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先掛了。”

一點也不想再跟葉婉吵下去，冷梟明智的選擇在她之前掛斷了電話，捏着手機的手指節一陣發白。

“伯母。”

葉婉回去的時候沈紫恬已經點了一桌子的菜，也上好了，“咱們快點吃東西吧。”

雖然很想叫上冷梟一起，可是現在很明顯不是時候，冷梟正在跟她生氣。

葉婉跟冷梟針鋒相對的事情也不想告訴沈紫恬，面色稍微和緩了一些，便坐下來吃東西。

冷梟是在咖啡廳找到顧淺淺的，大概之前她和葉婉坐在那個位置，她面前放着一杯渾然沒有動過的茶杯，對面還有一隻杯子，剩下了小半杯茶水，香味遠遠飄過來，是他母親喜歡的普洱。

遠遠的看去顧淺淺一個人坐在碩大的沙發裡，雖然面無表情，可是渾身寫滿了孤寂，讓他的心臟好像突然間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隱隱作痛。

冷梟默了默才走上去，在她身邊坐下來，修長的手臂緩慢的攬住她的肩膀，聲音和暖：“沒事吧？”

“……”顧淺淺微微蹙了蹙眉頭。

冷梟自嘲的扯笑，其實他多此一舉，顧淺淺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沒事，剛纔在廣場，他跟帝江針鋒相對的時候沒有見顧淺淺這樣孤寂，一見了他的母親，她整個人好像都變了。

該死！

冷梟的眉頭狠狠擰起，他剛纔怎麼沒有想到，根本就不應該讓顧淺淺跟葉婉單獨見面。

葉婉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好相處，比冷子山不知道柔和了多少，可是也只有他這個跟她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兒子瞭解，葉婉的冷毅和絕情，是生在骨子裡面的，而冷子山，只是表面。

“我們先回去。”冷梟一着急，臉皮子又黑了兩分，握着顧淺淺肩膀的手微微收緊，擁着她不得不跟着他站起身來。

顧淺淺沒說話，她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個剛毅的背影，心頭忽的沒來由的疼了起來。

葉婉說的每句話都深深的印在心頭，顧淺淺覺得，自己的腦袋根本不夠用了。

到底，應該怎麼辦才能兩全呢？

還是說，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兩全的辦法？

“冷梟，如果……”

回到房間，顧淺淺整個人仍舊處在那種很不好的狀態裡頭。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望着同樣專注看着她的冷梟：“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最後真的不能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心就先痛起來。

冷梟在她身邊死纏爛打的時候，她從未覺得自己愛着這個男人，冷梟對自己千般萬般的好的時候，自己也未曾覺得有多愛這個男人，可是如今，一想到他們要分手，顧淺淺的心忽的痛了起來。

是不是人都是這樣的？只有失去的時候纔會想到所有的感情都需要被珍惜對待。

“不可能。”

冷梟剛剛脫掉了外套，還沒來得及掛起來，聞言伸出去的手一僵，隨後外套隨手一扔，將靠着牆而站立的顧淺淺突然抱進懷裡，將自己的腦袋放在她的頸窩，直到呼吸間都是她的清香，“別再說這種話了，我們一定會廝守到老的，顧淺淺，我永遠不可能放開你。”

顧淺淺緩慢的笑，動作好像慢鏡頭一樣緩緩展開。

冷梟的決心是好的，只可惜這世界上，許多事情都不能如人所願。

冷家不可能接受她，就像她無法抹去自己的過去一樣。

如果她沒有這麼多的負擔，沒有年邁的媽媽和年幼的兒子需要照顧撫養，沒有父親的死亡真相需要調查，沒有與宋雲橫和簡寧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果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那她和冷梟，或許還可以試着爭取。

但是她處在現在這樣的境地之下，叫她如何敢奮不顧身的爲了愛情呢？

她不知道自己對冷梟的感情算不算是至死不渝的愛情，但是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她是想要和他廝守一生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冷梟對她更好的人了。

“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冷梟要將顧淺淺揉入他的骨血一般，力道很大，大得顧淺淺感覺骨頭都快要碎掉了。

直到顧淺淺輕輕的喊了一聲疼，冷梟才微微放鬆了一點，但還是抓着她的腰，半分也沒有讓她離開她的意思。

顧淺淺頓了頓，搖頭微笑：“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

冷梟顯然不願意相信顧淺淺的說辭，薄削的脣瓣微揚，似乎要看穿顧淺淺一樣，一雙眼睛銳利而透徹：“她是不是逼你離開我了？給你錢了嗎？還是說，威脅你了？”

“沒有。”

顧淺淺回答得輕描淡寫，但是眼底因爲想起剛纔的場面而掠起深深地波瀾並沒有逃過冷梟的眼睛。

“沈紫恬來了我就猜到了，所以我纔不願意看到你們一同走出去，我討厭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不想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冷梟沒有聽見顧淺淺的聲音似的自說自話，一面眉眼深邃的瞧着顧淺淺：“我不管她說了什麼，淺淺，你要相信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女人，就夠了。”

顧淺淺擡眸，驚愕的看着冷梟。

“就算跟他們鬧翻，我也在所不惜。”

冷梟長長舒了口氣，看着顧淺淺的眼光異常凝重：“淺淺，我愛你。”

所以爲了能夠在一起，不管做什麼，或者什麼樣的犧牲，也都是值得的。

顧淺淺定定的看着冷梟，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他的眉眼俊秀，輪廓幽深，是難得一見英俊男人，不管從什麼角度看，好像都是如此完美。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糾葛已經這麼深了呢？好像關係已經成了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了，雖然很多時候她並不願意承認這輩子自己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但是還是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之中，慢慢做出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兩雙深情款款的眼睛，靜靜的凝視着對方，空氣中都是愛情的味道。

顧淺淺舒了口氣，嬌豔的脣瓣一抿，驀地伸手勾住了冷梟的脖子，主動遞上了自己的脣。

冷梟彷彿被嚇到了，可是看着那張越發放大的精緻小臉，彷彿備受蠱惑，毫不猶豫，也低頭吻了上去。

柔軟細膩的皮膚被粗糲的大手掌握在手中，顧淺淺很少這麼主動，冷梟雖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溫香軟玉在懷，加上那是他最愛的女人，輕而易舉便被迷失了心智，紅了的眼眶，變得只盛放得下那張清秀臉孔。

一整夜。

隔天早上顧淺淺很早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看見躺在身邊因爲疲累而睡得異常安穩的男人，顧淺淺關掉了手機聲音，光着腳踩着地毯將自己關在陽臺上，才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