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葫蘆裡能賣什麼藥,反正不是補身體的。你小心點兒,那人爲了目的都能毫無節操的扮成女人勾引你,可想是什麼人。”對蘇晏的人品,元初寒十分不信任。
看着她,豐離的脣角溢出若有似無的笑,“本王知道,便是如此,越要試探一下。今天審訊齊王,他全程一句話沒說,可是,卻也震懾了齊王。”使得齊王從始至終沒任何反駁。
“他都做什麼了?”依據元初寒對他的瞭解,那個風騷怪就算不說話,存在感也很強。
“睡着了。”儘管知道睡着未必是真,可是態度也很讓人上火。
“哼,就說他不是省油的燈。”故意的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凡,使得所有人都不敢看輕他。
“你呆在府中不要亂走,本王會會他。”起身,豐離氣勢磅礴。若是說和他人比氣勢,豐離絕對佔上風。
但蘇晏那廝屬於風騷一路,和豐離完全是兩個路數,就怕豐離的壓勢鎮不住他。
“你小心點兒。”看着豐離,元初寒小聲道,還是不放心。
擡手捏住她的臉蛋兒,微微用力扯了扯,“本王不會吃虧的。”
抓住他的手解救自己的臉蛋兒,元初寒卻沒放開手,他修長的手她沒辦法全部握住,但是卻能和他十指緊扣,“我知道,你聰明嘛!”
看她那個樣子,豐離也忍不住的眸子染笑,拽着她的手,然後一點點的將她拽到自己懷裡。
靠在他身上,元初寒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驀地擡起右手,指尖銀光閃爍。
豐離眉峰微蹙,快速卻精準的鉗住她的手腕,“又開始淘氣?”
仰臉兒看着他,元初寒笑眯眯,“給你的。把手給我,我給你安到衣袖裡。你不能動武,但是用銀針可以啊。我沒武功都可以成功很多次,你更能成功。”說着開始將銀針別進他的衣袖中。
她有過專門的研究,所以銀針能夠很細緻的紮在衣袖口又不會扎到自己,取出時只要一捏就會落入手中。
看着她的動作,豐離也沒阻止,“這針上塗了藥?”
“嗯,所以你要小心,別扎到自己,否則你就暈了。”她是習慣了,所以平時很注意。
豐離幾不可微的揚眉,看來他還真得小心些了。
別進去了五根銀針,元初寒才停下,最後查看了一遍,沒有什麼紕漏,才放開手。
“你只要注意一些別用手捏這邊緣就行了,否則會被扎到。取針的時候手要收回去,捏住銀針的尾端,這樣就不會中招兒了。”教導,元初寒很是認真的樣子。
“若是本王扎到了自己,怎麼辦?”幾不可微的揚眉,豐離看着她問道。
“那能怎麼辦,實在害怕的話先吃解藥。”從腰帶內側的暗袋裡拿出一個拇指大的紫色瓷瓶,用眼睛詢問他是否吃。
豐離直接將那瓷瓶奪過來,看了一眼道:“可解任何迷藥?”
點點頭,“嗯。”
“上次你擦在自己的脣上,也是提前吃了解藥?”豐離似乎是另有目的。
“額、、、沒錯。”對,她就是提前吃了這個。
“很好。”豐離直接收了起來。
無語,“大哥,你正經點兒好不好。這個解藥很稀少的,我自己配的,可以解任何一種迷藥,你別當做好吃的幾下子就吃沒了。”她懶得配藥,需要時間需要精力,所以,成品現在少之又少。
“你以爲本王像你一樣傻。”豐離淡淡回擊,更讓元初寒無話可說。
“好嘛好嘛,你厲害。那你去吧,拜拜。”撇嘴,元初寒繞過他準備離開。
在她從身邊走過時,豐離抓住她的手拽到懷裡,低頭,準確的吻上她的脣。
還不等元初寒有動作,豐離就退開了,只是在她脣上印一吻而已。
“走吧。”鬆開她,豐離放行了。
擡手摸了摸脣,元初寒什麼都沒說,快步離開。
豐離出府了,元初寒總覺得蘇晏的晚宴是鴻門宴。不由得有些擔心,害怕豐離會着了道。
沐浴過後,元初寒坐在窗邊的軟榻旁給自己上藥,窗戶關着,但是沒關嚴,不時的有風吹進來。
肋間腹部腿上的青紫消褪了些,周邊泛着黃色,這是要散去的徵兆。摸上去也不似前幾天那般疼了,這藥膏還是很好用的。
這兩天豐離也很關心她身上的青紫,她就說他是心疼了,上次她捱打,他也是那樣。
不由得彎起脣角,對於他的表現,她還是很滿意的。
嘴硬不承認喜歡她,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和嘴上說的不一樣,這世上最彆扭最口是心非的人就是他。
他那個人,估計這輩子都別想聽到他說喜歡啊,愛啊之類的詞語。那天十分神奇的跟她說了一句對不起,已經驚到她了。
要是哪天他真的隨口就說喜歡愛的,她纔會瘋了,得好好確認一下豐離是不是被掉包了。
擦藥完畢,元初寒將裝藥膏的瓶蓋擰上,整理一下睡裙,打算去睡覺。
豐離也不知何時回來,她就算是等着,也得等着等着就睡過去了。
剛起身,她的動作就停住了。
鼻端一抹淡淡的香味兒飄過,不似任何一種香粉的味道,而是某種花粉的香味兒。
屏住呼吸,元初寒緩緩的蹲下,然後就聽到窗子有動靜。
不敢擡頭,她幾乎趴在了地毯上,聞到那種味道她就知道有問題。那是迷藥中的一種,會讓人全身無力掙扎不得的迷煙,聞的太多甚至會大腦死亡。
就在聽窗子那兒悉悉索索時,外面猛的響起其他聲音,元初寒皺眉傾聽,護衛發現了。
一個重物打在了外面的窗子上,之後就是什麼東西順着二樓落下去,打鬥聲起。
起身,元初寒裹上睡袍,幾步登上軟榻推開窗子。
往樓下看,燈火通明中,府中的護衛在和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打鬥。
那黑衣人輕功極高,被十幾個護衛包圍仍舊能腳不沾地的遊移,幾個回合就跳出了他們的包圍圈,直奔府外而去。
府中護衛恍若蝙蝠一般立即追擊,一衆人眨眼間消失在府中。
元初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都不用猜,這剛剛來的人肯定是蘇晏派來的。
他將豐離請到青央苑,然後又派人來王府試探着抓她,這個敗類,詭計多端。
不過豐離也有安排,她這小樓四周都是人。剛剛都藏在暗處,這會兒盡數出現了。
剛剛追那個黑衣人去了十幾個,現在還有很多人在樓下,面朝外的,將她這小樓團團包圍。
看了看樓下,元初寒立即安心,眼下當真是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
關上窗子,睡覺。
時近半夜,豐離纔回來。元初寒雖然睡得迷迷糊糊,但是也有所感覺。
他躺在她身邊,然後將她摟在懷裡。
元初寒也拱着身子過去,倚靠着他的胸口,再次沉沉睡過去。
待得再次睜眼時,天色已經大亮。
被子裡,自己的腿被壓着,腰間一條手臂,她整個人已經不歸自己所管,盡數的在豐離的掌握之中。
扭動,壓在她腿上的重物撤走了,立時輕鬆,她翻過身,背對着抱着自己的人。
豐離收緊手臂,她整個人滑入他的懷中,身體相貼,對方身體的變化她感受的一清二楚。
後腰,有東西戳着她,而且依據觸感,還挺威武。
元初寒不吱聲,睜開眼睛盯着牀裡側,感覺他抱着自己越來越緊。
身體緊貼,豐離的手臂摟在她腰間,隨着越來越用力,她後腰的感觸就越來越清晰。
“豐離。”小聲的開口,元初寒想請豐離適可而止。
身後的人沒回應,只是抱着她,貼在她腦後的呼吸有些濃重。
“豐離,你別這樣,你弄得我有點害怕了。”轉着眼睛,元初寒臉蛋兒緋紅一片。說害怕是真的,畢竟依據觸感,他真的很威武。
腰間的力量終於鬆了,被子裡,豐離抓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膽小鬼。”
沒否認,她確實是膽小。
“是你太嚇人,大早上的就開始這樣。”挪了挪屁股,元初寒避開他的‘武器’,這樣就舒服多了。
“摟着你若是還全無反應,你才真應該驚嚇。”豐離手臂用力,將她扳過來面對自己。
看着他,元初寒撇嘴,“放心吧,我會治。實在不行,給你來兩粒螞蟻大力丸吃吃。”
豐離眉目含笑,動作很輕的將她臉上的髮絲撥弄走,“留着你自己吃吧。”
眨巴着眼睛,元初寒盯着他那明顯很高興的樣子,“豐離,你被掉包了?”
捏着她頭髮的手指一頓,下一刻捏住她的臉蛋兒,“瞎說什麼呢。”
“看你這麼開心,昨晚發生什麼了?”抓住他的手重新鑽進被窩裡,元初寒盯着他看,手指頭纏繞着他的手指。
“沒發生什麼,不過,有人來抓你,卻是被砍斷了一條手臂。”豐離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流光起伏。
“被砍斷了手臂?真的啊,那個人輕功很高的,我看他眨眼間就飛出去了。”十幾個護衛追,看來這次沒有跟丟。
“嗯,想要看看那斷臂麼。”豐離看她不相信似的,可以拿出證據。
“誰看那東西。就因爲這個很高興?”盯着他看,她還從來不知,他原來可以因爲一件事兒而這麼開心。
“晚宴進行的時候蘇晏知道了自己的屬下被砍斷了一臂,一張臉五花十色。”當時的情景,豐離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
“那個人武功高超,估計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被砍斷了一臂,看他下次還敢得瑟不。”笑,元初寒很開心,讓他得瑟,趁着豐離不在跑到這裡來抓人,結果呢,折了自己的兵。
“乖乖在府裡呆着,這次沒抓到你,還會出其他招兒。”被子裡,豐離捏着她的手,一邊低聲道。
“嗯,我知道,他想抓我,一是報仇,二是用來威脅你。我肯定不能被他抓住,否則再逃出來就很難了。但是總這麼提心吊膽的也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教訓教訓他。”被動的躲着,真的不是長遠之計。
“這種事情不用你操心。”豐離淡淡的說着,看來是已有計策了。
盯着他,元初寒笑眯眯的什麼都沒說,他有他的計策,她也有自己的計策。
在牀上賴了許久,最後時辰到了,也不得不起牀。
豐離要上朝,昨日審訊了齊王,還不是最後的審訊。
虎豹軍元帥司徒律已經擒住了關嶺的數個守將,都是齊王的心腹,他正押赴犯人回帝都。到時刑部再審,最後才能給齊王定罪。
豐芷爵婚期將至,眼下齊王的事端卻更盛,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這些事兒,反倒豐芷爵要大婚的事兒被人遺忘了一樣。
陸潛得了通知,於晌午來到了王府。
正好趕到午膳時辰,元初寒和陸潛在飯廳用飯。
“蘇晏現在只想抓住我報仇,再來威脅豐離。得想個辦法,讓他不敢胡作非爲。”吃着菜,元初寒一邊說道。
陸潛執着酒杯,聽着元初寒講述的前幾天的遭遇,他眉頭深鎖。
“關於民間傳說的西番太子,都說他心狠手辣,殘忍狠毒。看來,這傳說不假。小姐,你打算如何對付他?”對付他人不算什麼事兒,但是何種程度還需元初寒明示。
“讓他從此以後看見我就繞着走。”狠狠地咬牙,元初寒眯起眼睛,那個風騷怪,就得給他點厲害,否則他以爲全世界都是乖乖聽話的貓兒呢。
“屬下會盡快將事情辦妥,不過我們不比官家,或許會花上一筆。”用於疏通,需要錢。
“花錢無所謂,辦成了事情纔是正事兒。陸先生,你是老江湖,有勞你了。”像這種暗中害人的事兒,估計他們沒少做。縱橫於商場,怎麼可能一本純潔。
“小姐放心,屬下定將事情辦妥。”陸潛沒有說任何事情會辦砸的話,看起來很是自信。
“近來錢莊的收益如何?我前幾天在街上聽到有人閒聊說,咱們錢莊現在可以抵押房契地契借應急錢。上限是多少來着?”這些事情她不懂,但是也不可否認這是個不錯的商機。
“上限是五千兩白銀。”無論抵押的房契地契有多大多值錢,五千兩白銀是上限。
“嗯,不錯。陸先生,以前這種買賣都是地下錢莊做的,現在咱們光明正大的做,不會惹來麻煩吧。”這等同於堵了他人的活路,還是得小心點兒才行。
“小姐,您還不知這些事情都是王爺的人做的麼?王爺投入了幾個人送到了屬下那裡,之後安排到了錢莊,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做的。就算是有人找麻煩,他們也盡數解決了。”陸潛說起這事兒來倒是較爲滿意的神色,豐離的人有見識有頭腦,而且,還沒有私自的扣押錢莊的獲益。
眨眨眼,元初寒是真的不知道這事兒,豐離並沒有跟她說過。
看陸潛那表情,元初寒估計豐離的人做的很好,否則他也不會是這樣的神情。
“也好,反正他也知道有錢莊的事兒,他想參與就參與吧。”他也不搶自己的錢,最多需要用錢的時候管她借,借了又不還。
“小姐若是再沒吩咐,屬下就先回去了。這件事兒,屬下會盡快辦妥的。”站起身,陸潛是個說做就做的人。
“好,有勞陸先生了。”拱手,元初寒幾分灑脫。
陸潛離開了王府,元初寒直奔藥房。
將自己關在煉藥房裡,門窗緊閉,唯獨天窗不斷的有煙飄出去,證明她在煉藥房裡一刻都沒歇着。
在王府躲了幾日,元初寒在一日早上終於出府進宮了。
大搖大擺的進了太醫院,逢人便打招呼說自己大病初癒,開心的不得了。
迎面碰上孟柒,元初寒笑得眉眼彎彎剛想打招呼,孟柒便皺了眉峰。
“你在身上塗了藥。”在距離元初寒一米之外停下,孟柒嗅着了來自她身上的藥味兒。
“不愧是玩兒毒的,離這麼遠就聞到了,我已經儘量的讓它們沒味道了。”幾許不樂意,她並不想被人聞出來。
“他人或許聞不到,但是我能聞出來。現在,不能碰你,否則全身癢到蛻皮。”孟柒幾分不解,她這是幹什麼。
元初寒點點頭,“沒錯,無敵癢癢粉,現在誰也不能碰我。”不是要抓她嘛,那就來吧,碰她就倒黴。
“很烈,碰上就會發癢,藥配的不錯。”孟柒走近,雖然沒碰她,可是用鼻子也試探的出來。
“多謝孟大夫誇獎,有你的讚美,我就更自信了。來來,握個手。”伸手,元初寒眉眼彎彎。
孟柒後退一步拒絕和她握手,“希望今天不會有人栽在你手裡。”
收回手,元初寒雙臂環胸,“未必哦,總有那麼一兩個不識擡舉的人喜歡往槍口上撞。”話落,她繞過孟柒離開。
因着豐芷爵大婚,宮中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行走於宮中,到處都是喜色。
甚至因爲佈置的太過繁重,讓元初寒都有點兒迷糊了,數次差點迷路。
所幸最後找到了正確的路徑,否則今兒她就得被困在這後宮當中。
路過御花園,梨樹即將開花兒,遠看雪白一片,恍若下過雪一般。
待得它們盡數開放,花瓣飄落,這裡估計就和下雪差不多。
正欣賞着呢,身後有聲音,扭頭一看,暗叫一聲冤家路窄。
走來的人正是太后,身邊還跟着梅郡主,姑侄倆恍若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周身方圓五米內人畜不敢靠近。
“我當是誰,原來是鄭太醫。”梅郡主一副眉眼朝天的模樣,邊說着,邊揮手,跟隨在後面的紫衣大內侍衛立即出動,眨眼間將元初寒包圍起來。
轉眼看了看,元初寒無言,看這陣勢,梅家這兩個女人要動手了。
若是往時,她肯定會擔心一下下,沒武功打不過人家。但現在,她真的想試試,自己在這種包圍中能否全身而退。
要是可以的話,這種癢癢粉她就要大開發了,不止自己用,也要給王府裡的其他人用。
“太后,郡主,二位這是什麼意思?”嘴上說着,腦袋裡思慮着她該往哪個人身上靠。不然,就直接上前抱住她們姑侄倆?
“什麼意思?據調查,上月尚陽被陷害剝光掛在護城橋上的事兒就是你做的。皇上日理萬機沒空審訊你,但是哀家有時間。來人啊,將這個兩面三刀心狠手辣的女人抓起來。”太后意欲速戰速決,儘管這是後宮,但是,也不能拖拉太久。
“太后還將這事兒賴在我身上,真是冤枉啊。”一點沒怕的意思,元初寒站在那裡,眼角餘光注視着紫衣侍衛開始朝她走過來。
“你冤枉?吃裡扒外,恩將仇報,打死你算是便宜你了。”梅郡主插嘴,少女的聲音尖利難聽。
元初寒聳了聳肩膀,一副我自清白的模樣。
紫衣侍衛靠近,兩側二人伸手,朝着元初寒的肩膀抓去。
元初寒等着,計算着他們會幾秒縮回手。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帶着破空之聲躍過紫衣侍衛的頭上,速度極快的踢開那兩個人的手,同時摟着元初寒的肩膀輕易的將她護在身後。
紫衣侍衛迅速拔刀,那邊太后和梅郡主也後退。待得看清那人是誰,紫衣侍衛也不敢上前,但兵器仍舊一致對外。
元初寒站在他身後,有那麼兩秒鐘是迷糊的,誰啊這是?
看着他的後背,挺拔寬闊,黑色的長袍,同色的腰帶,她瞬間知道是誰了,司徒律。
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司徒律正抓着她。
“糟了。”她身上的藥粉啊。
“三弟,聽說你回來了,不想這麼快就進宮了。怎麼,你是專門來與哀家作對的?”太后冷色,連帶着旁邊的梅郡主也沒什麼好臉色。
“太后,臣是專門來找鄭太醫的。此次關嶺一役,臣受了傷,要請鄭太醫爲臣診治。”司徒律滿面冷漠之色,劍眉星目,卻沒一處暖色,他的冷漠是由骨子裡散出來的。
“哼,若是你不想被父親教訓,最好別管這閒事。”司徒律的理由讓人反駁不得,太后只得搬出梅震南。
司徒律沒任何的顧慮之意,看了她們姑侄倆一眼,隨後拽着元初寒離開。
紫衣侍衛讓開,便是刀劍在手,也沒人敢動作。
拽着元初寒快步離開,眨眼間消失在梨樹林盡頭。
“快快快,吃藥。”雙腳拖地,元初寒盡力的讓他停下,一邊動手從腰帶的暗袋裡拿出解藥來。
司徒律轉身看着她,劍眉微蹙,身上的肌肉也緊繃起來,他的確在忍着。
倒出一粒解藥,元初寒踮腳直接塞進他嘴裡,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着他,“你還好吧?我的兩個學徒沒在身邊,也沒人幫我試藥,我不知道到底有多癢癢。”
司徒律垂眸看着她,將近一分鐘後他才呼吸,“你身上撒了什麼東西?”他抓住她,僅僅兩秒過後他就覺得手心發癢,繼而整條手臂。在走到這裡時,他全身都開始癢了起來。
“癢癢粉唄,最近有人想抓我,我又沒武功,只能想別的招兒。結果還沒放倒別人呢,你先中招了。將軍大人,作爲第一個試用癢癢粉的人,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都有什麼感覺啊?”仰臉兒看着他,元初寒一副求知的模樣。
司徒律擡手在她腦門兒上敲了一下,“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他以爲太后要抓她處以私刑,畢竟以前這種事太后也沒少做過。
被他打的後退一步,元初寒捂着腦門兒盯着他,“不說就不說,看你堅持了這麼久,說明我的藥粉還不算強效,我得再改良改良才行。”
“已經很強了,不需要再改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司徒律轉身就走。
元初寒立即跟上去,一邊扭頭看着他,“你剛剛說你受傷了。”在關嶺,他虎豹軍和齊王的兵馬起了衝突。
“嗯。”掃了她一眼,司徒律回答。
“那走吧,太醫院,我給你看看。”看在他剛剛救自己的份兒上,她給他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已經癒合了。”司徒律看起來並不在意。
“我都聞到藥味兒和血味兒了,你這是癒合了?”騙人,也得看看騙的那個人是誰。
司徒律腳步頓了下,垂眸看向她,然後道:“算你聰明。”
“切,什麼叫算啊,我就是聰明,走。”帶路,元初寒大搖大擺,剛剛司徒律都說服了,她對自己的藥粉更有信心了。
回到太醫院,司徒律的出現,震驚了不少人。
聽說昨晚司徒律將關嶺的守將一干人等帶回了帝都,沒想到今天就出現在了宮裡,而且,還去了鄭太醫的房間。
小李子端着清水進來,元初寒洗手,隨後走向司徒律,“坐下,脫衣服。”
垂眸看着她,司徒律沒什麼表情,幾秒後動手解開腰帶。
小李子趕緊過去接着他的衣服,外袍,中衣,然後肌肉緊繃的胸膛露出來,他受傷的地方是肋間,纏着紗布,不過已有血跡穿透了紗布。
動手,將他纏在肋間的紗布解下來,傷口進入眼中。
“這叫痊癒了?將軍大人,痊癒了是肉重新長在一起,不是它們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鄰居。”元初寒連連搖頭,他這傷口其實不算大,是劍傷。不過,他好像沒怎麼在意,隨便的上了些藥就纏上了,而且沒按時的換藥,所以變成了現在這樣。
司徒律肩頸強健,單單看他的肌肉便充滿了力量。
“到了該癒合的時候,它自然就癒合了。”司徒律淡漠回答,聽起來好像受傷的不是他。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認輸,“你強。”
轉身將藥箱打開,元初寒拿過清酒和幾根銀針。
銀針在一個瓷瓶裡沾過,在撒過清酒消毒之後,銀針分別下在傷口四周。看向司徒律,元初寒一邊整理着縫合專用針線,“沒感覺的時候告訴我。”
司徒律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其他的情緒,“這是什麼?”傷口處撒過清酒,剛剛還感覺刺痛,現在已經漸漸的沒知覺了。
“麻藥。”眉眼彎彎,元初寒看他一副很神奇的樣子,不禁笑出聲。
彎身將銀針取下來,元初寒試探的按了按,“沒感覺了吧?我開始了啊。”
蹲下,元初寒開始動手,滿目認真。
司徒律垂眸看着她,隨着她的動作,她的呼吸也不斷的吹到他身上。
司徒律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小李子,小李子立即明白,雖然不放心,不過最後還是退了出去。
房間裡僅剩他們倆,司徒律開口,“鎮國公知道你的身份了。”太后開始對她不客氣,司徒律就猜到了。
眨眨眼,元初寒搖頭,“他只是懷疑而已,上個月尚陽郡主打了我一巴掌,然後她就被不明人士掛在了北城外的護城橋上。他們就將這事兒賴在我身上了,儘管沒有證據。”
“就是你做的。”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司徒律就猜得到。
擡頭看了他一眼,元初寒哼了哼,沒承認也沒否認。
“現在多事之秋,鎮國公梅大人也沒那閒工夫調查我,於是太后就開始爲難我了。”最後一針,元初寒利落的剪斷收針。
“你就不應該繼續呆在太醫院,這宮中四處都是她的人,你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她抓走。從此後,太醫院的太醫神秘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司徒律冷冷的說着,語氣瘮人。
元初寒抖了抖肩膀,“你別嚇我啊,我膽子可小。”拿着藥粉,元初寒一邊說道。
“你膽小?膽小還將尚陽郡主掛在了護城橋上。自己小心點兒,所幸攝政王豐離還護着你,若是危機之時將你甩掉,你就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司徒律提醒着她,她當下的情形還是很危險。
上藥,元初寒一邊撇嘴,“謝謝將軍大人的提醒,我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看她那不甚在意的樣子,司徒律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你是膽子太大還是太傻?亦或是,你是豐離的一顆重要的棋子。”
手上的動作一頓,元初寒仰臉兒看着他,“你覺得我會是重要的棋子麼?”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將近一分鐘後,司徒律搖頭,“可有可無。”
“就是嘛!所以,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的。”拿過紗布,元初寒示意他站起來。
站起身,司徒律依舊垂眸看着她。
展開紗布,一圈一圈的開始纏繞在他的肋間,距離也忽遠忽近,他身上的熱氣也襲上臉龐。
“將軍大人,你陽氣真盛。”跟豐離在一起久了,她好像也覺得像他那種微涼的體溫是正常的。
今兒,才發覺正常人的體溫應該是這樣的。熱乎乎的,散發着一股太陽的溫度。
冷漠的臉龐染上一絲柔和,“有何說法?”
“說明你很健康啊,而且,寒邪不懼。像你這種身體,應該很少生病。”和她倒是有些像,她就很少生病。
“確實很少生病,不過,卻是經常受傷。”司徒律淡漠的說着,沒任何的情緒起伏。
“看出來了,你身上到處都是疤。”各種各樣的疤痕,由各種不同的兵器造成。
打上結,元初寒後退一步,“成了,穿衣服吧。”
司徒律動手穿衣服,動作利落,帶着他獨有的力道。
洗手,擦乾淨,元初寒轉過身,司徒律也扣上了腰帶。
“你把齊王的那些心腹都帶回來了,不知可找着陳世子了?”當初豐芷爵下旨要司徒律帶兵趕赴關嶺的理由就是陳世子回關嶺,準備兵馬造反起事。
司徒律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恍若黑曜石般,“你說呢?”
元初寒抿嘴笑,“沒找到。”
“你在皇宮,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司徒律雙手負後,無形之中,他那站着的姿勢看起來就很有沙場的氣勢。
眨眨眼,元初寒搖頭,“我知道的不多,就是平時總聽到別人在說,我就聽一耳朵。當初他們說陳世子不是逃走了,是被誰囚禁了。”
“誰?”司徒律什麼表情也沒有,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在審訊一般。
“額、、、有說攝政王豐離的,也有說是皇上的。具體是誰,我哪裡能知道呢。”佯裝無辜,她那張小臉兒看起來也是真的無辜。
司徒律盯着她,那雙眼睛氤氳着濃濃的壓力,恍若刀鋒。
他和豐離不一樣,豐離是那種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不由自主就匍匐跪地的壓勢。而他,則是讓人坐立不安,不敢說謊。
“那麼看着我做什麼?不信我啊。”輕咳了一聲,元初寒心裡也清楚他不會將她怎樣,所以也沒有很懼怕。
“你做的。”觀察了半晌,司徒律給出了結論。
“我做的什麼?”後退一步,元初寒一副不要栽贓的樣子。
“豐離若是動手,不會用你這個小棋子。你,被誰利用了?”司徒律撩起袍子坐下,那坐姿一股軍閥的氣息。
元初寒睜大眼睛,眼前這廝的腦袋也好使啊。
“好吧,告訴你,小皇上。”她不說,他也肯定猜得出來。梅震南手下無數,也不會用她。唯一敢用她的,就是人力稀少的,看起來最沒可能的,那不就是小皇上豐芷爵麼。
司徒律沒一點意外,“現在人還在你手裡?”
搖頭,“沒有,給他了。”
幾不可微的點頭,司徒律同樣覺得不能把人留在手裡。
“據我所知,西番太子蘇晏一直與陳世子在一起。此次他來大齊,親自前來沒用替身,必定是有什麼計劃。你見過他了?”司徒律所在的地方距離西番更近,所以,西番的情況他更瞭解。
元初寒幾步走過去坐下,盯着司徒律小聲道:“他以前總用替身麼?”
“嗯,鮮少露面。我也是去年春天時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前一直以爲是個白麪小生。”司徒律一字一句的說着,聽得元初寒甚爲詫異。
嘆口氣,元初寒歪着腦袋看着他,一邊嘆道:“我不止見着了他,並且還得罪了他。他剛來帝都的那天,就宣我去給他看病。結果,他把我抓住了,我差點死在那兒。”
司徒律皺起眉峰,“那你還敢四處亂跑?”
“所以啊,我在身上撒藥粉了。”晃了晃手臂,解釋自己滿身撒藥粉的原因。
“這個法子不行,吃了一次虧,他就會想別的辦法。比如,這樣。”司徒律擡手扯下旁邊小几上的桌旗,輕輕一甩,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手成爪,抓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元初寒立即叫出了聲。
“疼。”推開他的手,元初寒扯掉桌旗揉着自己的肩膀,肩骨好像要碎掉了一樣。
“所以,你這把戲只是一次性。”第二次就不好使了。
“你說得對。”元初寒也認識到了自己的誤區,不愧是將軍,征戰沙場總和人打架,經驗十足。
“你得想其他的法子,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不要再出來亂轉了。”司徒律奉勸,這是最安全的辦法了。
“我已經躲了很久了。”翻了翻眼皮,她也很無奈。
看着她,司徒律低聲道:“既然不想躲,那就光明正大。你可以向皇上討要幾個侍衛,走到哪兒都帶着。張揚一些,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每天的行蹤。便是他再想抓走你報仇,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抓人。”越偷偷摸摸,他出手就更方便,因爲抓走了她也沒人知道。
眨眨眼,元初寒覺得他說的話很是有道理,“對哦,你說得對。”在宮裡張揚一些,出宮了呢,豐離的護衛都在保護她,這樣就天衣無縫了。
“你幫了皇上那麼大的忙,向他討要幾個侍衛,他會給的。”司徒律起身,給予一通分析,很是精準。
“嗯,我明白了,這就去向小皇上要人。哎呀,你和我一起去吧。”她現在已經盡力避免和小皇上單獨在一起了,那孩子,總是動手,摸她的頭或是拍她的肩膀。有外人在,他能收斂一些。
司徒律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恍若有透視功能,“你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