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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愛鬼醫毒妃 - 056、攝政王妃字體大小: A+
     

    天高雲淡,今兒是個好日子。

    清早人不多,華貴的馬車在街上不緊不慢的前行,前後護衛高頭大馬,這陣勢長眼的都知得遠遠讓開,這絕對不是普通人家。

    馬車裡,元初寒靠着車壁,嬌俏的小臉兒幾分難過。眉心處,一根銀針紮在那裡,隨着馬車前行,銀針也顫巍巍的在動。

    元初寒這是宿醉,昨兒太高興了,和香附文術喝了好多酒。

    今兒起來仍舊是頭暈暈,爲了進宮不出錯,不得不給自己扎一針緩解宿醉。

    而香附和文術,則還在睡覺,估摸這倆人不到晌午是不會清醒的。

    雖然是宿醉,可她仍舊是心情大好,閉着眼睛,眼角眉梢間都是笑意。

    豐離坐在主位上,幽深的眸子有着迫人的壓勢,他注視着元初寒,薄脣微揚,似乎心情也不錯。

    擡手拔掉銀針,元初寒晃了晃腦袋,“舒服。”

    “頭不暈了。”這銀針,確實好使。

    睜開眼睛看着他,元初寒不受控制的笑顏如花,“嗯,不暈了。今兒是個大日子,我得清醒才行。”她怕太高興而得意忘形。

    豐離什麼都沒說,只是眸子裡暗流涌動。

    昨兒她和香附文術在喝酒他自然知道,兩座小樓離得不遠,他們三個喝的醉話連篇他都聽到了。

    知道她是開心,爲了終於自由而開心。看來,她是真的喜歡自由。

    只是,某些事,他必然得做,便是束縛了她的自由,他也仍舊會做。

    “你們早朝是在大和殿對不對?不知道我能不能靠近大和殿去聽聖旨。”要是可以的話,她真的想親自聽到。

    “可以。”豐離幾不可微的點頭,親耳聽到也好。

    元初寒臉上的笑意更甚,太陽還沒有跳出來,她的笑臉兒就恍若太陽一樣,照亮了整個車廂。

    馬車緩緩停下,外面護衛的聲音也適時響起,“郡主,到了。”

    站起身,元初寒笑眯眯的,剛想走,又扭過身來,看着豐離,小聲道:“豐離,謝謝你。”

    豐離看着她,薄脣揚起清淺的弧度,“不用謝。”

    “還是要謝謝。”這是必須的,她真的很感謝。

    上前,元初寒彎身,伸出雙臂圈住豐離的頸項,輕輕地抱了抱他。

    豐離一動不動,任她抱住自己。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藥香,隨着呼吸進入胸腔,很好聞。

    “我走了。”拍拍他肩膀,元初寒放開他,然後轉身走出馬車。

    豐離的面色由始至終,只是那雙眸子一片幽暗,深不可測。

    從馬車上跳下來,元初寒心情極好的和每個人揮揮手,然後大步離開。

    朝着景華門走,元初寒的步伐很輕鬆,甚至走兩步後還蹦跳一下,可見心情是真的很好。

    走進宮門,腳步輕快的走向太醫院,不巧的是進了太醫院就瞧見了季三陽。

    因爲心情好,元初寒揮手打招呼,“季前輩,早上好啊。”

    季三陽看了看她,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便是如此,元初寒也沒生氣,就是季三陽現在罵她,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走回自己的房間,小李子已經將房間都擦拭乾淨了。瞧見元初寒,也不可避免的發覺她今兒好高興的樣子。

    “大人,您今兒很開心啊。”倒茶,給元初寒端過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坐下,接過茶,喝了一口,感覺入口的茶都是甜的。

    “是是,看得出大人是有喜事了。”小李子完全是順着她說,但仍舊聽得元初寒開心不已。

    “行了,你別忙了,去吃飯吧。今兒咱開心,就算你偷懶不幹活我也不生氣。”放下茶盞,元初寒笑眯眯的,今兒她不會爲難任何人。

    小李子點頭哈腰,之後就出去吃飯了。

    躺在軟榻上,元初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窗戶半開着,早晨的溫度有些涼,不過,她仍舊覺得今兒外面的天好極了。

    估摸着一會兒就早朝了,她想去大和殿旁邊去看看,想聽聽那聖旨是怎樣昭告天下的。

    可是大和殿她又不知在哪兒,只能等着小李子吃完飯過來了。

    這小李子因爲元初寒的特赦,果真吃飯吃了很久。

    將近半個時辰後他纔回來,而且捧着肚子,吃了好多。

    “咱們去大和殿旁轉悠轉悠怎麼樣?”站起身,元初寒晃着腰,迫不及待。

    小李子愣了愣,“咱們只能在遠處,不能靠近的。”

    “我知道,走吧。”舉步,她幾乎想立馬就跑去。

    小李子引路,倆人離開太醫院。順着個個幽深的宮道里前行,最後靠近了大和殿。

    這是羣臣議事的地方,不似其他宮殿,這裡單單是廣場便一望無際。

    漢白玉的拱橋,臺階,浮雕,晃得人眼花繚亂。

    禁衛軍當值,甲冑在身,兵器在手,怎是一個煞氣了得。

    這種環境,便是想靠近也讓人沒了膽子。

    在倆人靠近宮門時,鳴鐘的聲音就響了,悠長的鐘聲蔓延出去很遠很遠,估計整個皇宮都能聽見。

    元初寒挑眉,“這是怎麼回事兒?”鳴鐘的也不知在哪兒,元初寒看了一圈也沒找到。

    小李子略顯唏噓,“這是有大事昭告天下。哎呀,不會是皇上大婚的日期定下了吧?前些日子宮裡就在傳,說皇上與梅郡主的大婚就在年後,具體日期卻不得而知。”在這皇宮,關於皇上的那肯定就是大事兒。

    元初寒點點頭,心下卻諸多疑惑。莫不是豐離用答應小皇上成婚親政的條件才換來解除她的婚約?

    正在她思考時,鳴鐘聲又起,她睜大了眼睛,這又怎麼了?

    “誒,又鳴鐘了?又有大事昭告天下。看來,今天的朝上,定下了很多大事啊。”小李子倒是也想像順公公那樣伴在皇上身邊,任何關於國家的大事都會第一個知道。只可惜,受僱於人,這輩子只能呆在太醫院了。

    這次,元初寒倒是在笑,估計這次鳴鐘宣佈的就是小皇上和她解除婚約的事情。

    暗暗開心,她一顆心沉穩落地,自由的好似長出了翅膀,馬上就能飛走了。

    “退朝了。”大和殿外,文武羣臣三三兩兩的走出來,小李子眼尖的第一時間瞧見。

    元初寒也往那邊看,雖是距離遠,可是根據衣服,她找見了豐離的影子。

    奇怪的是,那些從殿裡出來的朝臣都向豐離走去,拱手說着什麼。

    不止一個人這樣兩個人這樣,所有人都這樣,還包括那今日上朝的梅震南。

    梅震南穿的衣服和別人不一樣,他穿的是絳紫的朝袍,與衆不同。

    稀了個奇的,梅震南居然還會主動和豐離說話呢,果然啊,薑還是老的辣,比年輕人沉得住氣。

    個個朝臣與豐離說完話後,便都離開了,他們從大和殿的臺階上走下來,然後朝着不同的方向離開。

    因爲個個部的都有,所以他們並不是相同方向。而且還有幾個朝臣,是朝着元初寒小李子所在的宮門而來的。

    倆人退到邊上站着,元初寒這種六品小太醫,在這些朝臣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麼。太醫而已,又不是朝上同僚,便是有品階,在他們眼裡那也是和太監宮女沒什麼區別。

    他們在靠近,而且還在說話,元初寒和小李子耳朵都好使,自然也聽得見。

    “過了這個年,皇上也長了一歲,大婚也好。早早大婚,也能早日親政。”

    “說的是啊,皇上與梅郡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簡直天作之合。只是,老夫實在沒料到,皇上解除了與元郡主的婚約,卻又要迎娶齊王的郡主。這齊王定是知道了忠毓王意圖謀反,擔憂皇上懷疑他們所有的藩王,這才送上了自己的郡主。”

    元初寒靠在牆邊聽着,不禁挑眉,小皇上這大婚還是一同娶兩個?只不過換掉她這個元郡主,變成了齊王的郡主了。

    “最倒黴的是攝政王,居然得迎娶那個病入膏肓的元郡主。剛剛在殿裡,攝政王的臉都青了。國丈這一招,夠狠。”驀地,那已經邁過大門要走遠的朝臣忽然說道。

    元初寒一愣,他們說什麼呢?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從太祖開始一直到先皇,都對鄭王愛護有加。先皇的遺旨是君王寵愛,奈何元郡主沒那個福氣。皇上若是不給元郡主安排個好的歸宿,實在說不過去。無論是叔還是侄,姓氏總是一樣的,皇家恩寵猶在。”

    隨着那幾個朝臣走遠,他們的聲音也漸漸的飄遠,而這邊,元初寒卻早已經愣在了那裡。

    她沒聽錯,她這個元郡主不用嫁給皇上了,可是卻被許配給了豐離。

    豐離?

    元初寒擰緊了眉頭,他有沒有搞錯,居然要娶她?

    小李子站在一邊,盯着元初寒變成陰天的臉,他悄悄的後退了一步。

    “大人,王爺要娶、、、”小李子是知道元初寒身份的,從上頭命令下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因爲上頭的命令告訴他,他即將要保護的人身份特殊,金枝玉葉。

    “他瘋了。”臉色漸漸歸於平靜,元初寒吐出三個字,這是她唯一的想法。豐離肯定是瘋了,否則,他是不會做這種蠢事的。

    其實這也不是蠢事,他娶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困住她這個人質了,威脅鄭王,連多餘的話都不用說。

    太絕了,她果然又再次小瞧了豐離的頭腦,他不愧能做攝政王。

    而且,他知道真正的元郡主沒有病入膏肓,並且健康的不得了。這個元郡主還會醫術,被敵人梅震南保送進了太醫院。他娶了她,她就絕對不會倒戈,因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真是好,出其不意的給她來了這一招兒,她現在想逃跑都跑不了。

    “奴才見過司徒將軍。”驀地,身邊的小李子忽然大聲道。扭頭,只見他匍匐跪地。

    慢半拍的擡頭,一襲黑色長袍的司徒律正站在眼前。

    看着他,元初寒已經沒心思再裝樣子了,幾秒後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她如此奇怪,司徒律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她臉色不太好,一副失魂的樣子。

    舉步,眨眼間與那失魂的人同行,掃了她一眼,司徒律開口道:“怎麼了?”

    元初寒看着地面一步步的走,沒有回答。

    她不回答,司徒律又看了她一眼,“下錯藥方了?”

    “沒,只是被人算計了,然後我還給他數錢來着。”說着,元初寒不禁咬牙切齒。想起昨天回府時在馬車上他說的話,再加上今天的事兒,她簡直想拆掉自己的腦袋。

    昨兒他說什麼,只差一個人答應某個條件,又說今天早朝事情就能成。哼,他還佯裝不樂意的樣子,其實都是他的計劃。

    一切都是他計劃的,他還裝被算計,太可惡了。

    老謀深算,老謀深算啊,都不是他的對手。

    所有人都被他糊弄了,可是卻都以爲自己佔了便宜。

    “看似聰明,不想這麼蠢。”司徒律幾不可微的搖頭,可嘆她這個樣子居然還做細作呢,早晚有一天得露餡。

    元初寒驀地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知道自己笨,用不着他說。

    司徒律不甚在意,雙手負後的配合她的步調,“那可想到復仇之法了?”

    “想到了,今天就殺了他。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恨恨的說着,目露兇光,看起來確實是這般打算的。

    “需要幫手麼?”司徒律‘好心’道。

    “我殺人不用幫忙,一根銀針就解決了他。”手握成拳,她此時是真的有殺了豐離的心。

    冷硬的臉龐幾分柔和,司徒律的眸底浮過一絲笑意,元初寒這個樣子,他看得倒是開心。

    馬上要邁過宮門,元初寒一腳踹在高高的硃紅色門檻上,撞得她腳疼,可是仍舊消不了心裡騰騰騰冒出來的小火苗。

    司徒律看着她,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生氣。

    不知到底是什麼事兒,想來便是他問,她也不會說。

    “今日我召鄭太醫診病,你回太醫院候着吧。”驀地,司徒律轉身對一直跟着的小李子說道。

    小李子弓着身子一愣,轉眼看向元初寒。

    元初寒正忍着腳疼,聽到了司徒律的話她也沒反對,反正她今兒是沒辦法給人看病了。

    “是。”看元初寒也沒反對,小李子只能遵命,繞過他們離開。

    “走吧。”看了一眼元初寒,司徒律邁過宮門舉步離開。這裡不宜久留,人來人往,有無數雙的眼睛在盯着。

    元初寒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邁過門檻隨着司徒律離開。

    御花園。

    這個時節,御花園仍舊有花開放。帝都,便是冬天也沒有很冷,最多的是會飄一層清雪,在太陽出來之後就徹底融化了。

    雖然現在是冬天,可仍舊和秋天無異,沒一點冬天的樣子。

    宮中女眷不多,御花園也沒人,只是遠處長廊不時的會有宮人經過。但他們也不敢擡頭四處觀望或是停留駐足,被管事知道,會被罰月俸。

    梅枝掛着細小的綠葉,儘管不蔥鬱,可是在這深處,外面也不會輕易窺見到。

    元初寒坐在梅樹下的長椅上,盯着地上的石頭,她一動不動的已經將近半個時辰了。

    司徒律站在不遠處,也在看着某處出神,兩人都沒任何聲音,甚至呼吸都很清淺,這裡恍若無人。

    閉上眼睛,元初寒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

    和豐離結婚?這幾個字,其實她並不是有多討厭。

    只是,豐離老謀深算的,娶她之後的目的,這些日子還騙她,讓她很氣憤。

    如果一開始,和她有婚約的不是小皇上而是豐離,或許她也不會有多反感。

    只是,現在變成豐離娶她,他定是另有目的,這一點讓她不爽。

    在這個世界,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就註定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她又不是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只是一個手無寸鐵會些醫術的女人。一些小事她還能做,可是大事,她根本無能爲力。

    也不知鄭王得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心情,千方百計的想辦法不想讓她嫁給皇上,可最後卻要嫁給豐離。

    那老頭肯定又會多不少白髮,這次,他也沒辦法了。

    豐離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裝病這個計謀在他這裡根本行不通。

    “唉!”忍不住長嘆一聲,想來想去,她只能認命了。

    聽到她終於發聲,司徒律轉眼看了過來。面龐冷硬,眸子如刀鋒,可是此時此刻,他看起來卻沒什麼殺傷力,只是滿身的孤寂,於梅枝間淡淡散開。

    擡頭,元初寒和他對視,扯了扯脣角,她輕聲道:“將軍大人,你很閒麼?”閒到和她在這御花園裡發呆。

    “不得不閒。”他的回答,冷淡又充滿深意。

    元初寒不想多問,看來每個人都有無奈的事。便是這縱橫沙場的將軍也是,有些事情註定無能爲力。

    “唉,現在想想,我還不如在民間做個赤腳大夫。”至少,她可以和陸潛等人隨時見面。想逃跑的話,也方便一些。

    她還想着去找小皇上,說說每個月在民間坐診的事情呢。現在,她已經沒心情了。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司徒律慢步走過來,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

    扭頭看着他,元初寒挑了挑眉,“將軍大人,你是什麼時候進入梅府的?”那時豐離說過,司徒律是梅震南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想必他剛生下來的時候,是偷偷摸摸在外面的。

    “七歲。”目視前方,司徒律的側臉冷硬毫無溫度。

    “若是你沒有回梅府的話,你現在會做什麼?”肯定不會是大將軍。

    “還會是元帥。”司徒律的答案卻和元初寒所想不一樣,他滿目自信,堅定不移。

    睜大眼睛,這倒是讓元初寒沒想到。這司徒律,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但你肯定不會被太后罵,說不定,她還得巴結你呢。”若是他不是梅震南的兒子,身爲元帥,無論是太后還是梅震南,都得巴結籠絡他。

    司徒律轉過臉來看着她,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有些許浮動,“沒錯。”

    “咱們都一樣,我若是小心謹慎些,我現在還是藥佛山的小神仙,自由自在。”一步錯,步步錯。

    “你是被攝政王帶到帝都的。”豐離籠絡人才的本事,司徒律倒是佩服。

    元初寒沒回答,因爲他說的沒錯。

    “他許給了你什麼好處?”司徒律看着她白皙的側臉,很想知道。

    “好處?沒有好處,我只是想自保而已。”搖頭,元初寒看了他一眼,嬌俏的小臉兒有些可憐。

    “那就繼續自保,保住命纔是最重要的。”命都沒了,那什麼都做不了了。

    “說得對。”看着遠空,元初寒不得不承認,這司徒律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看着同一片藍天,兩人一時都安靜了下來,空氣清新,在這宮裡,鮮少有這麼清閒的時候。

    司徒律似乎是真的在刻意的讓自己清閒,元初寒不知道他這麼做是爲了什麼,從上午一直到下午,他們倆一直都在這裡曬太陽。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有,他也有。互相不過問,享受這一時的安寧,很不錯。

    下午,元初寒也到了該下班的時候,起身與他告別,然後離開。

    而他卻沒離開,似乎他還得再躲一會兒。

    走回太醫院,小李子正昏昏欲睡,她沒事可做,他自然也清閒了下來。

    整理一下,元初寒便朝着景華門走去,順利的出宮,深宮外面的空氣撲來,可是卻感受不到自由之氣。現在對於她來說,沒有自由的地方了。

    慢步的走進巷子,一輛馬車停在那裡,還有個眼熟的車伕,是柳蝶。

    原來,每天等在這裡的都是柳蝶,若是豐離提前趕到,她便離開。

    “郡主。”搭上馬凳,柳蝶示意她上車。

    自知無處可去,元初寒上了馬車,柳蝶駕車,一路回了王府。

    馬車直接進入府中,她下了馬車,便感受到來自許多人的視線。

    護衛,府中的小廝丫鬟,都在看她。

    今日聖旨頒下,昭告天下,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了,更何況這府裡。

    柳蝶冷豔的臉上鮮少的有幾分笑意,扶着元初寒下車,一邊道:“兩個月後,屬下就要改口了。”

    踩在地上的腳一頓,元初寒扭頭看向柳蝶,“兩個月?”婚期也定了?

    柳蝶點點頭,“郡主還不知道麼?王爺和郡主的大婚日期定在十二月十二。”也就是年前。

    豐芷爵的大婚日期是年後的三月初九,因爲豐離是長輩,必定得提前於豐芷爵。欽天監擇了兩個吉日,在前的自然就是豐離了。

    “豐離回來了告訴我。”放開柳蝶的手,元初寒快步離開。

    小樓裡,還有些宿醉的香附和文術都在大廳裡坐着呢,自從中午消息傳過來後,倆人就沒改變過姿勢。

    昨兒元初寒還說從此以後自由身了呢,結果今天這婚期就下來了。雖然新郎不是皇上,可是,變成了皇上的叔叔。

    這很奇怪,原本是侄子的皇妃如今卻嫁給了叔叔。皇妃變嬸孃?太奇怪了。

    倆人正在大廳裡各自沉思,就見元初寒走了進來。

    迅速起身,倆人急忙奔過來,話還沒問出口,卻見元初寒恍似沒看見他們倆似的徑直上樓了。

    對視了一眼,香附無聲的問怎麼辦。文術聳聳肩,看來元初寒提前也不知道,她也被嚇着了。

    上樓,元初寒抱起正在滿地爬的小紅,靠在軟榻上沉思。

    十二月十二?這日子倒是不錯,只是,她不想啊!

    傍晚時分,豐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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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駿等護衛清查了一遍書房四周,纔剛剛各自站定,就瞧見了元初寒從假山羣中大步走了出來。

    衆護衛像是事先排練過一般,拱手,然後齊聲,“王妃。”

    元初寒步子頓了頓,之後小臉兒緊繃繃的快速穿過他們,踏上臺階,直接推開書房大門。

    杜駿等人正在疑惑,書房的門被啪的甩上,之後就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停頓了兩秒,元初寒的喊叫聲傳了出來。

    “豐離,你姓豐你就真發瘋啊!你要娶我,你有問過我意見麼?你拿我當什麼,我掐死你!”

    杜駿等人各自對視了一眼,當下的情況,他們需不需要進去救駕?

    “你要把我當人質我沒意見,有你這樣對待人質的麼?娶了我威脅鄭王,算你狠。”幾近嘶吼,元初寒的聲音傳出去很遠,站在門外的護衛都覺得刺耳。

    然而,元初寒的嘶吼也僅僅維持在她話音落下,之後咚的一聲,然後元初寒就沒音兒了。

    書房裡,偌大的書案旁,摺子,筆硯掉了一地。

    衣服沒來得及換的豐離背對着房門,一手輕鬆的鉗制住元初寒的兩隻手舉高。另一隻手捂着元初寒的嘴,正是這隻手阻止了她的嘶吼。而元初寒,則正坐在他之前坐在的大椅上,奮力掙扎。

    元初寒雙眼猩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她衝進來之後就潑婦般的掃落了書案上的摺子,搶下豐離手裡的筆扔掉,然後掐住他的脖子。

    可誰想到,豐離輕而易舉的制住了她,並且全程面不改色。

    “誰說本王娶你是爲了威脅鄭王?”任她在手底下掙扎,豐離淡定如初。

    元初寒瞪着她,眼球都幾乎飛出來了。

    “娶你,是當下的權宜之計,否則,你和皇上的婚約沒法解除,畢竟先皇有言在先。更何況,你曾答應過要醫好本王的病。娶你是爲了保證,你不會倒戈,從而泄露了本王致命的秘密。”不疾不徐,豐離看着她說着,並且毫無愧色。

    元初寒轉開視線,嘴被擋住,從她鼻子裡呼出的氣恍若老牛一般。

    看她不再掙扎,豐離慢慢的鬆開手。

    捂住她嘴的手沾染了她的口水,他淡定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氣得元初寒擡腿踢他。

    踢在他腿上,他恍若沒感覺一般,不痛不癢。

    “娶我是爲了治病,不是爲了威脅我家老頭?”坐在他的椅子上,元初寒呼哧呼哧的大喘氣逼問。

    豐離幾不可微的頜首,淡然的證明他不會威脅鄭王。

    “那你爲什麼不跟我說?你嘴巴被粘住了麼?和我提前說一下會死啊!不過,治好了你的病呢?怎麼辦?你還和我做夫妻?”看着他那德行,元初寒覺得自己要慪死了。

    “你想怎樣?”豐離拂着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淡聲道。

    “休了我,給我自由。”脫口而出,心底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反對。

    豐離眉尾微動,看了她一眼,隨後道:“竟然會提出這個條件,在愛慕本王的同時還能理智的想要自由。行,自由給你。”沒說是否會休了她,只是說給自由。

    元初寒倒是沒糾結這個,因爲他的一句愛慕他讓元初寒立即炸毛了。

    “你有病啊!誰愛慕你?自戀丹藥吃多了!我愛慕你,我要是愛慕你,我就是小紅。”跳起來,元初寒恍似要一口咬死他,氣得眼睛通紅。

    豐離面色無波的微微後仰,躲避幾欲亮出獠牙的她。

    瞪着他,元初寒呼哧呼哧大喘氣,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被誰氣成這樣過,她都覺得自己要發心髒病了。

    半晌,倆人都沒說話,一個只顧着大喘氣,一個在看着她大喘氣。

    狂風暴雨過去了,元初寒一屁股又坐下了,盯着一處,眼睛發直。

    豐離垂眸看着她,驀地開口道:“你一整天沒在太醫院,去哪兒了?”這事兒他知道,也肯定會問,不會因爲元初寒剛剛大發脾氣而忍住。

    眼睛依舊發直,元初寒哼了哼,“被司徒律帶走了。”

    眸子微眯,“然後。”

    “然後在御花園坐了一天。”翻起眼睛瞪了他一眼,元初寒覺得就不應該搭理他。可是,她可不想被懷疑,她光明正大的很。

    “只有這些?”豐離顯然還想知道細節。

    “他在刻意裝清閒,我在發呆,互不干涉。你還想知道什麼?”最後一句大吼,喊得她嗓子都疼了。

    豐離幾不可微的挑眉,“全部。”

    “這就是全部。老孃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要懷疑,那就去查啊,你不是手眼通天嗎!”忍不住的又開始大吼,吼得房蓋快被掀開了。

    豐離淡定如初,幽深的眸子固定在她通紅的小臉兒上,“總是有本王伸不了手的地方。”

    狠狠瞪他一眼,元初寒靠坐在椅子上,繃着小臉兒。

    “乖乖地,本王做的任何事,都是在保護你。”半晌,豐離忽然擡手將元初寒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元初寒有幾分愣怔,雖不知真假,可是他說話時的樣子倒是真的很真誠。

    “別再發瘋了,在這個世上,還沒有哪個人敢跟本王大呼小叫。”就那麼拎着她,豐離繞過書案,然後將她放到了窗邊的軟榻上。

    坐在軟榻上,元初寒哼了哼,別人不敢,可她敢!

    安置好了她,豐離轉身走到書案旁邊,彎身將落了一地的摺子毛筆撿起來。

    紅色的硃砂噴濺到了地毯上,豐離也沒有說什麼,恍若他的潔癖都不存在了。

    看着他自己在那兒收拾,元初寒眼睛閃閃,雖是不滿他,可是現在他那個樣子看起來倒是不錯。

    抿了抿嘴,元初寒收回視線,挪到軟榻另一邊,開始鼓搗旁邊桌子上的銅錢。

    木盒子裡好多的銅錢,四五千個都要多。

    一個一個的擺,平鋪在桌子上,又擺出一個狗頭來。

    那邊豐離收拾完地上的摺子毛筆硯臺,隨後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吩咐護衛傳膳。

    裡面風波停息了,杜駿等人也是稀奇,第一次知道,王爺脾氣這麼好。

    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有人敢在豐離面前這般吼叫的,往往他一個眼神兒,就讓人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說不出。

    今兒,元初寒不止吼叫,甚至還砸東西。可豐離臉色都沒變,更別提厲聲斥責了,真是稀奇。這不可謂是,千古奇事。

    晚膳送來,元初寒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等着,豐離坐在對面,然後像以前似的,開始給她佈菜。

    他夾得菜都是長得好看的,或許是他的癖好,只喜歡吃長得好看的。

    “吃吧。”餐盤滿了,豐離淡聲道。

    拿起筷子吃,元初寒塞了滿嘴,撐得臉頰鼓鼓的。

    豐離看了她一眼,薄脣微揚,看起來他喜歡看她這種毫無吃相可言的樣子。

    “我要是嫁給了你,以後還能去太醫院麼?”盯着他,元初寒忽然問道。

    “你想去麼?”豐離未擡眼,只是淡然問道。

    轉了轉眼睛,元初寒點頭,“當然了,我纔剛剛做奸細,還沒做夠呢。”更況且,太醫院裡有好多的藥典。她想去看看,查找關於銅雀草的資料。

    “那就繼續吧。”豐離同意了。

    “你身體的餘毒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清乾淨,或許需要很久。咱們倆,就一直以夫妻相稱。到時治好了你的病,你也得兌現承諾。”夾菜往嘴裡塞,她一邊說道。

    豐離看了她一眼,只是頜首,沒說話。

    “不過,我跟小皇上還有太后說,元郡主活不了多久了。不如一年後,你就宣佈我死了算了。”這招兒好。

    頭也沒擡,豐離拿起筷子在她腦門兒上敲了一下。

    皺眉,元初寒擡手揉了揉腦門兒,“這不行啊,那就算了,原計劃吧。”

    繼續吃飯,燈火中,倆人都恍似蒙上了一層薄紗般。

    驀地,元初寒又擡眼看着他,“嫁給你,我有什麼好處啊?說來說去就是被你威脅。”

    豐離放下筷子,一邊淡淡道:“攝政王妃,皇上嬸孃。你說,你有什麼好處?”好處顯而易見。這個位置,有多少人想要卻連邊兒都夠不着。

    “攝政王妃?名字很拉風嘛!”垂眸,她幾不可微的翹起脣角,這個名字,她喜歡。

    “得了便宜就不要賣乖,否則,有你好看。”淡淡的說完,豐離起身走向書案,他還要繼續忙。

    元初寒咬着筷子盯着他,暗暗哼了哼,得了便宜的不是她,是他纔對。

    吃過了晚膳,元初寒便從書房裡走了出來。不似之前,總是要刻意的奉承豐離,這次她臨走時連看都沒看他!

    大搖大擺的出來,杜駿等一衆護衛便都向她瞧來了。

    頭頂的琉燈明亮,照在元初寒的小臉兒上,也讓人看清了她的表情。

    杜駿是有些忍俊不禁,他和元初寒太熟,以至於想遮掩也沒法兒遮掩。

    “笑什麼笑?我臉上有花兒啊!”正了正神色,她開口訓斥。

    杜駿連連拱手,“是是,王妃說的是。”

    “別叫我王妃,我還沒和豐離成親呢。告訴你們,從此以後管住嘴,誰惹我,我就扎誰。”握着拳頭晃了晃,這次,她不用顧忌任何人了。

    杜駿連連稱是,也是覺得有意思。她連王爺都敢吼,他們這些護衛自是不敢頂嘴。

    離開,她大步的走回小樓,香附和文術倆人瞧見了她的人,纔算放下吊着的心。

    “小姐,你做什麼去了?剛剛聽見你大吼大叫的,嚇死奴婢了。”在這兒聽不清元初寒在吼什麼,可是聲音真的很大。

    元初寒抿了抿嘴,“沒什麼,罵了豐離一頓。”

    香附睜大眼睛,“不是吧?”

    文術則覺得元初寒在吹牛,“那王爺沒生氣吧?”

    “沒有。”

    她如此回答,文術更覺得她是在吹牛了。

    不過,她今天心情不好,吹牛就吹牛了,他不會揭破的。

    “事情問的怎麼樣了?真的和府裡傳的一樣,小姐您要嫁給王爺了?”香附還是覺得事情有轉機。

    搖搖頭,元初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十二月十二,我和豐離大婚,從此以後,我就是攝政王妃,皇上的嬸孃。”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不敢相信。以前是要嫁給皇上,現在,卻要嫁給皇上的叔叔。這眨眼間的,小皇上就從她的未婚夫變成了侄子。

    小皇上也就是再也沒有長輩了,若是有個爺爺什麼的,她肯定去嫁給他爺爺。到時讓豐離管她叫小媽,給她下跪請安。

    不懷好意的想着,卻也只能是想想了。豐離想娶她,便是真有個爹在,他也還是會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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