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陽靠在枕上，注視着坐在牀頭爲他晾湯的楚馨寧，一對眼睛只是捨不得移開。

等了這麼多年，到現在終於等到她的這句“我願意”，就算是死在手術檯上，他這輩子也沒有遺憾了。

試試湯的溫度，楚馨寧小心地將勺子送到他嘴邊，秦兆陽張了脣緩緩嚥下湯水。

喉嚨沙疼，每一次吞嚥都是一次折磨，事實上他也根本不覺得餓，可是他依舊很努力地吃着，明明也吃不出什麼味道，心下卻全部都是滿足。

一直到將小半碗湯水喂完，楚馨寧放下手中的空碗，細細幫他拭拭脣角，最後還不忘找來清水和紗布幫他把牙齒清潔乾淨。

秦兆陽一向愛乾淨，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瞭解。

那個一向霸道的男人，出奇地聽話，她讓他張嘴他就張嘴，讓他擡起舌頭他就擡起舌頭……乖得像個懂事的孩子。

一直到楚馨寧“命令”他睡一會兒的時候，“聽話的孩子”第一次違令。

“讓我再清醒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男人的語氣是懇求似的，儘管他已經很疲憊，現在只想閉着眼睛休息，可是他還是捨不得。

收拾起桌上的雜物，楚馨寧側身坐到牀頭的硬木板凳上，一手扶住他的手掌，另一隻手就擡起來，輕輕地撫過他的鬢角。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現在已經有不少白髮，他和她……都老了。

“十分鐘，然後你就休息。”楚馨寧聲音溫柔，“你放心，我會一直在這兒陪着你。”

秦兆陽立刻搖頭，“不……不用……有醫生……護士，你早點……回去。”

楚馨寧擡起他的手掌，將臉貼上他的手背。

“我不走。”

手指輕輕地擦過她的面頰，秦兆陽突然又皺起眉。

“馨寧啊……我不是在做夢吧？”

她心頭一酸，微微側臉，在他手背上輕咬一計。

“疼嗎？”

秦兆陽笑了。

“疼！”

楚馨寧也跟着他笑了笑。

男人喘了口氣，“你……你怎麼知道我去……去找天野的？”

“子凡說你出事，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後來……看到你離開，我追過去叫你，你沒聽見。”

“怪不得……剛剛從醫院離開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你叫我的聲音……我還以爲我聽錯……咳……”

說得話有點多，他控制不住地輕咳起來，楚馨寧忙着幫他輕輕撫撫胸口。

“十分鐘到了，你該睡覺了。”

“這麼……快？！”

楚馨寧撐着手臂站起身，擡起右手扶住他的臉，彎下身來在他脣上輕輕吻了吻。

“睡吧！”

男人滿足地笑着，又注視她數秒，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兩秒，又將眼睛睜開。

“我再說最……最後一句。”

楚馨寧還保持着剛纔的姿態，俯視着他的臉，等待着他想要說的話。

秦兆陽嘴脣動了動，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氧氣。

“馨寧，我真得好愛你！”

楚馨寧輕輕點頭。

“我知道！”

秦兆陽微微向上揚了揚脣，將手放回原處，放鬆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