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逸這突然的一句話，讓慕晴愣了半天，內心一種不可描述的感覺蔓延全身，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慕晴半天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得出來牧之逸的認真，他在她面前，永遠是他最認真的狀態，以牧之逸的性格，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

但是，慕晴當然不可能也認真的回答他，如果認真的話，那麼，他們之間可能就不是這種純粹的關係了。

她不希望失去他，同時，她也沒辦法毫無顧忌的去張開懷抱擁抱他。

他們之間的阻礙，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的。

“沒關係。”

正當慕晴百感交集的時候，牧之逸開口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慕晴那柔順的短髮，聲音清淺柔和。

“嗯？”

慕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擡頭看着牧之逸，目光有些迷茫。

牧之逸卻似乎沒有任何不適，脣角揚了揚，眼波流轉璀璨奪目的光。

“等你心裡的位置空出來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

說罷，牧之逸便轉身，然後徑直走向廚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慕晴怔在原地，看着牧之逸的背影，他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平靜如水，永遠是這種最沉靜的樣子，讓她感覺世間一切紛擾都安靜下來，沒有任何悲歡離合，一切都是最安寧的樣子。

明明，他是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明明他手中沾滿鮮血，明明他是世人口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可是，在她的眼裡，在她的面前，他永遠只是那個阿獄，一次次告訴她說他一定會保護她的阿獄，單純的沒有任何世俗，不忘初心的守護着她。

這樣極端的兩種反差，唯一的，將最後一絲柔和和溫柔都給了她。

說實話，慕晴也清楚的很，如果當初她沒有忘記阿獄，那麼，她從始至終都會愛着阿獄，可是，世事無常，人永遠沒辦法預知下一瞬間會發生什麼事，會遇到什麼人，所以，厲禹風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變數，讓她無力招架，屢屢繳械投降。

慕晴也曾經迷茫過，自從恢復了記憶，她有那麼一段時間是分不清對阿獄和對厲禹風的感情的，像是過了兩段人生一樣，完全不同的兩段人生，經歷了兩個男人。

慕晴一直認爲，感情這件事，就應該一心一意的，愛一個人就是愛一個人，她從來都認爲那些朝三暮四的人是不恥的，愛這個又放不下那個。

如今，事情發生到她的身上，真的讓她糾結難過了很久，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壞女人，爲什麼總要讓阿獄來給她承受這些苦痛？

慕晴也知道，其實，是她害了阿獄的一生，如果不是因爲她，阿獄他會是另外一種人生，不會變得這般更加苦痛悲慘，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明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卻畏縮着，依賴他卻又不敢太過靠近，怕給他帶來傷害。

所以啊，自己真是一個壞到極點的壞女人。

慕晴苦笑一聲，爲什麼，她的人生要經歷這麼多操蛋的事情？

生活啊，不只是苟且，還有詩和到不了的遠方。

別人在生活中感悟的都是對人生有用的雞湯，而她每天都是一碗又一碗的毒雞湯。

總之，她現在不想想這麼多，或許是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的，但是不是現在，畢竟，她並不是隻身一人，她現在還有她的孩子。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牧之逸從廚房探出頭來看着慕晴，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依舊是平常和慕晴相處的方式，也不會讓慕晴感覺到任何的尷尬和不適。

慕晴也釋然了，管他呢，一切都順其自然吧，現在這樣煩得要死也改變不了什麼問題，開心也是一天難過也是一天，何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便立馬眉開眼笑的跑到廚房的阿獄身邊，便看到他已經準備了很多食材了，應該阿獄比她提前到達這裡，東西都準備了很多，都是新鮮的。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慕晴不得不佩服阿獄，畢竟第一次的時候，阿獄連最基本的都不懂，完全的高智商低能兒，對生活瑣碎的常識都不懂，現在呢，竟然都學會了。

果然，天才這種生物就是嫉妒不來的，簡直是招人恨，但是吧，看到阿獄這張臉就是怎麼都恨不起來，長得逆天智商也逆天，完全不能比啊。

牧之逸只是輕笑一聲，眉眼彎彎，十分明媚，慕晴又感覺回到了當初他用阿獄的身份接近她的時候。

她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九當家就是阿獄，阿獄就是九當家。

早知道這樣的話，她靠山這麼硬，誰還敢招惹她？

“阿獄，能不能告訴我，你和厲禹風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這是慕晴一直疑惑的一個謎團，可是厲禹風也表示過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哪裡招惹了牧之逸，一直以來都是牧之逸找茬。

牧之逸打雞蛋的動作絲毫不停頓，神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鎮靜自若。

“小晴，現在不是說的時候，等以後，我一定會都告訴你的。”

現在，他還沒有扳到那男人，一切都不是曝光的時候，況且，他也不屑和他扯上關係，所以，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曝光。

厲家……

慕晴撇撇嘴，只能作罷，畢竟阿獄的性格她也瞭解，他不想說的事情，她怎麼軟磨硬泡都沒有用的，實際上，阿獄要比她倔強的多，非常的固執。

“那你這次不會又待不了幾天就又要走吧？”慕晴轉了一個話題。

牧之逸側目看了一眼慕晴，脣角微揚，那一笑，簡直就是冰雪消融花開遍地的極致視覺感受，實在是太美了。

“不會。”

他這次暫時不會離開的，如今狀態也穩定了許多，接下來，他就要開始進行他的計劃了。

雖然言簡意賅，一貫是阿獄的風格，但是慕晴立馬笑彎了眼，這下就好了，一想到阿獄可以陪她很久就莫名心情愉快。

“很開心？”

牧之逸停下手中的動作，繼而轉身靠在櫥櫃邊上，低頭看着笑眯眯的慕晴，看着她心情大好的樣子，他眸子也漸漸柔和了幾分，聲音微微沙啞，卻十分動聽。

看到慕晴這因爲他而笑彎眼的模樣，他心臟像是頓時像是被蜜糖包裹，整個空氣中都是甜蜜的滋味。

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時刻，讓他如此眷戀貪戀。

慕晴擡頭，對上牧之逸的眼眸，然後笑容燦爛，伸出蔥白的手指，想要觸碰牧之逸，因爲慕晴的動作，牧之逸配合的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眸。

慕晴溫熱的手指碰到他薄薄的眼皮，體會着他觸碰她時候的那種感覺。

“很開心，阿獄，以後也要像這樣，多笑一笑，真的很美。”

他好像真的很少會笑，明明笑起來這麼的美，讓人心都要爲之融化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像這樣一樣笑過，不由得讓慕晴心疼，把一切都扛在肩膀上的阿獄，從小就那麼成熟懂事，爲了她做了一切事情。

牧之逸微微愣了一下，看着慕晴那柔和的看着他的眉眼，她真真切切的在他面前，這樣溫柔以待，好像，人生裡再沒有比此刻更加美好更加讓他眷戀的時刻了。

他有過無數次的後悔，如果，當初，他早一點出現在她的生命裡，不去顧及那些虛無的事情，而是義無反顧的走向她擁抱她，他們之間就不會是如今這般模樣了吧？

如果，他可以趕在厲禹風面前來到她面前，讓她想起他，那麼，如今他們該多麼的幸福啊。

他的一個猶豫，浪費了多少本來幸福的時光，現在想想，那些沒有去愛她的時間，過的多麼的可惜。

如今，既然她站在他面前，那麼，他便不會再放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輸給厲禹風那個男人，任何人都可以，唯獨厲禹風不行，唯獨厲家人不行。

他一直相信，現在也不會太遲的，他的過去，和他的餘生，都只是爲慕晴一個人活的，而厲禹風，他能做到什麼地步？

他帶給慕晴的，不過是細數不盡的傷害和風暴而已。

牧之逸伸出手，握住慕晴的手，他微微垂眸，纖長的睫毛投下美麗的剪影，他細細端詳着她的手。

然後，在慕晴的目光之下，他微微低頭，薄脣輕輕落在她的指尖，指尖傳來一種冰涼的感覺，低垂着的眉眼如畫精緻，抒寫着虔誠的痕跡，那麼的認真，卻帶着小心翼翼的感覺，想要觸碰她，卻怕傷了她，掙扎而苦楚。

慕晴心臟微微一滯，突然感覺到一種酸楚，看着牧之逸那明明沒有任何多餘表情的臉，那麼的平靜，她都能感受到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顫抖的着。

好似他們之間隔了一個世紀和千萬座山峰，而他正在努力的跨越這些山峰和阻礙，而走向她，只爲了如今的這一刻。

“阿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你在，我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