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穆老爺子這個年紀，早已經萬事洞明，因此也看得很開。

楚馨寧點點頭，繼續吃飯，心下卻不自覺地想起秦兆陽。

想了想，又搖頭。

他現在身上有病，再加上茱麗的孩子，應該沒時間理會這些吧？！

可是，之前他曾親口承認對穆天野不利。

想到這些，楚馨寧又是一陣頭疼。

放下筷子，她擡手按按太陽穴。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動作，穆老爺子關切詢問。

“沒事兒！”楚馨寧側臉回他一個笑容，“可能是最近沒睡好。”

“今晚上就住這兒吧，所有的臥室劉嫂每週都打掃，你住天野那間，他那間安靜。”不等楚馨寧拒絕，老人家已經轉過臉，“小劉啊，一會兒你幫着準備一下。”

“好！”劉嫂笑應。

楚馨寧不便拒絕，只好答應下來。

飯後，有出版社的人過來向穆老爺子詢問一些學術上的問題，幾人到書房談，楚馨寧行到樓上，注視着熟悉的廊道，緩步走過去，推開盡頭房間的門。

這是一間中等大小的臥室，原本是穆斯年的書房，孩子出生後被改爲兒童書，他的書房移到西側，將能曬到太陽最明亮的房間交給兒子。

一步步踩過古舊的地板，楚馨寧彷彿也穿越時光，回到從前。

初生下嬰兒時，第一次將他放進小牀。

小傢伙套着衣服在地板上爬過……

想起他剛剛蹣跚學步時磕在牆角……

當她事隔多年再次推開木門，打開燈，掃過熟悉的房間，心中只是感概萬千。

她離開時，穆天野才只有幾歲大，後來這房間也稍稍有過變化，他的牀抱了，桌子也換成父親的書桌，哪怕是已經許回不回來住，牀頭書架上的書依舊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她過來，輕輕地撫過牀單、枕頭……最後抽出一本書在手中翻開。

書頁內，夾着一些穆天野臨時寫下的想法，他從小跟着爺爺習字，字體一向是剛勁漂亮，這字跡比起兒童時，多了幾分勁道，還有幾分霸道……

將書重新放回書架，楚馨寧緩緩環視四周，注意到最頂層的幾本兒童讀物，她掂腳取下來捧在手中。

這些都是穆天野小的時候，她買他的，他竟然還留着。

書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她疑惑地翻開。

書頁中間，一隻紙折的小樹，上面寫着幾個方方正正的字體——許願樹。

這東西，她還記得，是他跟幼兒園的老師學的，當時穆天野還對她說，老師說了，只要把寫好的心願折成樹，心願就能實現。

那孩子幼時懂事，少年老成，當時還說，“我知道老師是騙人的”。

楚馨寧輕輕拿過那隻折得精緻的小樹，在手中把玩着，注意到夾層裡的字跡，她小心地將上面的紙頁翻開，看清裡面的字，不由地睫毛一抖，落下淚來，裡面只有四個字——“媽媽回家”。

明明知道是騙人的，他卻還是寫上心願摺好這株樹，可想而知，那孩子當時是多麼想要她回來。

無力地捧着那株紙樹蹲下身，楚馨寧將臉埋上膝蓋，痛哭出聲。

……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