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輝的話讓我怔愣了片刻，但很快，我就恢復如常，語氣也聽不出半分的波動：“他不會跟你說這樣的話。”
“你以爲我是在撒謊？”
“……就算是說了，那也不是因爲我。他的身邊一直有那麼多女人，除了一個初戀林蔚然，其他還有很多很多，你怎麼確定他就是爲了我？”我的語氣還是很平靜，因爲無論真相如何，對我來說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管當初的離婚陸懷南怎麼想，但於我來說是解脫，將我從不幸婚姻的牢籠裡拯救出去的解脫。
程輝聞言嘆了聲：“看來你也是放下了。”
“那段婚姻之於我，最後剩下的只有痛苦，我能跳脫出來已經覺得很幸運，怎麼可能再一頭重新紮進去。你也是，程輝，我看得出你對若晴是有感情的，但是你的所作所爲已經傷害到了她。或許你們男人認爲這種傷害不算什麼，但對於女人來說，就是親手將她們的愛情毀掉。真正的愛情和婚姻都是不容侵犯的，只要你生出了任何褻瀆的念頭，那就不可能奢望再重新擁有一段真摯純粹的感情。”
程輝聽完之後怔了怔，眼中的陰鬱散去不少，現在更多的只是痛苦。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卻因此而痛苦着。
就像是，我們都明白自己應該去做什麼，卻因爲必須做什麼而矛盾糾結着。
許久之後，他才啞着聲音說道：“我沒辦法，真的。”
“這是我活到現在最討厭的一句話。”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這個世界上的事，只要你想去做，就不會存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別爲你的逃避和懦弱找藉口。”
話說到這裡，好像也沒有其他要講的了。
我估摸着肖若晴跟秦欽談的也差不多了，離開這麼久回去也不是很合適，於是我站起身，臨走前最後對程輝說了句：“如果真的愛她的話，就尊重她的一切決定。若是她放不下回來找你，你就好好珍惜。若是她決定全心投入另一段感情，你也最好別去打擾。程輝，在你跟別的女人談笑風生時，就應該預想到今天的局面。肖若晴不是離開了你，而是你把她給弄丟了。”
……
回到餐桌上時，果然他們兩個都吃的差不多，看起來談的也不錯。
“怎麼去了那麼久？”肖若晴還有些不滿地問我。
我聞言只能笑笑：“剛纔碰巧接了個電話。”
秦欽極爲紳士地告訴我盤中的食物都有些涼了，問我需不需要再重新點一份。
我對彬彬有禮的男人向來有好感，見狀只笑道：“不用了，我原本就不是很餓。”
而且我畢竟是陪肖若晴來的，總不能顯得太過矯情。
去結賬的時候，肖若晴沒有去跟秦欽搶。
等出了餐廳的門，秦欽去開車的時候，我忍不住搗了肖若晴一下，眯着眼睛斜睨道：“真的看上人家了？”
肖若晴的臉像是紅了紅，輕咳一聲道：“什麼看沒看上啊？”
“就你那性子，要是不喜歡，剛纔付錢的時候肯定擼着袖子就跟人搶着付賬去了，還能心安理得地讓人請吃這一頓飯？”
肖若晴對我的“觀察入微”沒了任何反駁的理由，仰天長嘆一聲後，她像是抓狂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聰明啊？”
我聽完得意地揚了揚眉：“姐就是這麼聰明。”
“好吧好吧，我真是敗了。”肖若晴跟我舉手“投降”，“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哈，我只是不排斥跟他再見一面而已，說喜歡什麼的還早了點。”
我聞言笑了笑，是真的替她高興。
拿得起放得下，是多少女人都沒辦法輕易做到的。
就連我也是花了好長的時間才重新走了出來。
我攬住肖若晴的肩膀，看着她的側臉，很是認真道：“若晴，以後你肯定會找到一個對你很好，又特別優秀的男人的。你這樣的女孩子，值得最好的愛情。”
“別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你比我也只大了兩三歲而已。而且你現在已經找到了霍成澤那樣的極品，比我可幸運多了。”她朝我擠了擠眼。
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也真心盼望着，我們能像彼此說的那樣，找到一生當中真正的良人，攜手走過接下來的風雨旅途。
秦欽將車開過來之後，打開車門下來，接着又繞到這邊替我們打開後車座的車門。
我見狀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人家兩個相親，我橫插一腳進來算怎麼回事啊。
就算是肖若晴要求的，我也不能沒眼力見兒到這種地步。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在這附近還有點事，就先不回去了啊。你們先走，拜拜，拜拜。”
肖若晴聞言頗爲無奈地說了句：“演技這麼差就別演了，上車。”
她說話的時候秦欽也在一邊笑。
我算是服了肖若晴這人，不過蹭這一次順風車可以免去打車的麻煩，對我也是好事一件。
上車之後，秦欽很快發動離開，在車的後視鏡裡，我彷彿看見餐廳門口站着的一個熟悉的身形。
一個高大頎長，卻又滿身寂寥的身形。
我下意識地看了身邊的肖若晴一眼，後者神情眸光都是平靜淡然的，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到程輝。
秦欽將我送到家之後很快便又走了，上樓的時候，我嘴裡哼着小曲兒，沒由來的心情很好。
這份好心情我倒不知是爲了肖若晴還是自己。
方纔對程輝說的那些話，我相信會經由他的口讓陸懷南知道的。
他們兩個真的是好兄弟，也會是無話不談的吧。
讓陸懷南知道這些雖然沒什麼實際的用處，但是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氣，一直以來憋在心底裡的那口氣。
等到我摸着黑來到家門前，剛掏出鑰匙，就聽到從黑暗中傳來一句：“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我聞聲一怔，心想着不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等到陸懷南真正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才感嘆，這個世界上，真是有太多的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