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晴聽完剛想說什麼，但這個時候酒到了，我們也都靜默下來。

老闆親自將東西送過來，還熱情地爲我們介紹酒的品種和釀製方法。

只是這些我聽着有些索然，肖若晴的臉上也沒了方纔的開朗，顯得有些沉鬱。

等老闆走後，她頓了一下，接着沉默地拿過酒瓶，替我滿上。

“你對待愛情是半點不容許玷污和雜質，可在我看來，只要能跟那個人在一起，其他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她將自己的酒杯也填滿，然後悶頭喝了半杯。

我也拿起喝了一口，酒的味道很清冽，但是酒勁兒也十足。

嚥下去之後喉嚨有些熱熱辣辣的感覺，稍稍平復了一下之後，我也低聲道：“愛情是讓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原動力，爲了這份愛，我們可以奮不顧身去突破重重的關卡，最終得到心愛的那個人。可是婚姻不一樣，婚姻的神聖和尊嚴是不能觸碰的底線，一旦這條底線被突破了，那麼維繫兩個人的紐帶也就斷了。哪怕是勉強還在一起，只是被腐爛的繩子將將捆住，一拉就斷了。”

肖若晴聽完看向我，眸光當中帶着幾份難測的意味，猶豫了會兒之後，她才問我：“那我跟程輝，是不是就像你說的這樣，一拉就斷，就算勉強在一起，最後也會分開？”

我搖搖頭，幾乎是沒多想就答道：“這個問題我不能給你答案，需要你自己衡量。只是有句話我想告訴你，有時候做不了決定，不妨聽一聽親人摯友的意見，他們是永遠爲你好的人，也是永遠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的人。”

“可是我爸媽他們都讓我離開程輝，說他不是個好男人，以後沒辦法讓我幸福。我知道，程輝他在家裡是沒什麼話語權，但是他人真的很好，以前對我也很好，我捨不得……”肖若晴哽了一下，而後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瞧着她，彷彿看到了半年多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理智告訴我陸懷南不是個好男人，起碼不是個好丈夫，我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他。

可思量過後，卻總覺得捨不得，捨不得那些曾經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捨不得自己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婚姻。於是便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陸懷南還不是那麼壞，他玩夠了就會收手，以後我們還會好好的。

只是結果騙不了人，出軌永遠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分，我跟陸懷南的婚姻，也註定走到了盡頭。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後道：“若晴，看透一個人的心需要時間的廣度和長度，單憑自己的想象，到時候非但不能給自己指條明路，反倒是會抱憾一生。”

“你也覺得程輝不能讓我幸福？”肖若晴擡眼看向我，眸光當中帶着淚光。

這一回我沒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而是直言道：“對我來說，他跟陸懷南是同一種人。他可以最愛你，但不會只愛你。除非你做好了以後跟無數個女人明爭暗鬥的準備，不然的話受到傷害的一定會是自己。”

“是嗎……其實，我早就想到了……”肖若晴突然笑了一聲，然後夾雜着哽咽，掏出了包裡的手機。

我見她好像是要撥號給誰，心下一動，忙問道：“你要聯繫誰？”

肖若晴沒回答我的話，臉頰已經泛紅的她找出一個人的號碼，然後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不一會兒那邊的人好像是接了，她就扯着嗓音道：“程輝，你這個混蛋！”

我一聽心道大事不好，肖若晴別讓我的話給刺激到了吧，這麼衝動可別做出讓她日後後悔的事情來纔好。

迅速地想了一下之後，我趕緊起身上前，準備讓她先掛了電話。

可是肖若晴絕對是個倔脾氣，哪怕是我已經箍住了她的手，她也堅持着，也還揚着嗓子繼續道：“你他媽一直都把我當成一個傻子吧！我說愛你你就以爲自己牛逼的要上天了吧！你這個無恥的混蛋，下流的混蛋！我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你！你去找你的小姐啊，找你的相好啊！別讓我再看見你！”

混亂當中我聽到那邊一直沒人說話，可是瞧着也沒掛斷，好似是程輝一直在聽着肖若晴罵他。

雖然我也覺得這樣罵出來挺痛快的，但是這畢竟還是公衆場合，程輝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樣的話吐出來是痛快了，不過後果還是挺難測的。

肖若晴又說了幾句之後，我也終於奪下她的電話，然後趕緊給掛了。

沒了手機的肖若晴坐在原地怔了幾秒鐘，然後眼眶突然紅透，掉下了眼淚。

剛纔罵人的是她，現在難受的也是她。

女人啊，總是以爲自己能傷害到別人，可是她們往往想不到，最後傷害的人永遠都是她們自己。

因爲她們最心軟，也最念舊情。

我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老闆和一個服務員並沒有朝這邊看過來，方纔的動靜是很大，但估計肖若晴是這樣的熟客，所以也沒人來阻攔什麼的。

我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頓了頓之後，才平和道：“爲什麼突然間這麼激動呢，是不是我說了什麼讓你不舒服了？”

肖若晴還在流着淚，眼睛已經紅的不像話，抹了把之後，她瞥向一邊不看我，嘴裡卻還回答道：“不是，是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一些事。之前很多人也都提醒過我，但我都下意識地去抗拒。可是你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就很想罵人，那個混蛋！”

她的話讓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挑撥離間這種事我從來不做，而我剛纔的話的本意也不是如此，我只是想讓肖若晴知道，她即便是再愛程輝，也不要因爲一時的衝動腦熱決定了自己的一生。既然有那麼多的人對程輝保留態度，那就說明他並不是個完全讓人覺得牢靠的人，更不僅僅因爲家庭因素。

還是那句，選擇一個伴侶作爲一生的依靠時，愛情是一方面，理智的考量更不能丟。

我走過的老路錯路，希望能給她一些借鑑吧。

那些苦過痛過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