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兒子不幸的婚姻以及黎晚和阮琴那兩個混賬做的事情之後，賀老爺子心裡不止一次慶幸，還好當年秉天堅持了，不然娶了阮琴回來還不知道會把家裡鬧成什麼樣。

這一點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眼光不如兒子。

話說回來，老爺子又強硬道：“那即便我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難道你就對了？當初我趕你走你爲什麼不說你已經有了孩子？”

孟靜寧毫不客氣地譏諷道：“因爲我不想變成和賀祥母親一樣。”

賀祥母親

老爺子老臉一紅，他不會讓賀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面，但不一定非得讓孩子的母親進賀家。

二十多年前那會兒的賀老爺子爲人強硬，一向就是說一不二的。這會兒的老爺子怕是心腸冷硬怕是不及當年百分之一。

平心而論，如果那會兒他知道了，估計還真的會像孟靜寧說的那樣做。

不過心裡想歸想，面上老爺子卻道：“過去的事情說再多都沒意義了，今天過來找你我有正事要說。”

孟靜寧彎了彎脣：“你說。”

賀老爺子看了眼江槿西，眼底流過一絲難得的慈愛：“你和秉天都不是年輕時候了，當年的事情他也沒做錯什麼，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不管了，反正都還是單身，要是想領證重新在一起就領吧！我也不反對了。不過有一件事，西西必須改回賀家的姓。你們倆年紀不輕了，看樣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唯一的一個女兒就是西西。還有，我聽說西西家老二小名是叫元宵的對吧？他跟了南家的姓。那我琢磨着不如讓老三跟賀家姓吧！總得給秉天也留個姓氏才行。”

其實賀老爺子原本是想說元宵和賀秉天長得最像，再加上他跟南家也沒有任何關係，憑什麼姓南呀？老大那是長孫，顧家也就顧湛一個，他就不搶了，可老二怎麼着也該輪到他們賀家纔對吧？

可轉念一想，當年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事，再加上黎晚那小人害死了許昕和南家的孫女兒，這個他就不搶了。

現在他觀念也變了，不像以前那麼重男輕女，再加上江槿西懷裡這女兒又聰明又可愛，他看着也喜歡，讓她姓賀就挺好的！

孟靜寧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她道：“老爺子真的是擡舉我了，說實話，我也吃不消。我並沒有想過和賀首長重新在一起。就像你說的，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都到了含飴弄孫的時候，再談感情都要讓小輩笑話了。”

賀老爺子臉一虎，沉聲道：“既然知道小輩會笑話，你現在當着槿西的面說這種話合適嗎？再說了，秉天這麼多年一直單身，只有一個養子，他又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孟靜寧垂了垂眸，倒是江槿西擡手放到了她的手背。

孟靜寧看過去後，只見她衝自己柔柔一笑，隨即溫和卻十分堅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賀爺爺，你不用拿我給我媽施壓力，我尊重她的選擇。”

“好啊！”老爺子氣得火冒三丈，一直憋在心口的那股火就噼裡啪啦地釋放了出來，“你們母女倆是一條心對吧？你就不想想你父親？他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的？連自己親生父親都不認，也不怕出了門之後被人用唾沫淹死。”

古代人家還說子不言父過呢！長輩就算是做錯了，小輩也得受着，不然早就被口誅筆伐被唾沫星子淹死了，現在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孟靜寧緊緊攥拳，起身將江槿西擋在身後，不避不讓地對上老爺子的視線：“您有火就衝我發就行了，不用覺得有愧疚我的地方不好開口就拿西西開刀。我說句實話，我和賀秉天怎麼樣本來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說起道理來，他確實也沒有太錯的地方。畢竟我離開江北將近一年的時間他還能找去濱城，也沒有接受你的安排和其她的女人在一起，就這一點上，我就信他對我是真心的。可他唯一錯的一件事，就是他是你的兒子，是你們賀家的人，我不能原諒當年你對我做過的事。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像現在這樣。”

“你！”賀老爺子被氣得頭皮直髮麻，多久了，從來沒人敢當着面這樣指責過他。

他擡手指着孟靜寧，蒼老的脣瓣不停地蠕動，因爲怒氣，本來就接近古銅的老臉更是漲得通紅。

好半天，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復下來：“所以現在你是打定了主意不會讓我們賀家認回孩子了？”

孟靜寧抿着脣不說話。

其實她知道西西對賀秉天是有孺慕之情的，哪天她真的想認回自己的父親，親口喊他一聲，她不會攔着。

但讓她原諒賀老爺子，讓西西和三胞胎冠回賀家的姓，她沒有這麼大度。

看孟靜寧軟硬不吃的樣子，賀老爺子眯着老眼連說了幾個“好”字，最後手一甩，大步就往門口走去。

旁邊蘭姨見他落下了柺杖，趕忙拿着追了上去：“老爺子，您的柺杖沒有拿。”

賀老爺子一把接了過來，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出了顧家。

他非得和秉天好好談談，自己女兒和外孫都不要了？就由着孟靜寧那倔丫頭的想法來？

蘭姨看着他不用柺杖也走的健步如飛的樣子，心道這老爺子是心大，被氣到了身體也照樣倍兒棒。

客廳裡，老爺子走了孟靜寧才把自己的想法對江槿西說：“要是你想認你父親的話，不用考慮媽的感受。”

江槿西讓蘭姨和其她幾個阿姨帶着湯圓他們上樓去玩了，自己則是靠在了孟靜寧懷裡：“媽，我不騙您，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就像個英雄，身姿挺拔氣質不凡，他在我心裡的形象一直很高大。當時接觸過一兩次，我就覺得他那人很健談，而且是個很和藹的長輩，沒想到他居然會是我的父親，其實我真的不討厭他。您和南叔叔既然都把事情說清楚了，就沒想過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與其一個人孤單回憶，爲什麼餘下不多的歲月裡不好好在一起呢？

江槿西承認，身爲子女，沒有一個是不希望父母能好好在一起的。

孟靜寧的目光落在地毯上的某個點上，輕嘆口氣道：“剛剛賀老爺子有句話說的還是對的，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可是有時候造化就是這樣弄人，媽沒辦法忘記過去的事情也沒辦法忘記你小姨是怎麼死的。而且經過了那麼多事，還能破鏡重圓嗎？破過的鏡子總是有裂痕的，還不如重新再打造一面新的。”

江槿西在心裡嘆了口氣，沒再多說。

賀老爺子心裡憋着一大口氣回了賀家公館，回去後左想右想心裡還是不平，一個diàn huà就打到了京都賀秉天那裡，把孟靜寧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和他說了一遍、

彼時，賀秉天剛開完一項重要的會議出來，聞言，他眉頭皺得極緊：“爸，我不是說了事情交給我解決嗎？好端端地您又跑去惹事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賀老爺子在diàn huà裡如力拔山河般怒吼道，“我什麼時候惹事了？還不是你小子沒用！我可是好聲好氣地去說的！而且槿西本來就是你女兒啊，難道不應該改回姓賀嗎？還有她有三個孩子，連南家都有個姓氏，我就想讓最小的那個女孩子姓賀，怎麼就不行了？你年紀也不小了，除了槿西，肯定不會再有孩子了，還能連個姓氏都沒有？”

賀秉天擡手撫額：“不是還有北城嗎？”

賀老爺子道：“他再親近，也只是養子啊！雖然我也拿他當孫子，但血緣關係卻是沒辦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