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看門的老大爺，年紀已經老的快埋入黃土了，頭髮花白，一張猶如樹皮的臉上全是黑褐色的老年斑，灰色的袍子穿在身上，第一眼看過去，讓人聯想起了裹屍布，拿着一把竹掃把，坐在角落裡面休息。

劉危安的魔神之眼照耀，上看九天，下視九幽，竟然無法看透這個老大爺。他的身體，猶如一個整體，像……石頭，實心的，裡面沒有內臟、器官、血管等等，劉危安一時間無法判斷，眼前之人就是一座石雕，還是自己的魔神之眼無法看透。

連年紀都無法判斷，起碼有上千歲了，但是，人的壽命不可能活這麼久。劉危安上前一步，想要把妍兒護在身後，卻在這個時候，聽見妍兒問候：“老爺爺，你很累嗎？我來幫你掃地吧？”

在妍兒上前接過掃把的那一瞬間，劉危安身體緊繃到極點，眼睛死死盯着老大爺，腦海中，《黑暗帝經》瘋狂運轉，只要老大爺有任何傷害妍兒的舉動，他將不留餘地攻擊。

“謝謝……小姑娘……”老大爺的語調很古怪，但是語氣和藹，笑的很淺，但是很溫暖，純真如小孩。

“不用客氣，我就是一個小丫鬟，平時就是擦桌子掃地，幫助少爺打掃衛生之類的，其他的，我也不會做。”妍兒對於老大爺的可怕，毫無所覺。

大門口很感激，連灰塵都沒有，一塵不染，只有角落裡掃了一推樹葉，等待鏟走。妍兒熟練地把樹葉清理，倒進了垃圾桶，然後把掃把放到門後，對老大爺道：“老爺爺，這裡已經很乾淨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謝謝小姑娘……你的心真好……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老大爺一句話，斷斷續續。

妍兒以爲對付風燭殘年，隨時可能老去，眼中露出關懷擔憂之情，劉危安卻聽出來了，這個老傢伙應該是長期在閉關，爲了孤城樓之死出現，數十年沒有說話，忘記怎麼說話了，纔會如此結巴，而且語調古怪。

“我跟着少爺來的，少爺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妍兒搖搖頭，一派天真，並不知道，她已經在鬼門關走了好幾遭。

“你是一個有福氣的人！”老大爺渾濁的目光看向劉危安，“年輕人……你走吧！”

“我想試一試！”劉危安神色嚴肅認真，眼中射出熊熊戰意。對付敵人，自然希望敵人越弱越好，這樣可摧枯拉朽消滅敵人，輕鬆完成任務。但是如果敵人都是弱雞的話，又感覺索然無味。

聶蓋、孤城樓都是罕見的高手，劉危安雖然重視，但是沒有那種皮膚戰慄的激動，眼前的老大爺，讓他聞到了死亡的氣息，這種氣息刺激他的腎上激素，《黑暗帝經》以前所未有的高度運轉，體內傳出長江大河奔騰之音。

“你也算天縱奇才，年紀輕輕，便有這種伸手，百年難見，但是，你不是我的對手，看在這個小姑娘的份上，你走吧。”老大爺道，說話已經不結巴了。

“妍兒，你到後面去。”劉危安道。

“是，少爺！”妍兒老老實實走到一邊。

“大好的光景不珍惜，何苦呢？”老大爺的話音落下，劉危安猛然感覺天地一顫，接着他就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只有山川大地、岩石如林的奇怪世界，沒有生命，貧乏的讓人誤以爲來到了戈壁灘。

但是，這些石林、山川是在移動的。

“領域！”劉危安震驚無比，《龍雀城》進入藏着一個進入了領域的高手，這就是孤城樓的後臺？

孤城樓沒有任何背景，卻能坐上《龍雀城》城主的寶座，各大家族，各大商會都沒有意見，到底是什麼原因，程一凡這個《黑龍商會》的核心成員也打聽不到半點消息，現在，劉危安知道了，是因爲這個老大爺。

領域，他自己也觸碰到了領域之境，雖然是靠着《黑暗帝經》，算是使巧，但是領域就是領域，讓他不至於瞬間被碾壓，多少還有一戰之力。黑暗的氣息從身體冒出，和無孔不入的世界力量瘋狂碰撞。

“鎮魂符！”

“黑暗帝經！”

“大審判拳！”

……

這一刻，劉危安用盡了所學，瘋狂攻擊，他看不見老大爺在什麼地方，感應不到任何氣息，所有的攻擊都是靠着本能，他知道，老大爺就在不遠處盯着他，一旦他露出破綻，迎接他的必然是山崩地裂般的攻擊。

就在劉危安身後五米的地方，忽然就感覺少爺變得模糊了，分明近在咫尺，卻有一種遠隔天涯的可怕感覺，她想上前拉住少爺，卻因爲沒有少爺的吩咐而不敢輕舉妄動。坐在角落裡的老爺爺也很奇怪，分明沒有風，灰色長袍卻飄動起來。

《岳陽樓》。

一羣處於這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高手無不起立，看向老大爺和劉危安戰鬥，眼中的驚駭怎麼也掩飾不了。

“怎麼可能？”聞人離殤只感覺今天意外的事情太多了。先是聶蓋死亡，然後孤城樓會出手，接着孤城樓死亡，《黑暗帝經》的出現，他以爲這已經是極點了，沒想到，真正的驚喜在後頭。

“領域！這是領域！”週一刀不顧形象地大叫，實在是心中的震撼太強烈了，控制不住。天吶，竟然是領域。

“我們的身邊竟然藏着一個領域高手！”白頭翁想想都背後發冷，平時行事囂張，幸虧沒招惹到這個人，否則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

“他是誰？”畫家的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在白色的宣紙上，好好的一幅山水畫，即將完成就這樣毀了。

不過，即使不毀他也畫不下去了，心境已亂，無法下筆。

“領域！爲什麼？”揹負長劍的中年男子心中涌起了濃濃的絕望，備受打擊，領域，這是一個他連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石-中-仙！”黃禹一字一頓，眼中射出璀璨的精芒，猶如兩盞神燈，光芒照耀虛空。邊上的幾人都露出忌憚之色，這個老傢伙，年紀一大半，隨時都可能埋入黃土，但是卻沒人敢招惹他，就是不知道他突然爆發，還有多少戰鬥力，現在知道了，這個老傢伙想埋入黃土，怕是沒那麼容易。

“黃老，什麼是石中仙？”白頭翁虛心請教，他也算老一輩中人了，江湖之事，他基本知曉，但是一些更古老的事情，他就比不上黃禹了，黃禹比他還高一輩。

“石中仙！”黃禹沉入了回憶，表情似乎憤怒，似乎不敢，又帶着絲絲絕望，很複雜，沒有回答白頭翁的話……

被困領域，不管劉危安如何攻擊，世界都沒有變化，山川之力，無窮無盡。直到劉危安開始走動，每一步落下，都有符文閃耀，一步一步，一個神秘而古老的陣法慢慢成型。

“沒用的，就算你重新構築一個新的世界，也是在老朽的領域之內，你掙脫不了的，束手就擒吧。”老大爺開口了。

“前輩的壽命，應該所剩無幾了吧？”劉危安開口。

“你想仗着年輕耗盡老朽的壽命？”老大爺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失望了，老朽的壽命已到盡頭，但是壓一壓，再活百八十年，還是可以的。”

“老爺子，我承認你厲害，但是逆天改借命——”劉危安腦海靈光一閃，猛然醒悟：“我知道了，你不是人類，你是石人，你是石人族！”

“人類與石人一族的關係並不好，莫非你認爲認出老朽的出身，就能撿回一條命？”老大爺語氣和藹，出手卻沒有絲毫容情，越來越猛烈。

“鎖骨鏈旗……鼓杭二安馬……苟海旭拉丁……”劉危安嘴裡突然發出一連串奇怪的語言。

“你到底是誰？”老大爺瞬間臉色大變，從石凳上猛然站起來，眼中射出駭人的光芒。劉危安說的是石人一族的語言。

“石人一族已經沒幾個人了，死的差不多了，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劉危安問。

“現在是我在問你。”老大爺的眼神極爲嚇人，領域突然狂暴起來，10級風力，鄒然上升到了16級，嚇人無比。

“你不說清楚你的身份，我不會說其他的，我確實打不過你，但是你想殺我，也沒那麼容易，而且，你不要忘記了，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劉危安平靜道，承受着極大的壓力，但是他的眼神堅定無比。

老大爺憤怒無比，但是碰上劉危安的眼神之後，慢慢恢復冷靜，攻擊也弱小來了，說了一句話，讓劉危安愣住了。

“我是石人一族的罪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劉危安鄒眉。

“我年輕時時候犯了錯，讓族人遭受重殘，族人沒有責怪我，但是我無臉在族內呆着，離開了家鄉，等我再次返回的時候，發現族人已經離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瘋狂尋找，但是一直沒有線索，你告訴我，你在哪裡學到的石人一族的語言，我饒你不死，若不然，憑着不要了這條命，我也要把你斬殺。”老大爺的最後一句話，殺氣騰騰，流露出山海不移的決心。

劉危安鄒眉看着他，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