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公爵，老鄭的妻女，因為你女兒而死，他上次在大鐘樓報仇，逼出了部分真相，為什麼，你們讓所有的調查，在這裏截然而止？」

孟城飛痛苦又笑道：

「那是我給你們的第二次機會了，你們但凡能夠調查下去，摸出真相，給我們一個交代，儀式就會停止。」

「而後，在別墅那裏，總隊長，我綁架了您的孫女，我苦苦的哀求您，但您無動於衷，那時我才明白，曾經的您已經老了，不，準確的來說，曾經的您已經死了。」

「哈哈哈……」

「那時候，您要是替我們說一句話，只要一句話，也許也會讓我心生猶豫，停止接下來的舉措，可惜，您沒有，韓希公爵也沒有，你們高高在上，蔑視所有人，你們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當然，我的計劃也很順利，藉助你們的手，永恆教廷黑桃一脈，全軍覆沒，而且，你們都得到了錯誤的信息。」

「那個嬰兒……」

「是儀式的最後一環。」

「其實，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暗墮之主的恐怖，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希望祂的降臨。」

「祂帶來的是災難，是破壞，會讓這個崩潰的世界，更加崩潰，而後在痛苦之中，建立新的世界，但這個過程，也許需要付出幾代人，十幾代人的鮮血。」

「所以，只要你們投票解決，我只需要引導你們人性中善的一面，只要稍微引導一下，票數就過不了半，那嬰兒就不會死，祂就不會降臨。」

「又或者，你們不要解決底層人的遊行，只要聽聽他們的聲音，我也會認為，你們還有救，我自然會告訴你們真相。」

孟城飛咧嘴笑了起來，他的目光，悲哀的掃向眾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白銀貴族，此刻竟然避開了他的目光。

「可惜啊，韓希公爵，你一句話，就要掃滅十幾萬人，我當然知道，你不在意，甚至你可以用這個借口，來清掃一部分流民。」

「我給了你們很多次機會，但你們自己不珍惜。」

「是你們自己選擇了毀滅，是你們自己，將自己帶向了深淵。」

「嬰兒的死，代表着新生的毀滅，祂的黑暗，即將降臨。」

他高聲笑道。

他站了起來。

他展開手臂。

「人心的惡，已經誕生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顧暮寒瞳孔震驚，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最不可能的人，為何會走向這樣的道路，但如果自己站在孟城飛的角度，又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他的心，竟然動搖了。

韓希公爵臉色，一點點蒼白下來，乾澀起皮的嘴唇，不自覺的開合。

他沉默，心頭各種複雜的情緒，就如潮水一般，起起落落。

他殺死了嬰兒，他帶來了災難。

不！

這不是我的錯！

這是孟城飛的錯！

承天命凝眸不語，他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似乎一瞬間，就蒼老了數十歲。

「小孟……你……你……」

孟城飛的瞳孔，閃爍著紫色的光芒，妖艷而夢幻，他的兩根手指，輕輕覆蓋在左眼上，緩緩下滑。

「這雙眼睛，是我父親的眼睛，我親手殺死了他，拿到了他的序列天賦。」

「我想讓他好好看看，這個他所熱愛的城市，這群他為之奮鬥和保護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奧德里奇苦着眉頭，大膽詢問了一下：「孟隊長啊，你還是快停下儀式吧，為了這幾個壞人，犧牲我這樣的好人，不值得啊。」

「沒用的。」

孟城飛閉上了眼睛，「暗墮之主降臨的儀式，很複雜，每個環節，都不能出現問題，可儀式一旦完成，誰都無法阻止祂的降臨。」

奧德里奇的臉，一下子就垮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我的人生願望，萬人斬還沒有完成呢。」

其餘的公爵也沒去指責奧德里奇的失態，一個個早已驚慌失措。

孟城飛笑道：「所以，不要小看任何小人物，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不然，總要付出代價的。」

「不！」

「還有機會！」

韓希公爵臉色驟變，「星空艦！」

「使用星空艦，將這座城市毀滅，將夜靈市毀滅，儀式已經完成，但祂一定會在夜靈市誕生，只需要將整座城市作為打擊目標，讓這裏煙消雲散……」

「對，就是這樣。」

「降臨的只是祂的投影，我們從趙闊那裏審訊得知，祂的投影，只是祂真身的降臨的先決條件。」

「而玫瑰莊園下方的古聖，則是祂的口糧。」

「這說明，祂降臨的投影，肯定是虛弱的，必須要有序列4作為食物。」

「我們只需要在祂投影誕生的剎那，毀滅夜靈市，毀滅這裏的一切，包括毀滅祂！」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的語氣越來越堅決，以至於表情開始扭曲。

星空艦……毀滅夜靈市……將近上億人口……

艹。

許夜被這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

心臟模擬的未來里，夜靈市炸了，終於應驗。

原來是這廝！

眾人臉色更是大變，也有貴族提出了拒絕。

韓希公爵面不改色，這是他彌補這次任務，唯一的方法了，他不能讓自己失去進入最高議團的資格。

至於其他的，他顧不了了。

最高議團幾乎不會出面，除非浮空城被毀滅。

一個夜靈市而已！

當即，寒聲道：「是夜靈市重要，還是浮空城重要，是一億人重要，還是數億人的命重要？」

「你們，不要因小失大啊。」

啪！啪！啪！

孟城飛端詳著對方，突然鼓起掌來：「不錯，不愧是有大格局的韓希公爵，不過你真以為，你能活着出去嗎？」

「老孟，雖然我看這些人也很不爽，但你真不能對他們出手。」顧暮寒嘆了口氣，站在了貴族身前。

「我們黎明之刃，和貴族們有過協定。」

孟城飛訝然一笑：「顧暮寒，你不是我的對手，你才剛進入序列6，而我早在十年前，在接觸永恆聖冊的時候，就接受了祂的饋贈，進入了序列6。」

「你的能力，也不擅長直接戰鬥。」

顧暮寒的面色，一變再變。

他知道，孟城飛說的沒錯，尤其是，對方身上的氣息，混雜着祂的能量，讓他難以直視，難以動手。

那是一種，來自於本能的膽怯。

「那，我呢？」

就在這時，承天命拍了拍衣袖，淡淡走了過去，他臉上的蒼白，已經褪去，重新湧上一點點血絲。

望着總隊長出面，孟城飛依舊面不改色：「總隊長，我知道您在序列5，但您已經被污染了，一旦出手，就會加速污染，而後畸變。」

「這十年來，我不斷的試探您，就是為了確定您的狀態，整個浮空城，除了最高議團，我最忌憚您了，別墅那一次，您也沒有出手，這讓我堅信不已。」

忽然，他瞥到韓希公爵的上揚的嘴角，心裏一頓。

承天命再嘆一口氣：「小孟，其實這件事情，我有責任，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被污染的嗎？」

「不是十年前和黑桃A戰鬥的那一次，是更早。」

聽到這話，一直鎮定的孟城飛，豁然頓住，那雙妖艷泛著紫光的眼神里，湧現出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震驚情緒。

他張大嘴巴，舉起一手，指著總隊長。

許多之前不合理的問題，在這個時候，似乎全部連通了。

「原來……」

「是你！」

「被污染的不是韓希公爵！」

「被污染的是你，泄露消息的是你，想要那枚果實的是你，殺死我父母，殺死第九小隊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