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知道黃太太的意圖，卻不能告訴他，還要在懷揣這些秘密的時候，跟他若無其事地鬥嘴置氣。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都該怎麼自處呢？
在別人看來可以冷硬無情的何時暖，其實也有顧忌的。
我所顧忌的，就是自己的底線和本心。
不過事到如今，我除了硬着頭皮繼續走下去，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難道要告訴陸懷南，說黃太太對他的父親，對整個陸氏都有企圖，而我，一定意義上已經成爲她的“幫手”嗎？
不，不能說，絕對不能。
說了的話，我就真的像黃太太說的那般，爲了別人犧牲自己。
我還沒有那麼高尚，更別說高尚的對象還是陸懷南。
……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顧瀟穎藉着送文件的機會找到我，給我暗暗使了個眼色之後，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無其事地起身，我跟她很默契地一前一後來到公司天臺。
上午時分這裡的空氣很好，陽光也溫和，還有徐徐而來的微風拂面，別提有多舒服了。
但顧瀟穎看起來好像沒什麼閒情逸致去享受這樣的舒適，都站定之後，她有些口氣不善地問我：“昨晚你到底有什麼約會？”
昨晚？
我突然想起，昨天下班的時候她是跟我說過，要我陪她去個酒會，但當時我已經委婉說明了自己有事，那現在她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是那般。
我頓了頓，回答：“跟朋友一起。”
“朋友？你還有什麼朋友？”顧瀟穎擺明不相信的模樣。
只不過她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而且我說什麼做什麼，去跟誰見面，跟她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看來是我以前太好說話，讓她以爲我就是逆來順受的那種人。
我垂下眼睛，略略想了想之後，便重新擡眼，冷了冷目光：“顧主任看起來很不滿。”
我話裡的直白讓顧瀟穎一時語塞，好半天才答了句：“我、我沒有不滿！”
“好，既然沒有不滿，那我約好跟朋友見面吃飯，本身應該也沒有什麼錯處吧。”
“是沒錯處……”
“我沒錯，卻要經受顧主任的責難，難道我是什麼出氣筒，任人欺辱嗎？”我的聲音到此已經冷凝至極。
顧瀟穎理虧之下轉開頭，不再與我繼續說下去。
我本身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人，話說到這個地步，以後顧瀟穎對待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隨便亂來了。
氣出掉之後，我也沒忘記正事：“找我過來，應該不只是興師問罪吧顧主任？”
顧瀟穎果然很快答道：“你這個人我是真的看不透了。”
“凡是生而爲人，就不可能完全被人看透。不然的話，我們在這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沒有了。”我清淡着回答。
顧瀟穎至此也不在糾結無關緊要的話題，而是斂了斂神色道：“昨晚的那個酒會，你知道是誰辦的嗎？”
我自然是搖搖頭，表示不知。
“是陸氏總裁陸懷南。”
陸懷南？
我猛然想起昨晚他西裝革履的模樣，還有渾身的酒氣，原來這是去參加酒會了。
只是作爲主人的他，自己喝成那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我懶得再去替他想什麼，轉而問顧瀟穎：“是陸氏的總裁，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有，當然有。”顧瀟穎的神色突然沉了沉，“我的小姨和姨父，我跟你說過的，他們想讓我跟陸懷南扯上關係。”
這一句跟石破天驚的炮彈有的一拼。
黃太太，居然讓自己的外甥女去結交陸懷南？！
陸城的兒子？！
我開始懷疑，那天在海邊她跟我說過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
但現在想那些還是太遠了些，我定了定神，繼續道：“看來你不怎麼喜歡。”
“當然，我有自己愛的人，爲什麼要聽他們的話跟不喜歡的男人待在一起？！”顧瀟穎情緒突然有些激動，“而且聽說陸懷南還離過一次婚，身邊總是鶯鶯燕燕的很多女人，我纔不給自己找那個糟心呢！”
這個時候真不是覺得好笑的時機，但是聽顧瀟穎這麼評價陸懷南，我卻是打心底裡覺得認同。
陸懷南他，確實是個花心又濫情的壞男人，他的存在，除了讓女人傷心之外，大概也沒有什麼別的用處。
我暗暗想了想，話卻是不能說出來。
而很快我也意識到一件挺關鍵的事。
顧瀟穎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我跟陸懷南的淵源，看來是黃太太從沒告訴過她。
黃太太這人無利不往，會這麼做，肯定有她的深意。
打斷我這番思緒的是顧瀟穎接下來的一句：“雖然陸氏以前發展挺好的，但是我也聽人說最近這一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前兩天都在傳陸懷南收購了一個小建材公司，背上了一身的債務，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她不屑地冷哼了聲，我聞言卻重複了句：“建材公司？”
“是啊，聽說叫什麼和悅，不上臺面的小企業。”
和悅？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林蔚然待的那個公司就是和悅。
在那之後，陸氏因爲用了和悅的建材，曾經遭受過巨大的損失，當時我提醒陸懷南他還不聽，那過了這麼久，他又是在做什麼？
我發現自己對待事情大多都是一知半解，卻還總以爲已經瞭如指掌。
果真還是道行不夠。
不過就算是再心虛好奇，我也不會在顧瀟穎面前表現出來。
“顧主任的消息可真靈通。”我半真半假地讚歎了句。
顧瀟穎大概也感覺出我的態度不算真誠，哼了一聲之後，她說：“如果想知道的跟我一樣多，以後就跟我一塊多去這些場合，保管你什麼都能知道。”
“好。”我算是痛快地答應下來。
對我有利的事，不管是誰帶給我的，我都會欣然接受。
就算說我不擇手段，那也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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