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衣服要拿好，水溫剛剛好；淋淋水來搓泡泡，今天真美妙；從上到下要記牢，我愛洗澡澡……”

起初，穆天野不過就是本着配合她的想法，任她折騰，腦子裡難免還在思考今晚的事情。

畢竟，事關那個人……

說恨她，說沒有這個媽媽……

可是在內心最隱蔽的那個角落裡，又何嘗不是藏着一個想要媽媽的小孩。

看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在手上揉出便便狀的泡沫，一會兒擠眉弄眼的演懶羊羊，一會兒弊着嗓子裝聖誕老人，弄得小臉上滿是泡沫，他終於輕笑出聲，站起身拿過浴巾隨意裹到身上，邁出浴缸，扯過乾淨毛巾幫她把臉上的泡沫擦掉。

“別玩了，一會兒沙到眼睛。”

“嘿嘿！”寧小菲向他吐吐舌尖做個鬼臉，“老公啊，你老實說……你媳婦兒是不是特別可愛？！”

“可愛。”

“敷衍！”

“真得。”

“那你怎麼獎勵我啊？”

穆天野移開毛巾，“你想要什麼獎勵？”

女孩子笑着分開向他分開兩臂，“給我和寶寶一個超級大抱抱！”

穆天野伸直手臂，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擁在懷裡，將臉埋在她香軟的頸間。

“小菲，謝謝！”

“自家媳婦兒客氣什麼！”寧小菲嘿笑一聲，側臉在他頰側親了一下，隨後就擡起臉，“啊……呸，你苦死了，快去再衝個澡！”

“一起。”

“不要！”

他不管，只是抱着她走進沐浴間，打開花灑調好水溫，抱着她一起站到花灑下。

溫熱的水流淌下來，將她的衣服和臉都打溼，男人依舊埋着臉在她頸間不動，寧小菲擡手抹一把臉上的水，心疼地垂眸注視着低着頭將臉埋在她身上的穆天野，分明感覺到此時他的脆弱與苦悶，伸過手臂將他的頭擁在懷裡，寧小菲柔聲開口。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

……

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醫生和護士來來回回地奔走。

楚馨寧緊張地交握着兩手，站在斜對着急診室的牆邊，看着那扇門分開又關上，關上又分開，心彷彿就像被油鍋裡炸着——又燙又疼，起伏不定，沒着沒落……

茱麗和司機一左一右地站在旁邊，也都是臉色深沉，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再多的安慰也都無濟於事，反而會讓人越發焦慮，他們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等待。

終於。

急診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值班的主治醫生走出病房，擡起右手摘下臉上的口罩，醫生年輕的臉上分明寫着疲憊。

對上他的視線，楚馨寧的兩手下意識地又握了握，邁開腳步行到醫生面前，每一步都彷彿是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都顯得搖搖欲墜。

“不用擔心。”醫生微微揚起脣角，向幾人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秦先生已經清醒過來。”

心，落回原地，提在嗓子眼兒的那口氣終於可以緩緩籲出來。

“謝謝，謝謝，謝謝您！”

一向在交際場上游刃有餘的楚馨寧，這會兒卻已經想不出什麼別的詞，只是不住聲地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