都會做禱告。」伊安溫和地回答,「一早一晚的經文念誦,隨時在心中念著神的光輝。」
萊昂放下了毛巾,注視著神父皎潔俊秀的側臉:「即便'他'在監視你,威脅到你的安全?」
「'據說'!」伊安強調,「有關聖主的一切,都是道聽途說和推測,從沒有得到過證實。也許追獵我的並不是他,又或許他做這一切並不是出自自願呢?在我親眼得見之間,我會堅持我的信仰不變。」
萊昂正要說話,伊安轉過身,抬手阻止了他。
「信仰之所以成為信仰,而不是迷戀等短暫的行為,就因其堅定性不可輕易動搖。」伊安對萊昂解釋,「假使聖主是偽神,那也必然有真神存在。我信仰的神,祂是一種信念的化身。祂象徵著正義、公正、善良。象徵著人間長存的愛。」
「所以,」萊昂不禁苦笑,「聖主究竟是什麼,對你來說並不重要。」
「當然重要。」伊安說,「即便只是化身,他也依舊是神聖的。如果他真的被挾持,我們難道不應該將他解救出來嗎?」
「為什麼要解救一台光腦?」萊昂覺得莫名其妙,「假如這台光腦出了問題,被人類胡亂操作,最好的解決辦法,難道不就是把它關掉了事?拔了能源線,或者斷網什麼的。有什麼好救的?救回來賣廢鐵嗎?」
「聖主是光腦只是猜測。」伊安有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那個夢嗎?夢裡那幾個少年,都是人類 生物電腦。聖主也許和他們一樣,甚至……也許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一台無機質的電腦可以關閉,可一個人類生物電腦呢?他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給我留下了求救信號,萊昂。」伊安真切道,「他在等待我們去救他。」
萊昂想了想,將肩一聳,說:「我不在乎。」
伊安一怔。
萊昂神情強勢而冷漠,帶著一股殺伐果決的肅然:「電腦也罷,人類也罷,聖主就是教會豎立來洗腦世人,操控政權的工具罷了。而聖明教的存在,已嚴重阻礙了整個人類社會的發展。我的敵人就是你的教會,伊安!」
嚴密戒備下的軍營,兩人獨處的宿舍裡,萊昂終於向伊安坦誠了自己的野望。
「人民不應該被宗教統治。至少在我的統治下,拜倫帝國不應該再受教廷掌控。人們可以自由選擇信仰,國家也再不用必須向教廷繳納巨額的奉金。我會率領拜倫脫離教廷的掌控,我們不會成為另一個亞特蘭聯邦。」
隨著萊昂一句句慷慨的宣言,伊安的面孔漸漸褪去血色,一雙漆黑的雙眼怔怔。
萊昂被他的目光刺痛,卻並沒有停下來。有些話,他必須要讓這個男人知道。
他會給伊安自己最熱烈無私的愛,卻也會帶給他傷痛。他會打破這個男人自幼信任和依賴的一切,將他從那個神的手中強過來,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萊昂……」伊安低語,「神是真的存在的。他救了你我很多次……」
「我不會將希望寄託在神身上。」萊昂冷聲道,「我將以自己為神,用自己的光照耀我的子民!我的光有個名字,叫'自由'!」
伊安看著萊昂,已說不出話來。
萊昂做了一個深呼吸,平息因激動而產生的顫慄。
「對不起,伊安。」他握住了伊安的手,「我知道我這麼說,會讓你很為難。」
伊安沉默了半晌,說:「作為神職人員,我不會對世俗國家的事發表觀點。我甚至承認,聖明教確實需要改革了。然而我只是個低級的神父,我以一人之力,似乎並不能對世界做出什麼改變。」
「而我能。」萊昂道,「一人之力不行,舉國之力,總可以了吧。」
伊安嘆道:「你想得太簡單了,萊昂。教廷的強大超出你的想像。」
「你也不要低估了人類對自由的渴望。」萊昂道。
「可是……」
「噓……我們不談這個了。」萊昂將伊安抱了過來,「我愛你,伊安。我不想和你起爭執。」
伊安苦笑:「這事關原則和信仰。我們今後必然會就這個事產生許多矛盾衝突。」
「那以後再說。」萊昂親吻著伊安的額角,「今晚你只是伊安,你不是神的。我只想你陪陪我。」
伊安嘆氣,正猶豫著,又被萊昂低頭吻住。
勞累了一整日,伊安已十分疲憊。此刻被擁在熟悉的懷抱之中,又被濃郁迷人的信息素包圍著,讓他大腦逐一停機。
萊昂自身後將伊安擁著,躺在床上,在他耳邊絮絮地東拉西扯,訴說著作戰的艱辛,和心底滾燙的思念。
伊安已昏昏欲睡,嗯嗯地應了幾聲。
萊昂的吻輕而頻繁,像小鳥喝水,一口口啄著。他的鼻尖在伊安的耳後不住親暱地蹭來蹭去。
伊安被他蹭得心頭有點發癢,可身體實在太累。他枕在萊昂的胳膊上,沉沉睡去。
次日天還沒有亮,郊野林中百鳥齊聲唱早,聲勢浩大,將伊安從甜香的夢中喚醒。
薄被蓋在身上,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頭靠在他胸膛上。
這已是他第二次在這個青年的懷中醒過來。
鼻端滿滿都是萊昂強勁渾厚的Alpha信息素,隨著呼吸深入肺腑,在這樣一個愜意的早晨,撩撥著本能的反應。
伊安抬起頭,本以為萊昂還在睡覺,卻沒想正對上一雙湛藍的眼睛。
臉頰貼著的胸膛裡,心跳砰砰加速。
「早……」伊安輕聲說。
「早……」萊昂翻過身,將伊安壓著,吻住了他。
清晨本就不穩的氣血被這一吻激活,瞬間沸騰了起來。
(1045字略)
作者有話要說:
小O的生理構造上有點二設(參考夏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