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之後，我以換衣服爲由頭也沒擡地就小跑進了房間，然後立刻將門給鎖上，自己靠在門板上呼哧着喘着氣半天緩不過勁兒。
要是我沒聽錯的話，剛纔霍成澤是說我們已經確定了——戀、人、關、系吧。
可……可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確認的，爲什麼我這個當事人完全不知情呢？
難道是我哪天失憶斷片兒了？
我壓下往門板上磕幾下腦袋的衝動，在狹小的房間繞了幾圈之後，決定還是先出去，當面問個清楚，總好過我自己在這糾結得要死。
勉強裝作平靜地走出去之後，我看到霍成澤挽着袖口正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翻動什麼。
我見狀有些不解，先把之前的事拋在一邊，開口問道：“怎麼了？”
“你平常就吃這些東西？”他皺了皺眉，朝我扔過來一包膨化食品。
我趕緊撈起來抱在懷裡，解釋道：“這是我飯後的……零食。”
其實就是我一個人根本不想做飯，拿來湊合的。
霍成澤涼涼地瞥了我一眼，然後伸出修長的手又給我扔過一包瓜子，又扔過一包薯條，又扔過一包葡萄乾。
我手忙腳亂地去接，心想着大boss這是嫌棄我呢，還是嫌棄我呢。
就算真的是，也不用表現的這麼明顯吧。
這都是我花錢一包包精心挑來的，凝結着我的心血和能量的食物啊。
等到最後沒什麼可扔之後，霍成澤才又看向我，頓了會兒忽然起身，朝我走過來。
他頎長的身形站在我面前，顯得我格外得矮小。
只是拋去剛纔扔零食的場面不說，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還沒問他呢，所以氣勢什麼的也不能弱下去。
下定決心之後，我“嘩啦”將懷裡抱着的東西都拋在地上，然後仰頭理直氣壯地看向霍成澤，語氣也是頗有底氣：“你說我們已經確定了戀人關係，是瞎扯的吧，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霍成澤聞言沒說話，只是垂目平靜地看着我。
我嚥了咽，再開口的時候，聲調已經降了一半：“是假的吧，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在一起……”
“爲什麼不可能？”這次霍成澤反問了句。
我心裡愈發地沒底氣了，難道要我親口跟他說，我對他不是沒有情意，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太大，現在的我怎麼可能配得上他。
別說在外人眼裡看着都不般配，就是我自己也不看好。
這樣的霍成澤，應該有一個更好地女人陪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個人才情，還是家世背景，都得跟他相配。那樣的話，這段關係纔會長久和穩固。否則只會像以前的我跟陸懷南一樣，彼此的差距太大，就算開始勉強結合在一起，到了最後除了分開別無他選。
是真的，如果我也有一個強大到能給我撐腰的家庭，那麼在發現陸懷南找女人出軌之後，我會頗有底氣地去質問他，去阻止他，而不是一個人偷偷躲在暗地裡，畏首畏尾地生怕因爲自己做了什麼而讓他徹底離開我。
我撇開頭，用力眨了眨眼，想讓眼中的霧氣散去。
“我現在的情況不想再那麼快承受另一段感情，不管霍總你是真的喜歡我也好，覺得我可憐同情我也罷，對不起，我沒辦法像你說的那樣，以所謂戀人的身份跟你在一起。”
“是不想，還是不敢。”
“……對，是不敢，我自己的斤兩我掂量的很清楚，我連上一段婚姻都守不住，哪還能……”
我的話沒說完，就已經再也說不下去。
因爲霍成澤吻了下來。
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他低下頭，修長又微涼的手撫住我的脖頸，溫熱的嘴脣輕輕點落在我的脣上。
這一刻，我沒了方纔的決心和伶牙俐齒，在感受到他真真切切地溫度之後，眼前一片雲霧，像是要哭。
這美好的感覺，讓我真的很想哭。
我想以後就算是離開霍成澤，看不到他了，我也會記得，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他朝我伸出了援手。又在我極度沒有自信的時候，告訴我我還是個能讓人愛的女人。
我閉上眼睛，沒去徒勞地推拒他，而是揪住他的衣角，默默地，五味雜陳地承受着他的吻。
霍成澤的力道不是很大，但寸寸舌尖帶着不可思議的力量，讓我覺得脣舌和腦袋都跟充血似的，身體也禁不住微顫。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暫且退開，我還忍不住向前一傾。
睜開眼睛看向他，我一方面覺得難爲情，一方面又有種衝動，想拉下他的脖子繼續吻下去。
在我的身體做出選擇之前，霍成澤已經一把握住我的腰，另外一隻手輕撫上我的脣，用帶着涼意的指尖輕輕拭去我嘴邊的溼潤。
“現在呢？”他啞着聲音問。
我知道他的意思，而這個問題，我也想問自己。
現在呢，我是聽從自己的心，不顧一切地跟他在一起，還是繼續逞強着，告訴他我們兩個不可能。
“霍成澤，你知道嗎，如果我現在答應了，以後我們兩個都不會好過。”
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摒棄了所有的身份和鴻溝，只以男人和女人的身份來說這些話。
霍成澤的眼眸更沉暗了些，聲音照例是帶着幾分嘶啞：“以後的事還沒發生，你怎麼會知道。”
我張了張口，沒說的出話。
“而且，我的女人，誰會讓她不好過。”
他的話音一落，我的眼淚也跟着落了下來。
是啊，以前的陸懷南沒辦法給我關護和忠誠，但誰說霍成澤也沒辦法做到呢。
就算是會遭到非議和反對，還有他保護我啊。我自己可以不害怕，可總還有他在身邊。
是我對自己太沒自信，覺得前一段失敗的婚姻，就已經將我的人生定局。
我咬着嘴脣，沉默着盯着他瞧了一會兒，方纔的那股子衝動彷彿又繞回到我的心尖，促使着我，慫恿着我，去跟他告白，告訴他我早就喜歡上了他。
還有，去吻他，抱着他，再也不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