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人爲刀俎,他爲魚肉。
聖路易醫院病房裡。嘜鎷灞癹曉
幾個月以前,潘翔東曾經爲了訛詐蘇輕寒,裝作受傷躺在這裡。
現在,他的老爸因爲招惹了蘇輕寒,真的受傷躺在了這裡。
斷了的鼻樑上包紮着厚厚的紗布,看起來有點像一具新還有呼吸的新鮮出爐的木乃伊。
醫生說,就算是接上了骨頭,潘振天的鼻子也不可能恢復原來的形狀了。至於到底變形到什麼程度,等拆了紗布就知道結果了。
應澤那一腳,可真是踢得十分給力。
此刻,病房裡站了不少人,其中有幾個是潘振天的小弟,保護他不被徐離焰派來的人補刀,另外幾人就是潘翔東,蘇銘宇,沐玉,蘇琳和蘇萱了。
地上站了一圈的人,目光復雜地看着病牀上的潘振天。
潘振天的老婆坐在牀邊上,手中的水果刀上下翻飛,口中大聲地抱怨着。
“你都多大歲數了,還逞什麼能?真以爲自己鋼筋鐵骨呢?現在好了吧,還得躺在這兒讓老孃伺候!那小子咋不一腳踢死你!老孃就省心了!”
潘振天的老婆是市井潑婦出身,又處在更年期,那張嘴,十個應澤加凌舒都擋不住。
潘振天的鼻子連喘氣都覺得疼,聽了這話更是上火,剛要開口罵幾句他老婆,卻又疼得噝噝兒倒吸氣。
真他媽倒黴,一上來就被人家踢臉上了,弄得他現在這麼挫。
潘振天老婆削好了蘋果,直接塞自己嘴裡了,一邊啃着,一邊狠狠地瞪了蘇琳等人一眼。
“禁不住人家說幾句好話就答應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在家的時候咋不見你這麼好說話!?啊!?”
這話分明就是在抱怨蘇琳她們拿他老公當槍使。
沐玉聽了這話不樂意了:“我說你怎麼說話呢?這事要是成了,對你們家沒好處?現在你老公吃虧了,又開始抱怨我們,怎麼不說你老公自己沒本事?”
這件事可都是她們母女等人又出錢又出力的籌劃的,要不是蘇銘宇實在擡不上臺面,她們也不樂意找潘振天這樣有點實力的混子當靠山。
眼看兩個老孃們就要吵起來,蘇琳給蘇萱使了個眼色,先伸手拉住了沐玉。
“媽,別說這些了,咱們今天來是想跟潘叔叔商量一下,以後該怎麼辦?”
蘇萱還沒笨到家,趕緊也撒嬌地抱住了潘翔東的胳膊:“親愛的,勸勸阿姨,別生氣了。”
潘翔東一直沉着臉,聽了這話不耐煩地推掉了蘇萱的手:“你還說呢,要不是爲了你,我也不會去求我爸。你看,現在我爸都成什麼樣了?”
蘇萱委屈地撅着嘴,一副知道錯了的模樣,看着有些楚楚可憐。
潘振天老婆在一旁看在眼裡,忍不住開口:“看見女人可憐就蔫屁了,你們爺倆都一個德性!”
聽到未來婆母這話,一向嘴巴厲害的蘇萱也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蘇琳走上前來:“阿姨你先別生氣,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咱們就別再提了,凡事還得往前看是不是?”
說着又將視線轉向了潘振天:“潘叔叔,這事到了這個地步,您有什麼打算?”
潘振天好不容易給鼻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悶聲悶氣地開口:“這事,跟你們沒關係。”
蘇琳一聽這話,不但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剛纔他老婆口口聲聲地討伐她們,那是把潘振天受傷的原因都歸結在了蘇琳的身上,潘振天這一句話,似乎像是在替她們摘清關係,卻又像是在和她們劃清界限。
“潘叔叔,這事,畢竟是在銘宇的場子出的,也不能說是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等蘇琳說完,潘振天就一把推倒了身邊的吊瓶架,咣噹一聲,把蘇琳等人嚇了一跳。
蘇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只聽潘振天吼道:“以後我的事跟你沒關係,你們的事也跟我沒關係!滾!”
一直沒說話的蘇銘宇此刻倒是很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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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趕緊溜着牆邊出去了。
蘇萱緊緊抱着潘翔東的胳膊,看樣子是嚇呆了。
潘振天這意思很明顯,以後對她們蘇家的事,他是撒手不管了。只是按道上的規矩,他敗在了徐離焰的手下,也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這麼灰溜溜地認輸。
只是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潘振天算是看清楚了,他要是管了蘇琳的事,那就是跟蘇輕寒作對,跟蘇輕寒作對,那就是跟徐離焰作對,跟徐離焰作對,他就不會有好下場。
他原來答應幫助蘇琳,的確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道上混,風雲變化太快,他想要重拾往日的威風,最好的辦法就是跟成名的的團伙惹事,就像這次,他選擇跟蘇氏對決,如果他贏了,那麼在道上就會一夜成名,要是輸了,他也沒什麼損失的,畢竟資金都是蘇琳她們投入的,他只是空手套白狼而已。
只不過這次他失策了,他的鐵鏈,真的套回來一隻狼,而且還是頭狼。
只一個回合,他就一敗塗地。
衆目睽睽之下,他丟了這麼大的面子,這次他對蘇輕寒和徐離焰是真正地燃起了怒火。
這事不算完!他一定要讓徐離焰付出代價!
看着病牀上狀如瘋狂的潘振天,蘇琳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這個幫手,是徹底要跟她決裂了。
怪只怪她的敵人是蘇輕寒,是誰也惹不起的徐離焰的老婆。
蘇琳一語未發,轉身走出了病房,身後的沐玉趕緊跟了上去。
我不用依靠別人,也要把蘇輕寒從大姐的位置上拉下來!蘇琳的心裡暗暗發誓。
……
還是那個茶樓,還是那個房間。
米蘭把一張銀行卡推給徐離焰:“焰哥,這是關林給我的一百萬。”
徐離焰掃了一眼桌上的銀行卡,沒理會米蘭期待的眼神,反而側頭看了看身邊的蘇輕寒。
蘇輕寒笑眯眯地把銀行卡接到自己手裡,頭一次用親熱的語氣跟米蘭說話:“米蘭,這次你做得很好,我代替焰哥和應澤謝謝你。”
米蘭把目光移到蘇輕寒的臉上,一時無語。
這是在防備自己麼?連她跟焰哥說句話都不行?以後,她是不是跟焰哥連一點接觸都不能有了?
蘇輕寒這表情,這語氣,活脫脫就是徐離焰的新聞發言人。
看着米蘭垂下了長長的睫毛,蘇輕寒把銀行卡塞進了米蘭手裡。
“你立了大功,這一百萬,是你應得的。”
米蘭驚訝地看着她。
她繼續說:“我們也沒忘了答應你的條件,你和米丹可以留下來了。”
徐離焰一直坐在桌旁,但是米蘭看得出來,蘇輕寒的話,都是和徐離焰商量以後才說的。
看着面前金童玉女的這一對,米蘭的心裡豔羨多於羨慕。
爲什麼能得到這一切的女人,不是自己呢……
生生打住這個危險的念頭,米蘭想起了來之前米丹叮囑她的話。
“我已經是這樣了……可是米丹還年輕,焰哥,她的終身大事,我想拜託你。”
蘇輕寒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搐,有沒有搞錯啊?米丹都那麼大人了,結婚的事情爲什麼還要徐離焰操心?她老公又不是這姐妹倆的老爸!
不過她還是沒說話,只要米蘭不是要求讓徐離焰把米蘭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她就謝天謝地了。
看來,米蘭和米丹這麼多年是被徐離焰照顧慣了,什麼事都習慣要徐離焰拿主意。
徐離焰聽了這個要求也覺得滿頭黑線,米蘭是嫌他不夠忙麼?還是以爲他這個大哥當得很閒?這種當紅孃的事也要他管!?
“我會讓黎信安排,儘量吧。”知道這姐妹倆不好對付,徐離焰的話也沒說死。
他手下的小弟不少,可是米丹那眼高於頂的樣子,能看得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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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黎信她都看不上,徐離焰很懷疑D市還能有誰能讓米丹芳心明許。
米蘭卻笑了笑:“焰哥,你放心,經歷了這些事,米丹和以前不一樣了。”
蘇輕寒和徐離焰對視了一眼,臉上明明白白寫着懷疑。
蘇輕寒當然不會忘了第一次見到米丹,她在地下停車場找自己麻煩的樣子,不過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她也不願意再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只不過,就看米丹那個張狂驕傲的樣子,蘇輕寒就覺得給她找婆家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
話說完了,米蘭識趣地站起身。
“那,焰哥,我走了。”
蘇輕寒滿臉堆笑:“慢走啊,不送。”
米蘭看着自始至終只說過一句話的徐離焰,神情複雜地離開。
這個男人,估計她這輩子都只能是可望不可及了。
……
D市看守所。
關林套着寬大的囚服,帶着手銬,坐在審訊室裡。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個時候的他,再也沒有了領導的風範,凌亂的頭髮,失神的眼睛,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堂堂的市委書記。
“關林,我們也不想難爲你,你還是老實交代了吧。”警察對他還是比較客氣的。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是被人陷害的!”關林神情激動了起來,“是有人要害我!這是栽贓!”
幾個負責審訊的警察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好幾天了,關林總是這套說辭,一問到案情,就嚷着冤枉,陷害!
都人贓俱獲了,關林還不肯認罪,至於他說的什麼被女人欺騙了,警察覺得這理由簡直是太可笑了!
他們傳訊了米蘭,米蘭一口否認讓關林去家家福超市的事,並且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明,證人有米丹、徐離焰、蘇輕寒……
至於自己賬號裡那多出來的一百萬,米蘭說那是因爲她給旭邦集團工作,徐離焰給她發的獎金。
沒辦法,誰讓關林受賄太多,連劃賬的卡號都用的是假身份證辦的,根本證明不了給米蘭轉錢的賬號就是自己的。
到最後,米蘭還十分遺憾地說:“那天我收到銀行轉賬短信的時候,關書記就在我旁邊,應該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的。”
話外之音就是,關林太卑鄙,爲了轉移警方視線,竟然連無辜的米蘭都被他攀誣,甚至還說人家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是他給的。
面對美女,就連是警察也會喪失不少抵抗力,尤其是這麼“可憐”的美女。米蘭好心爲關林提供線索,關林竟然還反咬一口,還要覬覦人家的一百萬,這種人,真是敗類中的敗類。
米蘭言之鑿鑿,又能提供大量的人證物證,那隻憑一張會喊冤的嘴的關林,就顯得很沒什麼說服力。
“你以前也是國家幹部,對法律的瞭解應該是很清楚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關書記蹭地站起身來:“什麼以前是幹部?我現在也是,一直都是!”
警察十分驚詫,出了這麼大的事,關林第二天就被革職了,難道他自己不知道?
從政這麼多年,關林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吧?出了這種給黨政機關抹黑的事,不問青紅皁白,ZF第一個處理手段永遠都是棄卒保車。
難道,關林被關進了監獄,神經受到刺激了?到了這種地方,還認爲自己是領導幹部?
到了監獄還能擺領導的譜,從古至今大概就只有關林一個人了。
看了看這個情緒激動的“領導”,警察將審訊本合上了。
這個樣子,顯然很不適合繼續審訊。
讓同事把關林送回看押室,幾個警察交頭接耳。
“看他現在這個情況,狀態很不穩定。”
“是不是有必要給他做一個精神鑑定?”
這回可好,曾經污衊凌舒是精神病的關林,這麼快現世報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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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風平浪靜地過了月餘,凌舒和應澤在龍湖別墅過得樂不思蜀,很有打算長期在這裡紮根的的意思。
只是苦了徐離焰兩口子,因爲再大的房間,再厚的牆壁,也擋不住凌舒時刻準備着爆發的大嗓門。
爲此,蘇輕寒特意準備了兩副耳塞,只要下面一爆發第N次世界大戰,她和徐離焰就會塞上耳塞,該幹嘛幹嘛。
這天,樓下又爆炸了。
徐離焰不在家,蘇輕寒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眉心。
反正也閒着,不如下去看看這對活寶在幹什麼。
廚房,凌舒胡亂繫着圍裙,頭髮也沒梳,舉着鍋鏟追殺着應澤。
這一幕要是把凌舒手中的武器換成平底鍋,倒是很像時下流行的一部動畫片。
“說我做的是豬食?有本事你一輩子也別吃!”
蘇輕寒偷笑,原來是烹飪惹的禍。
也難怪,凌舒被保姆伺候着長到這麼大,什麼時候做過家務?好不容易愛心氾濫一次,要給應澤做東西吃,這小子還不領情?
這種男人,就該揍!
蘇輕寒靠着樓梯上的欄杆,很無良地欣賞着樓下的世紀大追捕。
應澤一邊抱頭鼠竄,一邊嘴裡還不閒着:“你做飯的時候是不是把腦袋調成隨機狀態了?怎麼做出來的東西都那麼難吃?人家那叫外焦裡嫩,不叫外焦裡‘生’!”
捱了打還不能還手,就夠鬱悶的了,要是連嘴都不讓還,不如直接讓應澤去死。
再說,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嘛!可憐他這張嘴,吃了難吃的東西還不算遭罪,還被鍋鏟狠狠拍了一下!
不甘心地揉了揉被拍腫了的嘴脣,應澤哭喪着臉想,自己這張嘴,一會兒切切估計夠擺一盤子的了。
“外焦裡‘生’又怎麼樣?我還沒吃過你做的菜呢!有本事你給我‘生’一個看看!”
應澤反脣相譏:“我又不是女人,怎麼‘生’!?”
凌舒氣得直跳腳,看應澤繞着沙發跟她玩捉迷藏,直接把鍋鏟一扔,手腳並用地從沙發上爬了過去!
“哎哎,不許玩賴的!”應澤猝不及防,躲又沒處躲,轉眼就被凌舒揪住了耳朵。
“放手!有本事別揪耳朵!”應澤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偏偏就碰上這麼一位對揪耳朵有特殊愛好的主。
“有本事你別回嘴!”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凌舒怎麼可能放開,小手拽着他,就不撒手了。
應澤怒喝:“行,有能耐你把我另一隻耳朵也揪住!”
話音剛落,凌舒的手直奔目標,瞬間揪住了另一隻倖存的耳朵!
那模樣,活像是武俠秘籍中的高深武功——雙風貫耳。
應澤頓了頓,伸手將凌舒往自己懷裡一摟,嬉皮笑臉地說:“老婆,既然你這麼聽話,那咱就別吵了,上樓膩歪膩歪去。”
看到這裡,蘇輕寒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笑。
樓下兩位這才發現她的存在,凌舒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了手,還狠狠地給應澤揉了揉。
即使隔着那麼遠的距離,蘇輕寒仍然能清楚地看到,應澤那雙耳朵閃爍着明亮的紅光。
“你再這麼摧殘他,總有一天,他的耳朵得被你拽下來。”蘇輕寒笑個不停,“到時候咱們就有豬耳朵吃了。”
應澤笑嘻嘻地,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有多丟臉:“大嫂要是喜歡吃,讓我老婆給你做,我老婆做飯可好吃了!”
話音未落,腦袋早已捱了狠狠一下蹦蹬!
“還說!你那張嘴是不是不想要了!?”凌舒橫眉立目。
看着他們倆各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模樣,蘇輕寒無奈地笑了。
世界如此美妙,就連焰哥和應澤,都不在暴躁。
正笑着,徐離焰回來了。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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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嗎?關林判了。”
應澤走到沙發旁邊坐下:“判了多少年?”
“十年。”徐離焰接過蘇輕寒遞過來的水杯,“他們家找了不少關係,要不然,無期都有可能。”
應澤翹着二郎腿,顯得十分悠閒愜意。
“等再過十年放出來,他都是老頭子了。”
凌舒依在應澤身邊,彷彿剛纔那驚天動地的吵架根本沒發生過似的:“他的前途算是徹底毀了。”
應澤摟着她的手勁緊了緊:“喂,我說,我幫你爹這麼大個忙,他還不認我這個女婿?”
提起凌市長,凌舒的臉沉鬱了下來。
蘇輕寒看在眼裡,趕緊岔開話題:“關林進了監獄,估計也過不上什麼好日子。”
徐離焰掃了一眼應澤:“你是不是吩咐裡頭的兄弟‘關照’他了?”
應澤大大咧咧地揮揮手:“這還用吩咐?有點眼力價的,誰能不幫個小忙啊!”
徐離焰冷聲道:“你有點分寸,他已經廢了,別再鬧出人命來。”
聽出他話裡嚴肅的味道,應澤放下了二郎腿:“知道了,焰哥。”
……
D市監獄。
高高的圍牆,擋住了周圍所有的景物,擡起眼,只能看到廣袤蒼涼的藍天。牆頭上的密密麻麻的鐵絲網,似乎宣告着這裡與外界完全隔絕。
正是每天的放風時間,幾百名犯人都在院子裡,有的在遛彎,有的在聊天,也有趁機鍛鍊身體的。
關林已經瘦了一大圈,鬍子拉碴的,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的一塊石頭上,看起來垂頭喪氣。
一夜之間,他曾經那些飛黃騰達的念頭,就全都沒有了。
十年啊,人生還有幾個十年可以讓他來等待?四五十歲,在政界正應該是大有作爲的時候,他卻被關進了監獄。
等出了監獄,他已經是個快六十歲的老頭子了,一輩子也就算走到頭了。再說,就算他還有心想要從政,可是他身上揹着這麼大的污點,又怎麼可能讓他進入國家機關。
幹了一輩子政治,他當然明白自己出了這種事,意味着什麼。
他擡起頭,失神的眼睛看了看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幾米遠的地方,十幾個犯人正圍着一個臉上有塊刀疤的人,津津有味地聽着刀疤在外頭混的“光榮”事蹟。
刀疤說到興頭處,漸漸眉飛色舞,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就是人生吧,在外面無論過得多麼風光,到了監獄裡都是一樣。
關林過慣了養尊處優前呼後擁的日子,現在和從前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向廁所走去。
看到他緩慢前行的樣子,刀疤給正在聽他講話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十幾個犯人,三三兩兩地走進了廁所。
爲了安全,在監獄裡,到處都佈滿了攝像頭,唯一沒有攝像頭的,就是這個簡陋的廁所。
關林剛剛解決了內急的問題,正要提上褲子,隔間的門忽然被踢開了。
“喂,有人!”關林拎着褲子,提醒般地跟後面的人說。
監獄廁所條件太差,再加上這些絲毫沒有素質的犯人踢來踢去,所有的門都沒有門閂門鎖之類的東西,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被人踢門那是常事。關林剛進來幾天,對這種情況還不太熟悉。
“喊你媽了個逼!老子的尿都他媽給你嚇回去了!”踢門的男人張嘴就是破口大罵。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相比之下,關林說話還帶了幾分領導的威嚴和素質。
一邊說着,關林一邊繫上了褲子,想要走出隔間。
“老子就他媽這麼說話!怎麼地,你敢起刺兒?”男人棱着眼睛打量着關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貨色。
關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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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種人講理也講不清,索性低了頭,打算忍氣吞聲算了。
不料,他剛一邁步,就被男人一腳踢了回去,直接坐在了便池裡。
“有能耐你再喊啊!老子倒要看誰敢來幫你!”
關林一擡頭,就看見面前站了至少十幾個彪形大漢。
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顧不得溼淋淋的褲子,他靠着牆,一點一點站起身來,滿臉戒備。
“你們……你們要幹嘛?”
領頭的正是剛剛在外面坐在他不遠處吹牛的刀疤,此時他挨個掰着手指,發出嘎巴嘎巴的脆亮響聲,聽起來十分有威脅感。
“你瞅瞅你這出,像個什麼玩意?尿黨!”
周圍的人鬨堂大笑。
的確,關林現在這模樣,真夠狼狽的。褲腳上沾着熱乎乎的尿,右手無助地抓着沖水的管子,好像徒勞地想要把管子從牆上拽下來,當成武器來抵抗他們。
“你小子新來的吧?二子,去給他上點規矩!”刀疤向身邊的男人努了努嘴。
“別過來——”關林哪裡見過這些流氓,嚇得連聲音都變了調。
二子笑嘻嘻地走進來,手上可一點都沒客氣,直接把關林的褲腰帶抽了出來,把他綁着吊在沖水馬桶上頭的管子上。
他綁得非常有技巧,褲腰帶只綁住了關林的兩根大拇指,再將雙手舉過頭頂,牢牢地固定在水管上。
這樣,關林只能用腳尖點着地,瞬間覺得全身的關節都散了架。
更可悲的是,褲腰帶的消失,讓他那寬大的褲子毫無障礙地褪到了腳腕處,露出了兩條光溜溜的腿。
“嘖嘖,這老逼燈,兩腿長得比女人還白!”
二子順手摸了一把,大聲宣佈試用感受:“不但白,還滑溜着呢!”
聽着這種淫邪的話語,關林恨不能立刻鑽進地縫裡消失。
就在一個月錢,他還是衣冠楚楚的關書記。而現在,他卻被人以一種猥瑣的姿勢吊在半空,露着腿和屁股供十幾個流氓肆無忌憚的欣賞。
刀疤坐在洗手池子上,興味盎然地打量着關林。
“別他媽扯淡了,都過來,開始‘審訊’了。”
刀疤這麼一說,二子和十幾個小夥都聚集到了他的身邊。
“審訊”新犯人,是這些老犯人的必備娛樂活動。不過今天,他們就是衝着關林來的。
“姓名!?”刀疤表情嚴肅,明顯是學着警察板起了臉。
“……關林。”關林算是明白了,他現在是虎落平陽,寡不敵衆,還不如乖乖聽話,說不準還能少吃點苦。
“你媽了個逼!敢跟咱們市委書記一個名?嚇唬誰呢!?老瓜,去揍他!”
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從審訊隊伍中站了出來,摩拳擦掌地向關林逼近。
“別!別!”關林嚇得竭力縮進了身體,似乎這樣就可以躲避老瓜的毆打。
“我真的是關林!我就是前任市委書記!”關林閉上眼睛,痛苦地喊道。
“喲嗬,那咱們今兒可是賺到了。”刀疤故意拉上了音,環視着周圍的兄弟。
“大哥,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大不過大哥您啊!該怎麼處置,還不是您一句話!?”一個男人諂媚地向着刀疤笑。
“嗯,這倒是。”刀疤老實不客氣,目光再次落在關林身上,“不過你說了沒用啊,咱們得聽關書記的,是不是!?”
又一陣鬨堂大笑。
關林知道,這幫人是找上他了,現在他只能順着刀疤的意思說。
“是,是。都聽……聽大哥的。”叫一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男人大哥,關林顯得十分別扭。
“成,關書記真是痛快人,這麼着吧,我們兄弟都是粗人,連新聞聯播啥的都沒看過,你就給我們現場開個會吧!也算是傳達一下政府的思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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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二子等人強忍着笑起鬨:“關書記,關領導,給我們開個會吧!”
關林只覺得兩隻手的虎口處幾乎撕裂了一般的疼,眼淚都快疼出來了,雙腿被滲漏的水滴在上面,冷得他一陣一陣的打哆嗦。
光溜溜的地面,就算正常站着都容易滑倒,他的兩隻腳尖來回倒騰着,就是找不到一個重心。
“我……”
他現在哪有心情開會啊,被人開涮還差不多。
“真他媽費勁!”刀疤不耐煩了,“國家就靠你這樣的人領導啊?說個話比便秘都費勁!”
關林的眼淚終於冒出來了:“疼死了,大……大哥,你們就饒了我吧。”
看着關林那張臉上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尤其是鬍子上那一抹抖動的透明液體,連刀疤都覺得噁心了。
“才哪兒到哪兒啊,就哭成這逼出兒?怎麼地,我們欺負你了?”
關林畢竟還沒傻到家,趕緊說:“沒有!沒有!大哥也是爲了幫助我!”
刀疤滿意地點點頭:“你知道我們這份苦心就行!別他媽把老子的好心都當了驢肝肺!”
關林疼得兩隻腳直往下出溜,結結巴巴地說:“大哥,能不能把我先放下來?”
“放你下來!?你要下來幹啥?”刀疤顯得很迷惑。
“我……我疼……”
“疼?疼就對了!”刀疤跳下來洗手池,“你知道不知道今兒爲啥收拾你?”
“不知道……”這是實話,關林根本沒想到,坐個牢還要吃這麼大的苦頭。
刀疤重重地拍着他的臉:“就你這笨樣,量你也猜不到,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惹了我們澤哥,我們是來幫他出氣的!”
關林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雙手雙腳也放棄了抵抗。
如果只說是爲了給新犯人一點教訓,或許他還有一線希望,如果是爲了應澤,那他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人爲刀俎,他爲魚肉。
這一刻,關林徹底明白了權力的含義。在白道,他可以利用無數關係把應澤抓起來,隨意污衊,可是在黑道,他和應澤的身份就換了個位置了。
在這裡,應澤纔是那個擁有巨大權力的人。
關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這樣的日子,還有十年啊!
沒等他感慨完畢,刀疤已經重重地一耳光甩了過去。
“別他媽裝死!老子還沒問完話呢!”
關林艱難地睜開眼睛,恐懼的淚水一層又一層涌了出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瞅你這肥頭大耳細皮嫩肉的,沒少受賄吧?說,收了多少錢?”
“我……”關林語塞,這話他連警察都沒敢說,哪能告訴刀疤這樣的人。
要是法院知道他收賄受賄的數目,估計他這十年有期徒刑立刻就能改成無期徒刑。
“不說!?真他媽不老實!?兄弟們,給我揍!”刀疤可沒有耐心等着他計算數目,一揮手,早已躍躍欲試的犯人們一擁而上!
狹小的隔間容不下那麼多人,這羣從來不守規矩的混子們,在刀疤的指揮下排隊進入,兩個一組,左右夾擊,關林徹底淪爲人肉大沙包。
這些流氓,把對ZF官員的仇恨,都集中在雨點般落下的拳腳上了。
“行了行了,留口氣啊!”刀疤很瞭解這些兄弟們的手勁,他不是心疼關林,是怕弄死了他太麻煩。
等最後一組雙人組合從隔間裡出來,關林已經鼻青臉腫,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刀疤悠閒地走了上去:“我問你,一會兒出去,管教看見你這副德行,你怎麼說啊?”
關林微弱地翕動着嘴脣,卻只吐出幾顆帶血的碎牙。
“問你話呢!真他媽費勁死了!”刀疤顯然是個急性子。
“我……我……”關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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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是不是要告訴管教,我們把你揍了啊?”刀疤故意問道。
“呋、呋……”關林掉了好幾顆牙,一說話就絲絲漏風。
“呋呋什麼啊你?”刀疤迷惑了,“我們沒文化,別跟我們說外語!”
關林顫抖着嘴脣,好不容易纔說:“我說不……不說。”
“說不說?”耐心有限的刀疤生氣了,“你他媽問誰呢?說不說!?”
關林嚇得肝膽俱裂,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我、不、說!”
刀疤終於滿意了。
直起腰,他給二子使了個眼色,二子上前把關林從水管子上卸了下來。
關林直接癱倒在地上,渾身疼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二子把褲腰帶往關林臉上一甩:“自己把褲子穿上啊!這裡頭老多人都好幾年沒見過女人了,要是你出點啥事,跟我們可沒關係!”
關林此刻是草木皆兵,聽了這話果然強忍着疼,把褲子提上了。
二子扭過頭,去追已經走到外面的刀疤等人了。
關林提着褲子,怔怔地跪在廁所裡,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