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樓縣的劉府後花園的紫藤涼棚下,以劉家老太君周文慧爲首,端坐主位。劉虎臣、劉鶴臣幾個兒子陪伴在側,同時還有關家、張家等親戚好友,也有十幾位特地來觀禮的貴客。其中,甚至有李青衫的熟人,少昊金天娛樂的老闆金季仁。
紫藤涼棚的對面,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已經展開,正在做實時播報。
顯示出來的畫面,正是劉筱悠一手拉着李青衫,另一手拉着kuma,意氣風發的向前奔跑。
桑樓縣是劉家的大本營,不僅僅是桃園內,就連外面,也有劉家的實時監控。所以整個招親大會的規程,這裡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就連劉筱悠出了桃園,也沒有遺漏。
現在劉筱悠不辭而別,連自家兄長的呼喊也不停。這樣做,她倒是痛快了,只是有人卻很不痛快。
“哼,嬌慣!毫無禮儀!還有,看她這幅模樣,難道就這樣討厭家裡!”劉虎臣板着臉,氣哼哼地發着牢騷。
老太君周文慧瞥了兒子一眼,樂呵呵道,“三兒,筱悠是年輕人嘛,活潑些是有的,也不算什麼壞事。你這個做老子的,別總是挑刺,難道要看她暮氣沉沉,才合你心意?”
劉虎臣兄弟四個,他排行老三,但是因爲能力出衆,最後當了家主的位置。
一直以來,劉虎臣都是以身作則,對自己要求嚴格,對兒子們也是如此,唯獨在女兒身上,管得鬆散些……也不對,因爲劉筱悠從小就是老太君親自教養,還輪不到他插手。
現在,平白無故被母親訓了一頓,劉虎臣不樂意了,痛心疾首地反駁起來。
“娘,您還慣着她?您看看,招親大會這麼大的事情,那麼多親朋好友的子弟來參加。她倒好,找了個外援,直接把招親大會破壞了。這傳出去,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劉虎臣滿臉委屈的說道。
“往哪兒擱?不好好擱在你脖子上嗎?”
老太君只是淡淡道,“你還好意思提臉面?你是覺得,我們劉家的女兒,還不如你的臉面重要?”
這話就有點重了。劉虎臣連忙辯解,“沒有沒有,我只是擔心筱悠被人騙,她畢竟年紀小,看人的眼光恐怕不準。”
“呵呵……”老太君冷笑起來,慢悠悠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覺得自己臉面更重要啊。”
這下劉虎臣有點汗顏了,正所謂知子莫若母,他那點小心思,還真瞞不過老太君。
不過這話也不好解釋,劉虎臣支支吾吾,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旁邊幾個兄弟,此時更是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出。因爲他們都知道,接下來,就是老母親的一連串詰問。
果然,老太君立即說道,“三兒,我來問你,你覺得李青衫哪裡不好?”
“他脾氣不好,太年輕,不穩重,喜歡亂得罪人,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反正吧,我覺得不是個好良人。”劉虎臣果斷下了結論。
老太君頓時翻了個白眼,滿臉鄙夷道,“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脾氣能比李青衫好到哪兒去?”
劉虎臣頓時無語,正如老太君所言,他二十歲的時候,還是個大頭兵,而且性格毛躁,動不動就跟人打架,認真比較起來,確實不如李青衫。
不過,劉虎臣纔不會認輸,埂着脖子道,“但現在是給筱悠選丈夫,不是選兒子,沒有時間給他培養。反正李青衫吶,我看不是個良人。”
老太君搖搖頭,露出果然如此的樣子,以恨鐵不成鋼的口氣道,“你也就這點眼光了。我來問你,李青衫文才如何?”
文才?劉虎臣想起招親大會第二關裡,李青衫的表現,他不得不說道,“文才一流,年輕一輩無人可比。”
老太君又問,“李青衫武力如何?”
得,李青衫在招親大會第一關、第三關的表現衆人有目共睹。劉虎臣也不能違心說不行,只能說道,“出類拔萃,年輕一輩可名列前茅。”
老太君再問,“李青衫的品性如何?”
劉虎臣仔細想了想,在李青衫的資料裡,有一個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社會輿情監督者記錄中,有相關部門頒發的“赤子之心”評價。
這個評價不簡單啊,新朝改制以來,數十年間,只有寥寥十幾人才擁有的殊榮,是個人品性至高無上的獎章。
光是比品性,劉虎臣自忖也比不過李青衫,只能老實承認,“無可挑剔,我不如他。”
老太君對劉虎臣的回答很滿意,雖然這個兒子脾氣有點倔,但至少不會昧着良心說謊。
“所以說嘛,這樣一個文才武力俱屬一流,品性無可挑剔的年輕人,你竟然說他不是良人?”
老太君說到這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右手一擡,柺杖點着劉虎臣的腦門,佯怒道:“我看你是越長越糊塗了。”
劉虎臣尷尬不已,呵呵傻笑幾聲,等老太君把柺杖收回,才說道,“我只是擔心別的地方……”
“你擔心什麼?擔心李青衫沒身份沒地位,不配你劉家家主的女婿?”
老太君臉色忽然嚴肅起來,喝道,“劉虎臣,別忘了咱們家以前是什麼樣子!功名利祿不過是身外之物,只要有心去取,何愁得不到!”
說起來,劉虎臣這一系,雖然也是嫡系,卻是旁支。
劉虎臣的父親劉羨君當年甚至家徒四壁,唯一幸運的,就是娶了周文慧這位夫人。
後來新朝改制,南北大戰,劉家被牽扯進去,成爲第一批犧牲品,幾乎整族覆滅。於是劉羨君和周文慧毅然投軍,加入一代偉人李克麾下,立下赫赫戰功。
後來劉羨君戰死沙場,周文慧繼承遺志,百戰苦難,成爲新朝改制後第一位女將軍,還把四個兒子拉扯成才,以絕對強勢爭得劉家家主之位。
可以說,現在的劉家,是老太君周文慧篳路藍縷,一手打造的基礎,樹立起的榮光。
現在老太君質問劉虎臣是不是看不起人,他當然不敢應話,只是委婉道,“娘,不是這樣的。我看李青衫似乎不喜歡筱悠,而且兩人年紀也差了些,我怕她是單相思,未來要吃苦啊。”
愛情這東西,確實很奇妙。好起來,是甜蜜得無以倫比;壞起來,卻是一杯毒藥。
單相思雖然不算毒藥,卻也是一杯苦釀,失敗之時,造成的傷痛,也不比毒藥少。
劉虎臣作爲一個父親,擔心女兒的感情路,那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