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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愛鬼醫毒妃 - 089、男人的保護、許諾字體大小: A+
     

    “又來這個?豐離,怎麼辦?”抓着豐離的手臂,元初寒連連搖頭。古人太愛玩兒這個了,動不動的半途截殺,敢不敢新鮮點兒。

    “出去。”拽着元初寒起身,豐離一手護住她快速的衝出馬車。

    箭矢由頭頂劃過,元初寒清楚的聽到破空之音,低頭縮在豐離身側,四周被護衛圍住,刀劍揮舞,打開由頭頂射下來的流箭。

    這一段官道在低處,兩邊是陡峭的石崖,朝他們射箭的人就在石崖之上。

    他們佔據了好位置,以至於一時之間使得低處官道上的人毫無還手之力。

    一邊抵擋着流箭,一邊快速的後退,豐離護着元初寒,腳步十分快。

    都不用看他,元初寒就知道他定是調用內力了,他一動武是什麼後果她清楚的知道,他會痛苦好久。

    “豐離、、、咱倆一起跑。”加快腳步想和他速度一致,但是根本就沒辦法和他同一步調。

    “別亂動。”豐離叱了一聲,下一刻元初寒雙腳離地,被他挾起來快速的退出石崖地段。

    護衛斷後,揮舞刀劍抵擋箭矢,豐離則帶着元初寒快速的進入了路邊的林中。有樹木作爲遮掩,便是他們佔據高處也無法找到他們。

    林子外,依舊還能聽得到箭矢穿破空氣射過來的聲音,嗖嗖嗖,都能想得出這種力道若是穿透了人的身體會是怎樣的。

    腳落地,元初寒仰臉兒看向豐離,他臉色發白,“豐離,你沒事兒吧?”

    “沒事,走。”看了一眼林子外,豐離挾着她快速離開原地,此地不宜久留。

    配合着他的步調狂奔,身後十幾米之外,護衛也迅疾的趕來,不過卻只有十幾人。

    元初寒奔跑的氣喘吁吁,但是同時也聽到另外一道氣喘的聲音,豐離開始力不從心了。

    “這樣下去不行的,豐離,咱們找個地方藏一下吧。”讓護衛引開追兵。

    “這裡四處都是他們的人,不行。”豐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可是卻不再中氣十足。

    依舊被帶着狂奔,樹枝抽打在身上,疼的很。

    後面追兵依舊在追,而且速度十分快,整個林子裡發出沙沙的聲響,不絕於耳。

    驀地,豐離奔走的步伐停下,元初寒也被帶的晃了下,險些趴在地上,幸好腰間有豐離的手。

    “怎麼了?”上氣不接下氣,元初寒仰臉看向他,他的臉蒼白如紙,額頭冷汗直流。

    “前面有人。”豐離的話音剛落下,前方林子裡發出沙沙的聲響,有人在朝着這邊快速接近。

    前有豺狼,後有追兵,當前形勢,實在不樂觀。

    三十幾個護衛快速的集結,將豐離與元初寒圍在中間,刀劍在手一致對外。

    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林中跳出來百多個黑衣人,裡外分成兩圈將他們圍起來。內側的人手執刀劍,外面的一圈則手持弩箭,箭在弦上。

    緊抓着豐離的手臂,元初寒環視了一圈,最後看向護着自己的人。他的臉色真的很不好,冷汗順着下頜在流,她抓着他的手臂,都感覺到了他的肌肉在顫抖。

    一手摸出銀針,隔着豐離的衣袖準確且快速的紮在他的臂彎處,豐離眉峰一蹙,隨後低頭看向她。

    “豐離,你還好麼?”在她看來,他已經堅持不住了。

    “沒事。”臉色蒼白如紙,幽深的眸子雖然十分鎮定,可是卻能看得到他眼睛深處的忍耐。

    豐離的話音剛落下,箭矢的破空之音響起。元初寒閉上眼睛,真的不想看到自己被流箭穿透。

    然而,隨着她閉上眼睛感受到的就是一陣天翻地覆,挾着她的人在護衛的配合下順着一道缺口衝出包圍,快速衝入林中。

    身後立即有人追上來,同時還有箭矢從身邊滑過,數次險些射中他們二人。

    豐離的肌肉緊繃的恍若石頭,元初寒清楚的感覺的到,他氣息不穩,而且堅持不了多久了。

    奔逃中,元初寒回頭看向身後,幾個黑衣人好似腳下踩着風火輪般的追着他們,有一個人持着弩箭,正在對準他們。

    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倆絕對逃不過,沒準兒,她和豐離都得死在這兒。

    剛欲說話,挾着她狂奔的人卻忽然一個趔趄,兩個人同時跌倒在地,順着一個緩坡滾了下去。

    後面的追兵立即也跳下來,翻滾當中的元初寒眼見着一個人朝着她的臉跳了過來,心下一沉,這次真完了。

    就在這時,一股大力將她扯了過去,元初寒的臉直接撞在了豐離的懷裡,之後聽到的就是他的一聲悶哼。

    雜草叢生的緩坡之下就是石崖,坡度很陡,石頭雜亂。再之下,就是斷崖,深不見底。

    摟着元初寒站起身,豐離以一手抵擋四個人的攻擊,可是根本無法抵擋。

    連連後退,元初寒抱着他的腰看着後面,距離那石崖越來越近了。

    “豐離,咱們下去吧!”根本就打不過,唯一的出路就是跳下去,儘管亂石很多,但是還有一線生機。

    “不行。”豐離的一句不行剛剛出口,下一刻一隻腳就脫落了出去,眨眼間兩個人消失在亂草坡之上。

    一路翻滾,石頭硌在了後背之上,元初寒痛呼出聲。

    豐離抱緊她,同時一腳踹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兩人不再翻滾,豐離的身體也調轉了一個方向。頭朝下,背在下,一路向下滑。

    元初寒趴在豐離的懷裡,清楚的聽到他接連不斷的悶哼聲,石崖亂石凸起,豐離以背抵擋在下,隨着二人向下滑,亂石之上一片血跡。

    石頭陡坡的盡頭,斷崖出現,可是二人根本剎不下速度,直接滑落到斷崖之下。

    元初寒全無所覺,只是覺得一陣冷風,然後就落地了。她身下的人發出沉悶的哼聲,然後也鬆開了一直緊摟着她的手臂。

    一切都安靜了,元初寒愣怔了兩秒,下一刻猛的直起身體,“豐離。”看向身下的人,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

    從他身上下來,元初寒一把扣住豐離的腕間,脈象極不穩,而且,失血過多。

    失血?

    猛然想起什麼,元初寒摟住豐離的脖頸扶着他擡起身體,地上,雜亂的青草間盡是血跡。

    看向他的後背,衣服被亂石劃得亂七八糟,血糊的亂七八糟,而且還在往外流。

    亂石斜坡上,他一直都在下面,這後背會好纔怪呢。

    轉到他身後,元初寒一手摟着他肋間讓他保持好,一手摸出懷裡的卷鎮展開,指尖靈動,取出五根銀針分別打在他脊背各處,眨眼間止了他傷口不斷往外流的血。

    止血後,元初寒再次放他平躺,取針紮在他胸口,豐離瞬間睜開了眼睛。

    “你還好麼?我沒帶着你的藥,你堅持一會兒。”她不是沒有過研究,他吃的藥或許有效,但是有毒。可是她的銀針沒有副作用,但是要更麻煩一些。

    “還好。”豐離開口,聲音很低,聽得出他在咬牙說着這兩個字。

    快速的取針,她的手上都是豐離的血,鮮紅刺眼。

    豐離躺在那兒,身體肌肉緊繃,不過隨着銀針扎入身體,他逐漸的開始放鬆。

    “你堅持一下,然後咱們離開這裡躲起來,鬼知道他們會不會從上面跳下來。”看了一眼上空,其實這斷崖也沒有多高。只是這下面雜草叢生,在上面一看好似很深很深。

    “不用着急,慢慢來。”她的手很不穩,知道她很緊張。

    “怎麼可能不急?你現在的戰鬥力還不如我。要是那幫人來了,咱倆都得死在這兒。”看了他一眼,尤其他臉色十分不好,她怎麼可能不急。

    “害怕了?”低聲的說着,豐離的眸子倒是劃過一絲笑意。

    “我只是害怕看見你死在我眼前,我會受不了的。”取針,元初寒一邊小聲的嘟囔,這纔是她怕的。

    看着她,豐離明顯很無語,“本王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的。”

    “哼,少說廢話。來,起來。”抓着他的手,元初寒用力的將他拽起來,豐離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覺得如何?”他應該還疼,只不過不會很疼。

    “好多了,走吧。”一條手臂搭在元初寒的肩膀上,豐離藉由着她的力量,鑽進雜草當中。

    元初寒的一隻手摟着豐離的腰,他後背上流的血弄溼了衣服,她都感受的到。

    “豐離,你是不是從來沒這麼狼狽過?”架着他走,元初寒的肩膀也有些疼,剛剛滑下石頭陡坡的時候,她也被硌到了。

    “你覺得呢?”豐離全身的力量有三分之二都墜在了元初寒的身上。

    “我覺得沒有,因爲以前都是別人保護你。”現在,他保護她,所以才弄成這個樣子了。

    “這種事情,本王遇到過無數次。”從幼時開始,就不間斷了。

    “是麼?怪不得你一點都沒驚慌。弄了半天是你倒黴,而我是被你的倒黴連累的人。”總的來說,她很無辜。

    “這次,是本王倒黴。”垂眸看了她一眼,亂了的長髮下,小臉兒也蹭上了幾絲血跡。因爲用力的扶着他,累的紅撲撲。

    “你什麼意思?這次是衝着我來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那些人是、、、、

    “先別計較這些了,找個地方歇下,他們會找過來的。”說的是護衛。

    “你確定他們不會死?”對方人太多,然後都被衝散了,鬼知道會不會活着。

    “就算死了,也還會有其他人趕過來。”養了那麼多人,就是這個時候纔派上用場。

    看他這麼篤定,元初寒也不再有疑問了,扶着他走出比人還高的雜草叢,進入了樹林當中。

    在林中走了一段路,最後在一個山坳中停了下來。

    扶着豐離坐下,元初寒站在一邊開始脫衣服。

    豐離坐在一塊石頭上,脊背不如平時挺得直。看着她的動作,他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本王現在沒力氣。”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無語,“閉嘴,我是要給你包紮傷口。剛剛止血了,可是得上藥才行,不然會感染。”將中衣脫下來,她裡面只有一件超級小的淡綠色內衣,映襯着象牙白的肌膚更如細瓷一般。

    豐離看着她,便是身體不適,可是感官的刺激仍舊讓他濃暗了雙眸。

    中衣是乾淨的,咬住一角,然後用力一扯,順利扯開。

    “來,脫衣服。”蹲下,元初寒動手扯開豐離的腰帶,將他的外袍扒了下去。

    然後是中衣,她的手很快。

    豐離看着她,一邊配合她的動作脫下衣服,荒無人煙的樹林中,這處卻有着別樣的景緻。

    “你的肩膀青紫了。”視線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處青紫在象牙白的肌膚上很顯眼。

    “沒事兒,不如你的嚴重。”脫下他的衣服,元初寒直接轉到他身後。

    用自己的中衣一角擦拭着他背上的血跡,一邊從自己的腰帶暗兜裡翻出一個瓷瓶。

    豐離的脊背嚴重擦傷,傷口深淺不一,最嚴重的一處皮肉已經翻開了。

    “疼不疼?我也沒帶麻藥,不然我現在就把這處最大的傷口縫合上。你堅持一下,回去之後再縫合。”打開瓷瓶,然後倒出藥粉灑在傷口上,豐離的脊背瞬間挺直。

    “很疼吧。”這藥粉很刺激,她用過她當然知道。

    “還好。”閉上眼睛,豐離眉峰微蹙。

    撒上藥粉,元初寒拿起自己的中衣撕成一掌寬,然後個個前端系在一起,成了一條較爲粗劣的紗布。

    “堅持一下啊!”一隻手扯着紗布繞過豐離的肋間一圈一圈的纏上,最後將他的整個後背全部包住。

    繫上,暫時大功告成,元初寒長出口氣,看着他可憐的後背,心下幾分難過。

    伸手環住豐離的腰,元初寒微微傾身抱住他,身體不敢貼在他的後背上,臉卻靠在了他的肩頭。

    她忽然這樣,豐離也有些意外。握住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一邊低聲道:“已經不疼了。”

    “其實是這後背的疼根本不算什麼,你餘毒復發的疼更厲害。”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心裡很難受罷了。

    “變聰明瞭。”抓着她的手腕,一點點的將她從後面拽過來,看着她,之後抱在懷中。

    只着寸縷,身體相貼,元初寒身上的熱度清楚的傳到豐離的身上。埋首在她的肩頸處,清淺的呼吸。

    抱着他的頸項,元初寒的一隻手摸着他的發,“豐離,我再給你扎幾針吧。”

    “先不用。”她身上的熱度似乎有緩解疼痛的效力。

    “可是你疼,我也疼。”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看着他不適,她心裡真的很難過。

    “蠢。”低聲的斥責她,下一刻他微涼的吻落在她青紫的肩膀上。

    閉了閉眼,元初寒後退身體看着他的臉,雙手挪到他的臉頰上捧住,然後湊近他親吻他失去血色的薄脣。

    “我應該抓緊時間去找銅雀草,不然你再這樣復發幾次,真的要沒命了。”他的脣冰冰涼,沒有一點的溫度。元初寒心裡很沒底,她不知道這銅雀草的餘毒到底會將他怎樣;也不知他的內力會抗衡毒素到幾時,她沒一點的把握。

    垂眸看着她,豐離的眼眸濃黑夾雜着幾分痛色,“害怕本王會突然死了。”

    “你少瞎說,我平時總說找其他的歪脖樹,都是逗你玩兒的。要是真的沒有你了,我不知該怎麼辦。”鄭王也沒了,她只剩下豐離了。

    “蠢。”又是一個字,豐離的脣角卻浮起一抹笑意來。

    “哼。我穿衣服,在荒山野嶺的脫成這個樣子,我來自幾千年後也不舒服。”鬆開豐離,元初寒拿過自己的外裙穿上。

    豐離看着她,儘管能從他的眼角眉梢間看出在忍耐疼痛,不過脣角始終帶着笑意。

    “你說他們會很快找過來,這很快是多長時間?”穿好衣服,元初寒坐在豐離身邊,幫他把後背已經殘破的衣服穿上。儘管破了些,但是還能穿。

    “再等兩刻鐘。”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兩刻鐘後,估計會徹底暗下來。

    “希望這次你掐時間還能掐的準。來吧,我給你扎兩針,你冷汗又出來了。”展開卷鎮,元初寒取針給他緩解疼痛。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這樣了,但總比他吃那種藥強得多,那藥副作用太大。

    隨着銀針扎入身體,豐離也閉上眼睛深呼吸,身體的緊繃緩解,明顯舒適了些。

    “靠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上午我在你腿上睡覺,這回輪到你了。”收起銀針,元初寒坐在他身邊,幾分強硬的扳倒他,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豐離躺在她腿上,雖然不是很舒服,不過他卻沒說什麼。

    低頭看着他,元初寒摸摸他的臉,髒兮兮的小臉兒上佈滿心疼之色。

    還記得上次他忽然的餘毒復發,她只是覺得很神奇,他居然還有隱疾。後來看他難過,她作爲醫者的父母心就又冒出來了,所以纔會給他施針緩解疼痛。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這疼還不如在自己的身上。

    天色徹底暗下來,整個林子裡靜悄悄的。腿上的人閉着眼睛,聽呼吸可能已經睡着了。

    自己的研究不是沒有作用,對他很有效果,就算不吃藥,他也能緩過來,而且,不會像以前那樣疼的受不了。

    驀地,沙沙沙的腳步聲傳來,元初寒扭頭看出去,可是林子裡朦朦朧朧,什麼都看不清。

    “王爺,王妃。”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來。

    “在這兒。”元初寒應聲,不過片刻,黑暗中的人就盡數的圍攏了過來。

    “王妃,王爺沒事吧?”他們不似元初寒,在這黑暗裡也個個眼睛好使。

    “他沒事兒,倒是你們,怎麼感覺少了好幾個人。”雖然看不見,可是依稀的能辨的出來身影,好像少了許多人。

    “王妃,您和王爺沒事就好。屬下們保護不力,還請王妃責罰。”這是真的,此次護衛確實很不力。明明在關嶺城中時就發覺情況有異,路上卻沒有仔細的安排保護,犯了大錯。

    “行了,現在追究責任也沒什麼用,下次改過就行了。那後面嗚嗚嗚的是什麼聲音?”儘管看不見,可是她聽得到。

    “回王妃,活捉了一個刺客。”他們也不是一直處於下風,活捉了一個,代表他們作爲護衛也是上等的。

    “真的?問出他是誰派來的了麼?不說就用刑,逼他說出來。”冷聲,黑暗裡,她的小臉兒也幾分猙獰。

    “他嘴裡有毒藥,想咬破毒藥自殺,屬下們就將他頜骨卸了下來。他死不了,可是暫時無法說話。”做他們這一行的,都有這種後備,所以下手也特別快。

    “這樣啊,那就讓他寫,寫出來總行吧。”說不出話,還有很多種方式。

    “是。”護衛領命,然後那邊悉悉索索的,將人拖走了。

    “燃火吧,有吃的沒?天亮再離開這裡,你們王爺很難受,不能挪動他。”腿上的人一動不動,他定然是很難受,否則不會這樣的。

    護衛快速的行動,生火,這山坳裡瞬間亮堂了起來。

    火光搖曳,映襯着腿上的人臉色更差,元初寒看着他,知道他沒睡,應該是又疼起來了。

    展開卷鎮,所幸裡面銀針很多,取出幾根銀針,紮在他的胸口手臂各處。

    閉着眼睛的人明顯身體一鬆,下一刻睜開眼睛,幽深的眸子比夜幕還要濃暗。

    “覺得怎麼樣了?還疼麼?”手按在他的胸口,元初寒輕輕地揉着,一邊低聲問道。

    “還好。”她的銀針很有效果,若是以前,他根本就閉不上眼睛,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抓到了一個刺客,活的,正在逼問他們的主謀是誰呢。”臉頰兩側的頭髮垂下來,若有似無的搔着豐離的臉。

    “聽到了。”他當然知道,他一直都沒睡。

    “你們確實是經常遇到這種事情,沒一個驚慌的樣子。只不過,有的護衛可能送命了,很可惜。”跟隨豐離,做這種工作,註定就是高收入高風險。

    “這是常事。”任她揉着自己,豐離低聲的說道。儘管聽起來有幾分無情,但是事實。

    “所以你至始至終都一副很淡定的模樣。”看着他,元初寒的眸子跳躍着光波。

    “不喜歡?”握住她的手,豐離低聲的問道。

    “喜歡。”壓低了臉龐,元初寒幾近無聲的回答,換來豐離清淺的笑。

    “餓不餓呀?在這山裡沒什麼吃的,不過吃野味兒也是可以的,就是沒有味道。”依舊壓低着臉龐小聲的說着,火光中,兩個人黏黏糊糊。

    “不吃。”他什麼都吃不下去。

    “又開始了,我早就說過,吃東西可以轉移注意力。”勸着,比之上次豐離舊疾復發,她可是溫柔的多。

    “唱歌吧。”轉移注意力,她唱歌是個好主意。

    “又這樣?要我唱什麼,豬之歌?”翻了翻眼皮,元初寒直起腦袋,很是無語。

    “不行,那是爲你量身定製的歌,本王不想聽。唱,能表達你內心的歌。”總的來說,就是含情脈脈的情歌。

    看着他,元初寒連連搖頭,“你以爲我是點歌臺啊,想聽什麼我就得唱什麼。”嘟囔着,不過下一刻就忽然唱了起來。

    不是想聽黏糊噁心的麼,那她就唱給他聽好了,這根本算事兒。

    各種情意綿綿的情歌,元初寒盯着他唱,滿足他的虛榮心。

    儘管歌詞噁心直白,在旁人聽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豐離擺明了很喜歡。

    已經訊問出背後主謀的護衛站在遠處,看這邊的架勢也不敢過來,眼下是不能打擾,否則豐離會生氣的。

    “忘了是怎麼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直白的示愛情歌,很對豐離的胃口,儘管旁人聽得都要吐了。

    篝火噼啪,剝了皮的野兔也泛着香味兒,唱着歌兒的元初寒被香味兒刺激的口水氾濫,真的唱不下去了。

    “我餓了,要吃飯。”終於唱完,元初寒甩甩頭,要吃東西。

    豐離看着她,卻好似沒聽到一般,“儘管歌詞沒什麼內涵,但想來唱出了你的真心,再唱一遍。”

    “我的王爺大人,讓我吃飯好不好?吃過了再唱給你聽。這歌兒我很會唱,每天都唱給你聽也行啊,沒必要一次性聽到吐吧!你看看他們,都被噁心到了。”護衛都在距離篝火最遠的地方,很明顯被刺激到了。

    豐離看也未看他人,“去吃吧。”話落,他撐着坐起身。後背有傷,使得他一時之間有些疼痛,身體也繃得很直。

    元初寒看着他,半晌才鬆口氣,“你也要吃,吃飽了纔有力氣對抗疼痛。”說完,起身走向篝火,直接拽了個兔子過來。

    兔子泛着油花,豐離看着,眉峰蹙起。

    扯下一條腿,元初寒遞給豐離,一瞧他的臉色,就知道他不喜歡。

    “不管喜歡不喜歡,吃。”不管不顧的往他嘴邊送,豐離身體不適,最後還是沒躲過,只能擡手接住。

    撕扯兔肉塞進嘴裡,元初寒一邊盯着他。她小臉兒髒兮兮,吃的腮幫子鼓鼓,活像個土撥鼠。

    豐離則優雅的多,可能也是身體難過,動作很慢。

    “他招了是不是?到底是誰派他們來的。”看向篝火的對面,護衛們也在用飯。多個身上掛彩了,用從衣服各處撕扯下來的布條包紮着。

    “回王妃,逼問出來了,是蘇晏。”雖然一早他們就猜測到了,但是從俘虜嘴裡聽到,還是覺得忿恨。

    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下,元初寒點點頭,“猜到了,他一直都在惦記着我的錢。我家老頭去世了,錢都在我手裡,他就更想得到了。”惦記着她,那肯定與錢分不開。

    豐離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西番經濟出了問題,他就更想從我這兒搶去些錢了。”冷哼一聲,她覺得很可笑。就算把她抓去又怎樣,她一文錢都不會給他。

    “所以,你不該再四處亂跑了。”跟在他身邊都會出現這種事,若是四處亂跑,太危險了。

    眨眨眼,這次元初寒沒接茬兒,因爲他說的的確很對。

    可是她也不能總呆在攝政王府吧,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唉,該死的蘇晏,這個死變態,該給他點更厲害的瞧瞧,否則他真以爲他天下無敵呢。

    夜晚不好過,豐離因爲很疼,一直都沒有睡着。其他人就更不敢睡了,守在四周,各佔據重要的位置。

    元初寒則承擔着枕頭的角色,爲豐離分擔痛苦。

    後半夜她實在撐不住,眼皮合上,然後直接靠在了身後的一棵樹根上睡着了。

    豐離始終在看着她,眼角眉梢間都是忍耐之色。

    這北方的夜晚氣溫很低,可是他不時的冷汗直流。

    臨近清晨之時,林子裡的聲響吵醒了元初寒,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黑壓壓的人,嚇了她一大跳。

    待得看清這些人是誰,她差點跳出來的心平靜了下來,“司徒律,你怎麼來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虎豹軍。都穿着盔甲,黑壓壓的,在這天色矇矇亮時真的很嚇人。

    司徒律就站在不遠處,而昨晚一直躺在她腿上的人也站了起來,身上披着那昨天掉在馬車裡的狐裘披風,腰背挺得直,氣勢磅礴。

    “得知你們路上遇襲,便連夜尋找你們,總算找到了。”司徒律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同他的臉龐一樣剛硬。

    “你不止找到了我們,還把我花大價錢給我們家王爺買的狐裘披風也帶來了,司徒將軍,你很厲害,知道什麼值錢。”站起身,摸了摸豐離身上的狐裘披風,這玩意兒很保暖,最適合豐離了。

    豐離垂眸看了她一眼,儘管臉色發白,但他還是那個呼風喚雨的攝政王。

    “你們的馬車馬匹都在官道上,我整頓了一下全部帶了過來。不過想來也無需我相送各位,攝政王的人已經到了。”這裡黑壓壓的不止是虎豹軍,還有豐離的護衛,在山坳之上站了一片。

    扭頭看向後面,元初寒也一詫,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將近百多人,好像忽然冒出來的似的。

    “但仍舊很感謝司徒將軍,不遺餘力的連夜尋找。”豐離的語氣淡淡的,但是隱含真誠。

    司徒律點點頭,隨後道:“逃跑的刺客我會負責追捕,王爺只管返回帝都便可。”這是北方,距離西番很近,所以這些事情他不會坐視不管。

    “有勞司徒將軍了。”豐離幾不可微的頜首,隨後掃了一眼身後的護衛,下一刻拉住元初寒的手離開。

    走過司徒律身邊,元初寒衝他揮揮手,眉眼彎彎。

    牽着她的人手上明顯用勁兒,拽的元初寒一個小小的趔趄,險些跌倒。

    扭過臉來看着身邊的人,他直視前方,蒼白的臉上沒任何的表情。

    忍不住抿脣,心知他在彆扭什麼,不過卻覺得很好玩兒。

    前後護衛保護,抄着近路很快的離開了樹林,雖然沒有登上官道,可是出現的小路也很寬敞。小路上,馬車馬匹都停在那兒,準備充足。

    進了馬車,豐離的狀態明顯頹了下來,冷汗直流。

    “又開始疼了?來吧,我給你扎幾針。到了下個城市或者鎮子咱們就停下,只要有醫館,就肯定能落腳。”可以說,現在大齊四處是她的落腳地。

    看着她,豐離面無表情,什麼話都沒說,任她跪在自己身邊動作。

    解開狐裘披風蓋在他的腿上,然後取針,隔着他的衣服下針。元初寒表情認真,不時的看一眼他的臉色,髒兮兮的小臉兒上盡是關心。

    時間到,取下銀針,之後擡手放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揉着,“好些了吧?”

    “不好。”看着她,豐離淡淡道。

    挑眉,元初寒執起他的手扣在腕間,試探了一番,然後嘆口氣,“可能是你後背的傷口,一會兒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給本王唱歌。”淡淡的命令,這就是他尋常給他人下命令的語氣。

    眨眨眼,元初寒這才發覺他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裡不舒服。

    “我的王爺大人,你不會又犯病了?我和司徒律道別,很正常啊,你用力的扯我,我差點跌倒來個狗吃屎。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你是病人,你最大。”隨着她說話,豐離的臉色越來越差,她立即改口。

    “想聽什麼?愛很簡單?”拿起披風重新給他披上,元初寒服務周到。

    “嗯。”閉上眼睛,他眉目間的忍耐之色更爲明顯。疼痛,並沒有因爲元初寒的銀針而徹底消失,只是削弱了些罷了。

    坐在他身邊,元初寒又開始給他唱歌,看在他昨天一心保護她而受傷的份兒上,她一定會滿足他的要求。

    隊伍順着小路快速的轉上了官道,然後直奔着二十里地之外的鎮子。

    鎮子很大,人也不少,但這麼一行隊伍忽然出現還是引起了大家的圍觀。

    隊伍直接在鎮上唯一的一家藥房前停下,護衛下馬進入藥房報上了大管家陸潛的名號,藥房側門立即大開,車馬順利入住。

    藥房很大,後身一個四合院,雖然很多房間都是倉庫,但能住人的房間也不少。

    元初寒扶着豐離進入房間,立即吩咐護衛去準備藥箱,顧不上自己滿身髒兮兮,先治療豐離。

    對此,豐離明顯比較滿意,坐在牀邊,蒼白的臉幾分柔和。

    “我名下的醫館藥房基本上都配備了麻藥,你呢也不用害怕,用了麻藥你沒任何感覺,我給你縫合傷口你也不會感覺到疼。”脫他的衣服,元初寒一邊輕聲的說着,這個時候她是個十足的好大夫。

    “你的麻藥只管外傷?”若是止痛那麼厲害,不如也壓制一下那不停歇的疼痛。

    “你可以吃,不過舌頭會麻木,連話都說不出來。你要試試?”拿着那黑色的大瓷瓶,元初寒詢問道。

    幾不可微的搖頭,“本王還是忍着吧。”

    “我知道你疼,我會想辦法的,保證下次不會再讓你這麼疼了。”鬼知道他下次會不會疼着疼着就徹底毒發了。

    洗過手,在豐離背後坐下,剪開昨天纏在他身上的那些中衣布條,雜亂的傷口進入眼中。

    小傷口有的已經長在一起了,但是那處最大的傷口卻還在。

    撒上麻藥,待得藥起了效果,元初寒快速的動手縫合。

    “雖然我縫合傷口的技術不是很好,但是我保證這次縫的漂漂亮亮的。”而且她的確每一下都很認真。

    “再漂亮也是一道疤。”豐離淡淡道。

    “疤我也喜歡。”回答的順溜,元初寒是想讓他鎮定別亂想。

    “有多喜歡?”然而,豐離卻不依不饒。

    眨眨眼,元初寒想想,“喜歡到每天親一口,你覺得如何?滿意麼?”這種肉麻的話和事情,他肯定喜歡。

    “嗯。”給予一個單音的回答,但擺明了他喜歡。

    無語的撇嘴,就知道會這樣。

    縫合完畢,擦藥,然後用乾淨的紗布一圈一圈的纏上。

    “新衣服,穿上。”照顧他,儘管沒伺候過人,但元初寒做的很好。

    豐離配合她的動作,一直在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幾許滿意。

    “你睡一覺,躺着可能不舒服,但是躺一會兒就沒事兒了。”交代,盡顯體貼細心。

    “你呢?”坐下,豐離一邊看着她低聲道。

    “幹嘛?你都這樣了,還想怎樣?”她當然是去收拾收拾自己了,雖然沒照鏡子,可是剛剛水盆裡的倒影她看見了,狼狽的很。

    “本王如何?便是殘廢了,‘制住’你也輕而易舉。”這個制住,明顯有歧義。

    元初寒盯着他,然後反手抱住自己,“我可沒有和病人糾纏的習慣,你還是養好了再說吧。”

    幾不可微的揚眉,豐離頜首,“好。”話落,上牀躺下,動作利落。

    無語的搖頭,慢一拍的恍然自己這是在給他許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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