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裡出來，藍若斐故意板着臉，“誰讓你去給我買那東西的？都買不對，我不用這些的，你拿去退掉吧！”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真有那麼回事兒。
明可帆不解地皺起眉頭，“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按照你原來那個去買的。”掏出手機快速翻查儲存的照片，遞到她面前，“你看，還特地拍照了呢，我有對照這個在貨架上找的。”
想到下午在超市裡，他牛高馬大玉樹臨風的一個大帥哥，居然在研究婦女用品，還引來了不少不明真相圍觀羣衆，真心丟人！幸好還帶着一副大大的太陽眼鏡，不然被哪個好事者偷*拍了去，放到網絡上，那就吐血了。
枉他如此認真對待這件事兒，現在竟然還被指責說沒買對？沒道理啊！莫非他在某個細節上沒有注意？
立馬邁開長腿進了浴室，手裡還拿着手機。
進行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對比檢查之後，發現壓根兒就沒有買錯！他見鬼的連什麼乾爽和棉柔的都區分清楚了，又怎麼可能搞錯？！
怒氣衝衝地回到臥室裡，卻看到藍若斐已經笑倒在*上，瞥見他那黑得都能磨墨的臉龐，就笑得更歡樂了。原來捉弄人這麼有趣，怪不得這壞蛋整天都欺負她了。
“喂喂喂，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啊，我現在可是病人，你不能對我動粗！”眼見那抹高大的身影，呈泰山壓頂之勢襲來，藍若斐趕緊拉高被子擋住身體，順勢往*的另一邊滾去。
“哼哼！”裝出一副狠戾的表情，明可帆擡起手，“居然還敢忽悠我？小樣兒，我看你是太久沒被收拾了，皮癢癢是不是？本大少今兒還真是非要揍你不可！”
大手抓住被子要掀起來，藍若斐則死命揪着，抵死不從，兩人就這樣展開了拉鋸戰。爲了不落入大灰狼的手裡，某隻小白兔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咬緊牙關，誓死都要捍衛自個兒的領土。
無奈實力太過懸殊，加上男女有別，很快就敗下陣來。
孰料明大少這次的懲罰方式還別出心裁，將她的身子翻過去，讓她趴在*上，大掌“啪啪啪”的幾下往那小屁屁揮去－－
“你、你居然打我！”
藍若斐扭過頭，紅着臉指責他的“罪行”，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自打她有記憶以來，壓根兒就沒有捱打過，現在不但破天荒頭一次，還是打、屁、股！！！她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居然用這麼孩子氣的法子來懲罰，丟人都丟到太平洋去了！
越想就越是羞憤難當，這要是傳出去，讓她還怎麼見人啊？
“嗚嗚嗚……你這個王八蛋……大混蛋……壞蛋……臭蛋……敢打我屁屁……”可悲的人，平時就不會罵人，現在到了真正要用的時候，才發覺詞彙量少得可憐，除了一堆的“蛋”，竟然就沒有別的替代詞了。
明可帆手足無措地看着她這副模樣，居然眼圈一紅，就開始掉淚了？！
老天，女人果然是水做的，這速度，簡直比專業演員還快。不過，她就不能換個詞兒嗎？再說下去，會不會連松花蛋都出來了？
沒辦法，即便罵得還不夠狠，但一看到她的眼淚，明大少立馬就舉白旗投降了。鬧什麼也別跟自個兒的心過不去啊！
捧起她的臉，柔聲安慰道：“別哭了，我錯了好不好？你這個時候還很虛弱，哭多了會傷身，那就是吃掉十鍋麻油雞都補不回來！乖，咱不哭了哈！”
仰着小臉任由他用長指給自己抹眼淚，藍若斐藉機撒嬌道：“胡說八道！你當我是豬啊？怎麼可能吃掉十鍋？！”討厭的臭男人！開口閉口就是拿她來開涮，少說一句能死啊！
憋住笑意，明可帆極力剋制着情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從來都沒有侮辱豬的意思。”
“啪”的一下，胸口立刻就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當然，這對於明大少的身板兒來說，不過就是在給他撓癢癢。爲了製造小倆口之間的情趣，他還裝腔作勢地捂住胸口，痛呼了一聲，並且應聲倒在*上。
緊接着，開始劇烈的咳嗽，“我……我……岔氣兒……了……”那樣子看上去痛苦極了。
剛開始藍若斐不以爲意，還很得意地翹着手說：“我纔不會相信你呢！你這個愛騙人的傢伙！”上當太多了，再不吸取點兒教訓，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過了一會兒，發現明可帆還是維持着這個狀態，不由得慌了神，“你、你不會是真的岔氣兒了吧？！怎麼辦？”跪趴在他的身旁，再度把眼圈急紅了。
下一秒鐘，天旋地轉，已經被男人拉過來，牢牢地壓在身下，“小樣兒，你現在是越來越難騙了！我都快咳得斷氣了，你纔過來，存心要我死是不是？你這不聽話的丫頭！”
懲罰似的俯首輕咬着她的紅脣，吃痛的感覺讓藍若斐左右躲閃，無奈鬥不過這大灰狼，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幸好咬了幾口，某大少自己就捨不得了，轉爲細密*的深吻。
只是吻着吻着，當藍若斐意亂情迷地也牢牢抱住他，給予熱情的迴應時，明可帆卻戛然而止，並且起身匆匆往浴室走去。略顯狼狽的樣子，讓藍若斐心生失望，還有深深的自責。
她知道，他一定是害怕自己又反應過激，造成不愉快。
老實說，她也不想這樣，既然兩人是合法夫妻，又決定要繼續生活下去，遲早是要跨過那一道界限的。如果她的心理問題克服不了，慢慢的，也會影響兩人的關係－－畢竟他們不可能永遠都停滯不前。
所以等到明可帆再出來的時候，藍若斐很是認真地看着他，說：“你……有沒有辦法可以幫我？我想找回以前的記憶，可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如果能找到以前認識的人，甚至是她的父母，說不定對恢復記憶比較有幫助。可是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只有她單方面的努力是不管用的。
“我已經拜託朋友在找線索了，一有消息我就會告訴你。可是斐兒，你不覺得，一味的逃避只會更加痛苦，讓你更想知道真相嗎？若是你主動去找答案，那是不是進展更快？”明可帆試圖說服她去看心理醫生。
很多人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很忌諱去看醫生，總覺得會招來世人一樣的眼光，殊不知，那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事兒還得看她本人的意願，強迫不得，除非她願意合作，否則白宇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在交談的過程中能不能套問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閆子航和張鍇都在動用一切關係去幫忙調查當年發生的事情。
不管是家裡發生了*案，甚至是殲*殺案的，還是家裡有孩子走失，至今沒有找到人的，全都收集資料，逐個進行排查。
也許這個過程很複雜，很漫長，卻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低着頭沉思半響，藍若斐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聽你的。”因爲對他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所以不管他給出什麼樣的建議，她都堅信，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害了自己。
見到白宇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
將她的瞠目結舌都看在眼裡，白宇笑問：“怎麼，難道在你的想象中，做醫生的就非得是老頭兒？還是說，你覺得我這麼年輕的有爲青年不太靠得住？”
一下就被人看穿心思，藍若斐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熱，尷尬得不知該如何去接他的話。倒是讓一旁的明可帆看不過去了，“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專門跟我媳婦兒過不去？還不趕緊將你那kopiluwak拿出來？”
伸出手指隔空朝他點了點，白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小子就是典型的重色輕友，明明上次過來還很不屑，這會兒爲了討好佳人，竟然還用上了借花獻佛這一招。行啊！”
那天是誰說，他這是“貓屎咖啡”來着？這會兒卻來獻寶了。
“不用麻煩了，我這會兒還不渴。”聽到他們的對話，藍若斐隱隱感覺到那不是個一般的東西，尤其是明大少的臉上，擺明了就是佔便宜之後的殲笑表情。
牽着她走到沙發邊坐下，明可帆不以爲意，“別管他，他就喜歡人家來麻煩他，不然坐在辦公室裡都能發黴了。我們願意喝他那見鬼的咖啡，那是給他面子，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
聽聽，這麼不要臉的話，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除了明大少，估計也沒有第二個人了。分明就是他自己死乞白賴地要人家“進貢”，現在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看出她的不自在，白宇也接過話茬道：“是啊，我這咖啡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喝到的，看在你是明太太的份兒上，這才忍痛貢獻一杯出來。事先聲明啊，只有一杯，沒有無限續杯，熟人也不能商量。”
幽默的話把藍若斐給逗笑了，皺了一下鼻子吐槽，“你真小氣！”
“哈哈哈，看吧，這話不止我一個人說，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說了你小子吝嗇了，還不承認！”顯然，明大少因爲親親老婆有相同的看法，龍心大悅。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倆犯得着一個鼻孔出氣兒嗎？算了，我寡不敵衆，甘拜下風！”耍寶地朝他們一拱手，白宇將他的幽默細胞發揮到淋漓盡致。
感覺到藍若斐完全放鬆下來，他故作不經意地問道：“若斐，你小時候是長頭髮還是短頭髮？好像很多女孩子都是扎着兩個羊角辮，留着齊劉海，看起來就跟瓷娃娃似的，很可愛。”
偏着頭想了想，藍若斐很是得意，“那你就猜錯了，我以前都是短髮的，因爲媽媽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我和妹妹，而綁頭髮無疑是在浪費生命。短髮也有短髮的好處，至少那會兒班上有些女生頭上長蝨子，我就沒事兒。”
從茶几下面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她，白宇繼續問：“小時候最喜歡吃什麼零食？或者，有沒有最喜歡的衣服？”
問到這兒，藍若斐總算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有些頹然地說：“如果你想知道的，是我到藍家之前的一切，很抱歉，我真的沒有印象。”她連自己的家是什麼樣的，都不記得，更遑論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兒？
“不用跟我說抱歉，你只是下意識要保護自己罷了，這是正常的現象。那我們也別兜圈子了，直接來談你那個噩夢，好不好？”白宇的臉上始終都掛着友善的笑容，就像朋友在閒聊。
房間裡點燃了薰衣草蠟燭，有助於舒緩神經，讓她不必太緊張。
一條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將她摟過去，明可帆柔聲說：“不用擔心，我們也是嘗試用不同的方法來幫你，如果感覺不好，我們就立刻停止。”
回以一個釋然的淡笑，藍若斐點了點頭，“嗯，我不怕。”只要有他在身旁，即便要面對狂風驟雨，她都不會退卻。
“若斐，你說，你在夢裡，管那女人叫做媽媽？除了那個夢境，對於你的親生媽媽，你還有其他的印象嗎？我是指，哪怕是模糊的印象，媽媽曾經帶着你去哪裡，做了什麼，或者，她叫你什麼？”白宇的聲音很好聽，淡淡的，有些低沉，像是一把古琴在彈奏般，讓人聽了感覺很舒服。
努力做了個深呼吸，藍若斐試圖克制住內心的恐懼，將思緒拉回那個夢境裡頭，“我記得，媽媽在對那個男人說，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所以我覺得，媽媽是認得他的，而且還嘗試着跟他講道理。不過最後還是……”
明可帆時刻都在注意着她的情緒變化，輕拍她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撫。另一隻手則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鬆開過，始終跟她的十指教纏，傳遞着溫暖。
接收到好友傳遞過來的擔憂眼神，白宇瞭然地點了點頭，“那你記不記得，那個男人的身上有什麼特徵？他的聲音怎麼樣？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藍若斐急於想起什麼，不斷集中精神，想要儘快回答他的問題，但越是這樣，就越是頭痛欲裂，幾乎讓她無力招架。怎麼會這樣呢？
那陣近來頻頻出現的頭暈目眩的情況又來了，甚至連眼前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讓她除了緊緊抓住明大少之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這個奇特的現象引起了白宇的注意，“你是一想起那個噩夢就會頭疼？還是突發性的頭疼？”前者是神經性頭痛，後者有可能是其他的疾病隱患。
“原來是一想起來就疼，但是最近有點兒奇怪，自從我上次低血糖昏倒後，就不時會覺得頭疼，像是偏頭疼，我不太確定。”認真地回想了一會兒，藍若斐才慎重地回答。
既然下定決心要克服心理障礙，那她絕對不能退縮，更不能對醫生隱瞞病情。
和明可帆交換一個眼神後，白宇說：“爲了排除其他的可能，我要給你做一次腦部斷層掃描，確認你沒有生理上的病竈，才能制定具體的治療方案。不過你也不必太緊張，這其實就是一次常規檢查而已，你好好配合就成了。”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句話用來形容白宇的私人診所是最合適不過的了，雖然名爲診所，可是從佔地面積，裝修的豪華程度，還有配置的先進醫療設備、器械，都表明這地方絲毫不比貴族醫院差。
用明大少的說法，這傢伙收費標準還不低，當然，對於好友級別的病患，都是免費的。周明亮那小子就經常來討藥，拿着好幾罐進口的維生素之類的東西，去泡妞，還口口聲聲說自個兒是關愛他人。
果真是物以類聚，打小就一塊兒玩，就跟穿着同一條褲子長大似的，他能比明大少好到哪兒去？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看到那張片子，白宇的眉頭就緊緊皺在了一起，這細微的表情讓明可帆的一顆心都提起來了，“怎麼了？”
“若斐的腦子裡有血塊，或許正是這血塊壓迫了神經，所以纔會覺得頭疼。”白宇思索了一會兒，“若斐，你最近視力方面有什麼影響嗎？頭疼頭暈的時候，有沒有感覺看東西不清楚？”
在明大少緊張的注視下，藍若斐也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搖了搖頭，“沒有。”偶爾的一兩次小狀況應該是她站起來太突然，纔會覺得暈吧？
那就沒必要說出來，省得他擔心。
白宇鬆了一口氣，“那情況還沒有惡化。你之前有受過重傷嗎？比如頭部被重重地撞過？”
“沒有，從小到大磕磕碰碰倒是有，可是嚴重到要住院的，還真是沒有。”藍若斐回答得很肯定，幾乎都不需要經過思考。
這一來一回的問答，已經讓明可帆急得要抓狂了，不悅地瞪着白宇，“到底什麼情況你就直說啊！兜個這麼大的圈子，都沒有說到重點！”急死人了！
有些詫異於藍若斐的回答，白宇費解地皺着眉頭，“如果若斐沒有記錯，那這塊淤血是什麼時候造成的呢？”人的大腦是最複雜的身體結構所在，即便是有血塊，有些會自己慢慢消除，有些則會不斷遊移，一旦壓迫到神經，就會引發一系列的*影響。
而多數的血塊，面積不小的話，是消除不了的，除非做手術。按照藍若斐的說法，莫非這血塊是她到藍家之前就產生的？！
留在顱腔內這麼長時間都還在，而且對她毫無影響，不得不說是個奇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如此風平浪靜，興許，血塊是造成她失憶的原因之一，這情況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如果血塊不取出來，會對斐兒有危害嗎？”明可帆心心念念只關心他的老婆會不會有危險，至於找父母之類的，既然都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多耽擱一會兒。
得到白宇再三的保證和確認後，他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趁着藍若斐上洗手間的空當，還細細詢問了一些平時應該注意的事項。
小心翼翼的樣子，把白宇給逗樂了，“我說你小子也有今天啊！想當初你讓多少名媛淑女，明星模特的一顆芳心碎掉？現在風水輪流轉，總算有個人來收拾你了，看你還敢囂張！”
當真是一物降一物，明大少就是那神通廣大的孫悟空，每天都在可勁兒地折騰，不把周遭的人給玩兒個遍，他就不舒坦。這下遇到了比他還要厲害的如來佛祖，任他怎麼蹦躂都不可能翻出藍若斐的手掌心了。
因着藍若斐當天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再繼續追問，所以白宇就建議他們回去，反正在這兒坐着也沒用，等改天她精神好一點兒了再來。精神方面的疾病是急不來的，只能用十二分的耐心，循序漸進。
兩人剛走出門口，便見到他們家太后正從車裡跨出來，司機還細心地伸手過去替她護着頭，生怕她老人家被撞到了。
乍一看到眼前的人，秦蓉方明顯一怔，“你們怎麼也在這兒？老大，不是你有什麼毛病吧？”擔憂地將寶貝兒子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似乎想找出他有哪裡不對勁兒。
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走，明可帆很是無語，“媽，你能不能別咒我啊？我怎麼就有病了？就不許我閒着無聊，過來看看白宇？不剛好是順路嘛！”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要對太后隱瞞自己的病情，但是藍若斐很聰明地閉上嘴巴，只是禮貌地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反正太后也不喜歡看到她，她也有同樣的想法，與其互相看不順眼，倒不如當對方是隱形人。
“倒是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血壓又不穩定了吧？我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一把年紀，工作就沒必要那麼拼命了，你當自個兒還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母子倆的關係儘管沒有以往那般融洽和睦，但聽到兒子責怪的口氣中，還隱藏着對自己的關心，秦蓉方心裡還是很寬慰的。
挺直了腰桿，不以爲意地笑笑，“沒什麼大礙，就是定期過來做個檢查。放心，你媽的身體硬朗着呢，將來還能給你帶孩子。”目光若有似無地往藍若斐的身上瞟去。
兒子的犟脾氣她最清楚，若想讓他改變主意甩掉這女人，只會適得其反，他從小就喜歡跟人唱反調，越強硬就越不行。所以目前只有使用懷柔政策，既不接受，也不能和這丫頭起衝突。否則她去跟兒子吹吹枕邊風，沒準兒兒子連家都不回了，那多虧！
“沒事兒就好，我陪你進去吧！”明可帆鬆了一口氣，摟過她的肩膀就要回頭，卻被秦蓉方攔住了。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啊？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這裡我比你還熟。你呀，該幹嘛幹嘛去，有空多回去看看你爸和我，對了，老二給你打電話了嗎？這小子月底就要回來了。”提到小兒子，秦蓉方的臉上興奮不已。
畢竟離家在海外求學多年，做父母的會惦記也是人之常情。
比起明大少，明家二少爺的性子要清冷得多，也沒有老大的嘴巴討喜，所以即使是小兒子，秦蓉方還是比較偏愛明可帆。
況且當初明家老二做出要出國留學的決定很倉促，幾乎是*之間就下了決心，然後一走就是三年。臨走前，不管秦蓉方怎麼問，他都不發一語，只說想去深造。可是那低落的情緒，還有時常發呆的樣子，讓人看着就不放心。
從他的老哥那裡旁敲側擊的，總算打聽到一些內幕，原來是爲情所傷，爲了離開這傷心之地，就遠走他鄉。那女孩的身份老二沒有透露，是以秦蓉方就連想找個人撒氣都沒處去發泄。
如今聽到小兒子要回來的消息，她能不開心嗎？那代表着他終於可以放下過去，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明可帆那雙劍眉輕挑了挑，“哦？這小子有段時間沒跟我發郵件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八成是泡妞了，連兄弟之情都不顧了，重色輕友！”
那一臉正氣又憤慨的樣子，讓藍若斐不禁失笑，他居然還有臉去說人家？簡直是五十步笑百步。
約定在老二回來當天回明家去給他接風，明可帆就牽着藍若斐走了，心情愉悅得還在吹口哨，似乎他一高興的時候，就總喜歡吹這首英文歌。
“哎，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有個弟弟呢？”緊挨着他走，藍若斐發覺自己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受感染還挺快。
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小樣兒，你腦子果然不好使啊！別人都叫我什麼？”
思索了兩秒鐘，“明大少啊！”這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轉念一想，是了，他是大少，那他們家就有個二少，不然人家直接管他叫明少爺不就完了嗎？唉，她真是有夠笨的，觀察能力這麼差！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讓某個做哥哥的人，跟她都住到一塊兒好幾個月了，連提都不曾提過自個兒的親弟弟？
但是對一個跟母親大人都敢叫板的囂張男人，似乎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算過分。
突然對這位二少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藍若斐抱住男人的胳膊，撒嬌道：“那你就跟我說說嘛！你以前是不是都欺負你弟弟啊？”
“喝！算你慧眼識英雄！本大少那會兒啊……”某位大少開始吹噓他過去的豐功偉績，那滔滔不絕的樣子，看來講個三天三夜都不會停下。
白宇辦公室。
在助手的通傳下，秦蓉方就進了裡面，也不等主人家招呼，一屁股就坐下了，“說吧，那丫頭是什麼毛病？爲什麼要來找你？我看着她的臉色也不像生病。”
不愧是做處長的，也不愧是掌管重要行政機關的人，那火眼金睛任誰都瞞不過。從兒子對那丫頭的態度，她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他們家老大自小最煩的就是看醫生，頭疼發熱之類的小毛病從來都置之不理。看他好好的就知道沒病沒痛，能讓他上醫院來的唯一原因，只有那丫頭。
即便是要來看白宇，也不會拖家帶口的來，男人聊天，帶着個女人算怎麼回事兒？
白宇顯然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微微一怔，便笑着說：“秦姨，行有行規，我們做醫生的彆扭隨便透露病人的情況。再說了，他們也不是來看病的，不過就是順路來看看我，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當真是好兄弟，隨口胡謅的藉口都驚人的一致。
從秦蓉方的口氣中，白宇能聽出來，她似乎不太喜歡藍若斐，所以下意識地幫着她隱瞞了實情。哪怕別人關起門來是一家人，但是病情畢竟是個人隱私，要不要公開，只有藍若斐自己可以決定。
收拾桌上的杯子，白宇安撫老太太，“秦姨，你先坐一會兒，我把杯子收拾出去，順便給你泡一杯普洱茶。”
說完便匆匆走出了辦公室，這位太后不好伺候，讓助手去做這些小事兒，極有可能會讓她老人家看不順眼，沒準兒要遭殃。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後，秦蓉方的目光停留在辦公桌上那本打開的工作筆記，繞過去低頭一看，上邊寫着的正是今天的日期。
越往下看，她的眼睛就瞪得越大，一顆心不住地往下沉。原來，那丫頭不僅是出身低微，根本就是身世不明！最可怕的是，還有這樣那樣的疾病，萬一老大真和她有了孩子，那豈不是……
眸中劃過一絲狠戾，無論如何，她不能讓最*愛的兒子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必須想辦法做點兒什麼才行，不然就晚了。
等到白宇再回來，見到她依舊端莊地坐在椅子上，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不疑有他，便領着她去找專科醫生做檢查。
難得的機會能夠一家團聚，明政委特地選在二少爺回家的當天休息，並且否定了之前秦蓉方安排明大少去接機的安排，要親自去機場。沒辦法，小兒子一去就是三年，除了偶爾在視頻中看一眼之外，還真是沒見過面，能不激動嗎？
一身戎裝的打扮，肩上那橄欖枝加上三顆星的肩章，格外顯眼。雖已年過五旬，卻依舊精神矍鑠，軍人出身那精氣神兒就是不一樣。光是往那兒一站，都氣場十足。
作爲一個大區的政委，上將軍銜，明楚翰同志可謂日理萬機，也虧得娶了秦處長那樣精明能幹的老婆，不然誰來替他解除後顧之憂？光是老大這一個兒子就夠頭疼的了。
廣播裡響起了通知，從溫哥華飛往a市的飛機已經安全抵達，明政委就更是停止了腰桿兒，利用身高優勢舉目遠眺。一旁的警衛員也跟着踮起腳尖，試圖在人流當中發現那抹一別三年的身影。
旁人異樣的目光很快便引起了明楚翰的注意，發現自己這身軍裝太過顯眼，實在不適合做這些翹首仰望的姿態。於是，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往旁邊移動了少許，省得堵住了出口。
當明振軒推着行李隨着其他旅客走出國際到達大廳時，明政委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古銅色的臉龐上，因爲笑意，那歲月的痕跡已經很清晰。
“爸？！”
乍一見到最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人，明振軒明顯被嚇了一跳，隨即加快腳步走過去，給了老爺子一個最熱情的擁抱。
這似乎是爺倆兒這幾十年來頭一回有如此親密的舉動，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明可帆，明政委向來都是要求嚴格的。不允許他們用撒嬌或者耍賴的形式去逃避承認錯誤，更是反覆強調，軍人家庭的孩子，就該像個爺們兒，打小就要培養英雄氣概。
被兒子這麼用力地抱住，明楚翰有些不太適應，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重重地在兒子的後背拍了好幾下。
千言萬語，全都化作一句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當年的事兒，他從來不曾問起，只是聽到秦蓉方提起過。
老實說，那會兒他還真爲了這件事兒生兒子的氣，覺得他太不像個爺們兒了，居然爲了兒女私情就要遠走他鄉。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冷靜下來後再分析這個小兒子的性格，便覺得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確是他的風格。
理解的同時，明楚翰也在深深地自責，他平時都在部隊裡，對兩個兒子的關心不夠。老大還好一些，嬉皮笑臉的，見人說人話，爲人比較圓滑。況且性格很強勢，做什麼事兒都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倒也不擔心他會碰釘子，吃虧的事情更是從來都跟他不沾邊兒的。
不過這老二就讓人擔心了，寡言少語不說，就連他們做親生父母的都不清楚他心裡邊在想些什麼，有心事也喜歡自己藏在心裡，早晚要憋出病來。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眼裡隱隱有氤氳的水汽，明楚翰覺得，自己真的老了。就是這麼個久別重逢的小場面，竟然讓他有了想落淚的衝動，果真上了年紀就開始感慨頗多了。
清楚地看到父親兩鬢染上的霜華，明振軒眼眶一熱，“嗯，不走了！我就留在家裡陪着你和媽，開枝散葉的體力活兒就交給我哥去辦。”
從老媽的嘴裡聽說了老哥結婚的事兒，他確實很意外，尤其是此前那女孩子甚至都沒有上門見過家長。聽那口氣，母親似乎不太喜歡她，不過能讓老哥如此死心塌地，甚至不顧父母的看法和意見都要直接和她去領證的人，應該很不錯。
真沒想到，他出了一趟國回來，就有個嫂子了，興許很快就可以做叔叔了。
車子還沒啓動，秦蓉方的電話就打來了，明政委看了看警衛員遞過來的電話，無奈地笑道：“你媽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是個急性子，難怪動不動就血壓高。你來跟她說吧，我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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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嫌棄的語氣，可是臉上卻帶着明顯的笑意，可見夫妻倆的感情有多好。
按下接聽鍵，明振軒乖乖地彙報行蹤，“媽，爸已經接到我了，我們這就回家。你讓阿姨趕緊做飯啊，我都快餓死了，做夢都想吃紅燒獅子頭！”
電話那頭，秦蓉方聽到兒子的聲音，還有如此尋常的要求，心酸得掉下了眼淚，忙不迭地應道：“好好好，媽這就吩咐下去，你們路上小心點兒啊！媽在家等着。”
兒行千里母擔憂，他們家兩個兒子從小都是養尊處優的主兒，當年老大去英國留學的時候，也瘦了二十斤，就因爲飲食不好。這會兒老二回來，還指不定瘦了多少呢，唉，這薯條和漢堡包就是垃圾，一點兒營養都沒有。
回到明家的時候，在院子裡便見到明可帆的邁巴赫停在裡頭了，因爲知道老頭兒要回來，所以今天還停得比較規矩，留了一個車位出來。這要在以往，他都恨不得把車子橫着放。
聽到引擎聲，明可帆便笑了，“老頭兒的車。”這吉普車他們兄弟倆打小就經常坐，夢裡都能準確分辨出聲音，絕對不會有錯。更新換代也還是吉普車，老頭兒一點兒都不時尚。
秦蓉方已經迫不及待地小跑着出了門，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趕緊跟上。
瞥見從車裡下來的那道頎長身影，明大少展開一抹溫暖的笑容，“老二回來了，快，來見見你嫂子，一定讓你小子嫉妒得要死！”
說完便轉身將藍若斐從幾個人中間拉出來，“斐兒，這就是傳說中的明家二少爺，我最親愛的弟弟，明振軒。”
一瞬間，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對視的一剎那，明振軒的眸中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便隱去。只是那緊繃的身體，讓人明顯就覺得不對勁兒。
藍若斐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身子還輕微地晃了晃，手指頭冰涼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