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極是小心，那樣的姿態似乎是生怕驚醒墓穴中沉睡的那個人。

深褐色的土壤一點點地覆住黑色的骨灰盒和白色的花朵，雨滴從男人的頭髮上滑下來，淌過男人的面頰，在黑色的長睫毛停留片刻，終於還是落下來，砸在泥土中……

修長的手指猛地握住泥土，男人俯身於泥土之上，痛哭失聲。

“姐！”

短短一個字，透着怎麼樣的不捨與心疼。

所有人靜默。

谷文厚再次擡起手帕，擦過發紅的眼睛。

許陽吸吸鼻子，抹一把眼淚，走過來用力拉住西城的胳膊。

“西城先生，就讓小姐入土爲安吧？”

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員一起將西城拉起來，他輕輕揚揚下巴，一旁的工作人員立刻走上前來，用鏟子迅速將泥土鏟進墓坑。

很快，墓碑就豎立起來。

西城的情緒也重新控制住，“你們先下去，我再陪她一會兒。”

許陽皺眉看一眼他的表情，擡擡手掌。

賓客們相繼離婚，工作人員和傭人將谷文厚也扶下山坡，新墳前只剩下西城和站在不遠處守護着他的許陽。

取出手帕，西城蹲在姐姐的墓前，仔細將墓碑上不小心染上的泥土擦拭乾淨。

“我會好好照顧爸爸，你就放心地走吧，以後谷家有我！”

不遠處，有人影繞過樹林，行到近前。

許陽聽到腳步聲，轉臉看過去，只見穆天野一手撐傘，一手扶着寧小菲的胳膊，兩個人都是一身黑衣，寧小菲的懷裡還握着幾隻白色的山茶花。

今天一早，寧小菲原本是來陪父親寧知秋一起過來祭拜母親，注意到這邊的葬禮，她才知道今天是穀雨下葬的日子。

祭拜過母親之後，她特意從花束裡取來幾隻花朵，和穆天野一起過來，獻上一隻花，也算是爲穀雨送送行。

“西城先生！”

看着二人走近，許陽忙着走過來，輕輕拍拍西城的肩膀，西城轉過臉，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寧小菲和穆天野，他緩緩起身退到一邊。

兩人緩步上前行到墓碑有，寧小菲就彎下腰身，將手中握着的幾朵花輕輕地靠在穀雨的墓碑上。

皺眉站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想出什麼能說的話來，只是嘆了口氣，退回穆天野身側，輕輕對着墓碑鞠了三躬。

西城欠欠身子，算是回禮，接着又轉過臉。

“謝謝！”

寧小菲擡臉，詢問地向穆天野看了一眼，對上她的視線，男人輕輕點頭。

於是，她邁步走到西城的面前，擡起手臂，輕輕地擁住他的肩膀。

“節哀！”

“謝謝！”

西城再次道謝，手臂卻很紳士地垂在身側，沒有用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指去碰解她。

“我們先走了。”

鬆開他，寧小菲重新退回穆天野身側，男人擡手扔住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很快，兩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越來越密集的雨幕之後。

西城站在雨水中，注視着那座墓碑，如一座雕塑，久久沉默。

俊美蒼白的臉上，有水珠淌下來，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淌到嘴裡，都是酸澀。

……

……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