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ma的核心程序雖然受損，但基本功能都是完好，譬如權限組和信任機制。

這兩個程序的目錄裡，李青衫的名字依然是第一位，而且權限也是最高的，按照嚴謹的智能程序運作規律來說，kuma是不會、也不可能拒絕李青衫請求的。

但kuma心裡卻有個莫名念頭，“要是核心程序受損的情況被知道了，會不會當作廢品，然後被扔掉？”

電子廢品……扔掉……處理站……分解、融化，一個個恐怖的詞語在kuma的內部網絡搜索框彈出來，嚇得她把小腦瓜搖得像撥浪鼓，激動地說道：“不要不要不要，纔不要展示出來。”

“好吧，不展示就不展示。”李青衫拍拍kuma的腦瓜，柔聲安慰着，等她安靜下來後，忍不住又問了一聲，“kuma，真的沒事嗎？”

“沒事！kuma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kuma昂起頭，大聲回答着。

雖然核心程序受損，情感模擬系統也壞了，但kuma沒有說謊，那些憑空而來的情緒和念頭，讓她有一種從未了解過，既神奇又新鮮的感受。

“我只是在學習新東西，所以反應慢了一點點，只有一點點……”kuma辯解着，但越說越心虛，最後終於主動坦白。

“好吧，kuma的核心程序受損了，現在好多程序都沒法使用，資料庫也亂七八糟，所以反應才變慢了。……”

kuma越說喪氣，小腦瓜慢慢低下來，連下巴抵住鎖骨也沒停下，漸漸陷了進去，最後只留下一個後腦勺

李青衫又是好笑又是擔心，拍了拍kuma的後腦勺，說道：“別擔心，我們去光晶科技城找人檢查一下，肯定能修好的。”

“不要，纔不要找別人維修！kuma自己能修好的！”kuma猛擡起頭，氣哼哼的瞪着李青衫。

不知爲何，kuma現在特別反感“維修”這個詞，更加無法接受外人來檢查自己的系統。雖然自我修復速度有點慢，但她寧願如此，也不要外人來維修。

“kuma自己能修復嗎？那太好了。哎呀，我們kuma就是棒！”

李青衫放心了，一頓誇獎後，纔想自己的事情，“對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會忽然睡着，還睡了一天一夜？kuma你有記錄嗎？”

“這段時間的運行日誌丟了，也沒有別的記錄保存下來，所以kuma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倒是kuma忽然長了兩顆大虎牙，嗚嗚嗚……很不習慣，好氣呀！”

kuma滿臉委屈，咧着嘴展示虎牙後，又弱弱的說道：“kuma還花了好多電費錢，現在你的銀行賬戶裡，只剩下333元了……”

之前李青衫的銀行賬戶餘額是5821元，也就是說，kuma一夜之間花了5488元的電費。

在可控核聚變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電費一度只要1毛錢。一夜之間耗電54880度，這耗能比小型工廠還厲害。這說明kuma在過去的一天一夜裡，真的發生了不少事情。

但李青衫對這些毫不在意，他知道kuma很有原則，如果真用了那麼多電，肯定有必須用的原因。在他的心裡，kuma做什麼都是好的，只要她人好好的，花點錢又算什麼。

“錢花了就花了吧，咱們有手有腳，賺回來也不難。倒是你這對虎牙……”李青衫左瞧瞧、右瞧瞧，忽然沉吟起來。

“怎麼樣……怎麼樣？”kuma咧着小嘴，儘量露出虎牙，兩顆烏溜溜的眼珠卻隨着李青衫不斷轉動。

此時光晶核心的溫度也忽高忽低，運轉速度更是降到了冰點，彷彿在說“涼了涼了……”

如果情感模擬系統還完好的話，kuma就會知道的話，她這種表現叫作“忐忑不安”。

一會兒後，李青衫覺得差不多了，才哈哈笑道，“虎牙很好看，讓你看起來更可愛了。”

“真噠？太好咯——”kuma不由歡呼一聲，笑容像花兒綻放一樣燦爛。她的光晶核心忽然穩定下來，高低兩種極端溫度融匯一體，化作一股暖流，瞬間反饋過去。

“這種感覺……好象是核心程序升級後，各項性能獲得提升一樣。這是開心和幸福嗎？真是太神奇了，也許沒有情感模擬系統，反而是件好事呢。”

kuma細細體會着這種感受，不知不覺又陷入沉思。而在別人的視覺，就是又犯傻發呆了。

這小傻瓜，真拿她沒辦法。李青衫搖搖頭，用腕錶連接上人工智能登記官網，找到登記kuma的那頁，顯示如下：

姓名：李青揚。

代號：kuma。

類別：教育系輔導類人工智能。

……

登記用途：生活伴侶、感情陪伴。

關係定位：家庭成員，戶主妹妹。

李青衫看到最後一行的“妹妹”兩個字，不禁哈哈大笑，“kuma，快來瞧瞧！這次終於妥了，以後你就是老李家的一員啦。”

kuma湊過來一看，卻道：“人家早知道了，比你還早幾個小時呢。”

是的，重啓成功之後，kuma鏈接上量子網絡的第一時間，就收到官網下發的固化程序，並且嵌入核心程序底層，對這件事早就知道。

李青衫又笑了幾聲，忽然喊道：“kuma？”

kuma歪着頭看過去，應道：“嗯？”

“咳——咳——”李青衫輕咳幾聲，調整好聲音，親暱的喊，“妹妹——”

“誒——”kuma露出一個大笑臉，甜甜地應了。

“小妹——”

“誒——”

“老妹——”

“誒——”

“丫頭——”

“誒——”

“妹丁……妹頭……妹仔……妹豬……kuku……老ku……傻ku……”李青衫叫得極爲開心，多年來準備的暱稱，一口氣全叫出來了，甚至連各地方言都有。

kuma一開始還應得很歡快，但後來越聽越不對，妹丁、妹頭也就算了，妹豬是鬼？還有老ku、傻ku……簡直無法接受！

“好氣呀，你再亂叫，我要打人了！”kuma撅着嘴，還晃了晃拳頭，“我也不嚇唬你，但這一拳打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李青衫立即用雙手抱着自己，一副害怕的樣子，“哎呀，橘子大的拳頭，好怕呀——不叫了不叫了，再叫要被俺妹打了。”

kuma滿意的哼道：“你知道就好。”

李青衫裝了一會兒，又嘻嘻笑道：“kuma，該你了。是不是該叫我啥了？”

“傻？你傻了？還是怎啦？”kuma故作疑問，把小腦瓜一歪，小臉都轉到別處去了。

李青衫連忙轉過去，笑着哄道：“別呀，kuma。來，叫老哥一聲。”

kuma眼珠一轉，嘻嘻笑道：“老鍋？”

“不對不對——”李青衫連連搖頭，立即糾正，“是哥哥。”

“鍋鍋？”

“哥哥！”

“壞鍋？臭鍋？愛過？”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鍋……”李青衫捂着額頭，搖頭道，“哎，這老妹也太記仇了。好吧，隨你了，等願意的時候再叫吧。”

“誰叫你剛纔耍我，不許我耍回去呀。”kuma嘻嘻一笑，清清脆脆的喊了一聲，“老哥！”

“誒——好！老哥總比各種鍋強！”李青衫哈哈一笑，把耳朵湊了過去，期待的說，“再喊一聲？”

“老哥——”

“誒——”

“老哥——老哥——老哥——”

kuma一口氣連喊十幾聲，喊得李青衫眉開眼笑，樂不可支。他連着應了十幾聲，才心滿意足的舒了口氣，感嘆道：“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是呀，作爲羣居動物的人類，誰不想有個溫暖的家，誰不想有和藹可親、溫柔可愛的家人？李青衫十多年的遺憾，在這一刻終於補上了。

“好了，老哥我先履行一下當哥哥的義務，爲我們家kuma做件事。”李青衫一揮手，在全息屏上指點起來。

“什麼事呀？好事嗎？”kuma湊了上去，仔細看着。

“當然是好事，瞧瞧。”李青衫一邊說，一邊在kuma的登記頁面重新填好“李清揚”三個字，點擊提交申請。

——特殊id編號人工智能相關事務處理，因前臺ai智能修改權限不足，已經向中央智能提交申請報告。報告編號xxx559429，請注意反饋信息，具體審批時間可查詢中央智腦的排隊序列。

看着彈出來的對話框，李青衫有些無語，明明只是改名申請，卻被送去中央智腦的序列，完全不理解呀。

中央智腦，全稱中央系統智能處理光腦，是新朝聚全國之力研發的，具備自動進化能力的先進人工智能。

其處理範圍覆蓋了新朝方方面面，無論是政務，還是司法、科學實驗，涉及到高層次的運作，都是中央智腦的處理範圍。

在李青衫看來，kuma只是一個普通人工智能，用得着中央智腦來處理？根本就是浪費資源好嗎。他有點惱了，“簡直亂來。這下要等好長時間了。”

中央智腦的排隊序列不是按照登記的先後順序，而是根據事情緊急程度來排。kuma改名字這種事情，緊急程度完全比不過別的事情，可以說有得等了。

kuma卻很看得開，反過來安慰道：“哥，沒關係的。叫李青揚也挺好，這樣跟老哥都是‘青’字輩，感覺更親近了。”

“哈哈，也是哦。”李青衫摸摸腦勺，惱怒頓時消散，但還是說道：“319559xxx，kuma記住這個編號。既然事情開始做了，咱們還就要跟到底。”

“好的，已經記住啦。”kuma一眨眼就把編碼記下，還存進光晶核心最低層的儲存空間。這樣就不怕宕機，或者其他事件造成信息丟失啦。

做完和kuma相關的事情，李青衫終於想起自己的事情，恍然道：“對了，我設定白胖全天候開啓錄像的，我們進去調一下錄像，就知道之前一天內，發生什麼事情了。”

kuma喜道：“對哦，我都忘記老哥提過的白胖了。”

李青衫哈哈一笑，轉頭對着書桌上的白球一喊：“白胖，調出之前二十四小時的錄像。”

……

白球毫無動靜，李青衫有點奇怪，又喊了一聲，“白胖，啓動錄像回放。”

……

白球依然毫無動靜，這下李青衫有點惱了，喝道：“白胖，別跟我耍花招，快點開機！”

……

白球還是毫無動靜，kuma湊上去，用手指戳了戳重啓鍵，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反應，便道，“哥，白胖可能壞了喲。”

“壞了？不可能吧？”李青衫也湊上去，左瞧瞧右瞧瞧，卻瞧不出什麼名堂，嘀咕道：“怎麼會沒反應呢，難道真的壞呢？”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把尖銳的公鴨嗓，“好呀，李青衫！你敢破壞公共財物，這次你死定了！”

李青衫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牧利子，這傢伙又來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