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坐在他身邊的人卻微微低頭,她知道他不在自己面前喝酒,也幾乎不挑剔他自己的菜,都按着她的喜好來,只是這樣的日子,似乎有些遙遠,他們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共桌用餐了。
是從林妙人回來以後吧,從那開始,她喜歡的東西,林妙人卻不喜歡,她也就幾乎不再和他們同桌,也是從那時候起,關係就那麼一點點冷了。
她這麼低頭想着,偶爾聽他們聊幾句,偶爾笑一笑,一餐也過得很自然,最後才聽遊夫人說話:
“戀芙今晚就別過去了,索性在這兒多住些日子,陪伯母弄弄花草挺好!”
鍾戀芙知道遊夫人是真的誠意邀請,也許是她對遊墨炎內心的那點剖析解了他們母子之間的誤會,她對自己的喜愛這麼明顯,但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這樣留宿遊宅。
或許她有一些任性,偏執着於放手,給自己時間想清楚沒有他到底如何?也考驗他對這份愛的覺醒,但她就是不允許在他沒有弄清關係之前,把她再扯進遊家,免了不必要的感情牽念。
她正想着該怎麼拒絕,臉色略微有些爲難,不知道怎麼開口,卻沒想她身旁的男人卻先表了態。
他沒看着他的母親,只是自如的放下餐具,優雅的擦拭,嘴裡表達着他的意思:
“她習慣安靜,家裡人多嘈雜,有空我會帶她過來。”
他的話一出,飯桌上立刻又安靜了片刻,似乎總是這樣,他一說話,總能引起肅靜,甚至壓抑。
但此時似乎也沒那麼嚴重,至少遊夫人還笑着,她知道這是她兒子心疼戀芙,照這麼下去,趕緊把婚事辦了可就好了。
她這麼想着,臉色微嗔,卻帶着笑道:
“知道!我不和你搶人,你待人家好就好,你那些該辦的事趕緊辦完,正事要緊,你未來嫂子我們也見了,你倆要是能一起辦了……唉,我話還沒說完呢!”
遊夫人嘴裡絮絮叨叨,對面的男人卻只淡淡的臉色,也不說話,伸手牽了也一樣有些微愣的鐘戀芙就已經往外走了,也不理會他母親的話,只淡淡的說着:
“很晚了,有空再說。”
“伯母,那,我們先走了……”鍾戀芙只來得及說了這麼一句,就被他半拖半拽的出了遊宅。
飯桌邊的三人就這麼被撂下了,遊峰挑着眉看着自己妻子氣鼓的樣子,有些許笑意,他知道妻子是真喜歡這個鍾戀芙,只是也疼愛墨炎,不和他對着來,也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進展的快
些,她就知道自己憋氣了。
他只伸手拍了拍妻子的肩。
遊筱歌卻笑着搖頭:
“媽,你就放心吧,戀芙肯定能成您媳婦,遲早的事兒,他們這感情呢,就像是……齒輪吧,靠的近了是挺扎人,但是不在一起就運作不了,活不下去,就看他們那輪什麼時候卡順了就好了,您急也沒用。”
“吃你的飯!哪來這麼多話,你自己的事還沒好呢,談個戀愛還談出哲理來了?”歐欣然有氣沒處撒,就只好找個現成的,轉了矛頭。
父女倆只好閉口憋笑。
從遊宅出去的轎車由遊墨炎親自駕車,鍾戀芙依舊是坐在副駕,只是這會兒微微蹙着眉,不是不滿意他如何對待他的家人,只是她的腳有些痛。
身上小傷不斷也不奇怪,也不至於生氣了,只是有些感概,這男人也就只會在他想的時候給點溫柔。
她劃破的腳趾什麼都沒包紮就穿了靴子,這會兒覺得疼,伸手想要碰碰,卻因爲彎腰幅度有些大,也就作罷了。
只是即便她只動了動,身旁的男人也轉頭看了她,目光從她的臉,掃到她的腳,終於微微頓了頓,卻未說話。
她也就轉了臉側向車窗外,腦子裡卻是遊夫人的話,她知道話裡的意思,要遊墨炎辦好的事,無非就是把林妙人擺好了,把威廉擺好了。
可她也知道,他還在查威廉,試圖從威廉的身份上頂多他要的女人是誰,而不是從他自己的心意上。
現在的她,知道他們之間有感情,可卻也知道他們做不了情人,許多東西阻在那兒,他的濫情,他的不溫柔,他的不堅定,還有她自己對愛情的潔癖。她不可能容忍他總是帶着口紅回來,即便她愛他,也忍受不了。
暫且不論他能不能改,即便他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就算這些都不考慮,就算如遊夫人所說,她嘗試着去經營,也不可能,只因爲這個人是遊墨炎,他不是能被經營的人。
所以,她依舊那麼想,她給他空間,給他時間,讓他去做他要做的所有事,她放手。
只有放手,她纔會知道,這份愛是不是她的,如果是,他會覺醒,愛會回來,如果不是,捏再緊,再經營也只是流沙。
不知不覺,車子停了,她才從思緒中回神,擡眼就是熟悉的別墅,別墅兩邊的閣樓燈火閃亮,似乎是知道他們回來了,偶有幾個人頭攢動,見他們下車才空了走廊。
進了房間的
連一坤笑笑的看着許南才道:
“看吧,這不就好多了?冰釋前嫌!”
許南只是挑挑眉,看樓下剛回來的兩人之間,氣氛似乎是好了些,至少少爺今晚是不會出去廝混了。
但他也瞥了一眼連一坤道:
“少爺要是問起來,你一個人頂着啊,我什麼也不知道。”
連一坤一愣:“不是吧南哥,我下午和你說了的。”
“說了麼?沒聽到……”許南閒散的聲音傳來,人影已經沒了,徒留連一坤嘆息,祈禱少爺最好只顧溫柔鄉,忘了這一茬。
別墅前剛進了電子門的男人幾步追上眼前的她,看着她微微縮小的步子,他心底似乎也跟着緊了緊,微微痠痛。
昏暗裡爲蹙眉俊眉的同時,他也已經走至她身旁,微傾身,在她都沒反應過來時將她打橫抱起,然後若無其事的大步往別墅門而去。
她卻因爲他忽然的動作而微微張口,只嘴裡的驚叫沒出來,雙手卻熟稔而反射的勾住了他的脖頸,鼻尖卻滿是他身上的清香。
他順勢緊了緊雙臂,讓她幾乎整個埋在自己胸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英俊的臉上,才現出微微舒展之意。
到門邊,他終於把她放下,她也不等他提醒,自顧掏了鑰匙開了門,也不管他,只自己換了鞋,微微咬着牙纔沒有表現出腳上的疼,只是腳步卻也向着客廳而去,她要去擦藥。
但她身後的男人卻皺起了眉,雖說直到她性情總這麼冷淡,但在遊宅還算溫順,一回這兒就正眼都不看他了,這他可就不樂意了。只是想着自己先前衝動了些,撂下她一個人,還無意中帶了曖昧的口紅回來,就算他有錯吧。他這麼想着,才微微挑了眉,而不是生氣。似乎不覺得前兩天還火藥味十足的扔了她,這會兒卻對她溫和不已有何不妥。
也就沒有換鞋,跟着她走了過去,動作在她之前將藥箱拿了過來,蹲下身要給她擦藥,卻在看到她兩腳腳趾上的血跡皺起了眉,擡眼看着她一臉的淡漠,他開始懷疑她有沒有痛覺?
就這樣的傷口,竟還在花田裡忙活了一天!
想着他手上的力道也就重了不少,引得坐在沙發上的人不住的蹙眉,不明所以的低眉看着他的頭頂,卻一言不發。
直到他替她擦完藥,她也沒說一句話,見他轉身去把藥放好,她才把腳縮了回來,剛擦了藥穿不了鞋,只好光着腳起身,澡也洗過了,今天有些累,她想就這麼舒服的睡一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