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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悠閒御史生涯 - 第117章 硝煙起字體大小: A+
     

    衛樵不知道什麼時候合上了傘,在細雨中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對於這位陳大公子,他倒是沒有多少惡感,只不過兩家從他大哥的死開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金陵,要麼只剩衛家要麼只有陳家。

    陳家不會忘記復仇,同樣,衛家也不會放鬆警惕,兩家這樣的狀態不會持續太久,在幾天後的金陵商會上,必然會決出一個勝負來。

    結果一是陳家再次走麥城,不過這一次,一旦陳家再輸,他們就是一敗塗地,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他們這次投入太大,是破釜沉舟抑或者是傾其全力的一搏,輸了,一無所有,不僅會將陳家一切賠掉,甚至連金陵都呆不下去。

    第二就是衛家拱手讓出商會會長,但那結果在外人眼裡更可怕,到那個時候,衛家就是脫了狼皮的羊,不論是陳家還是曾經被衛老爺壓的死死的其他商戶,都會化作惡犬撲上來,狠狠的咬上一口!在衛家奄奄一息的時候,陳家血口大張,鯨吞衛家,連渣都不剩!

    在所有人眼裡,結果只有這兩樣。楚家不是衛家,楚老爺更不是衛老爺,他不可能做到衛老爺曾經能做到的事。

    衛樵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心裡暗暗想着商會的安排。

    對於老爹的後手,衛樵想了很久都沒有頭緒。畢竟這商會離他去世都有已經好幾年了,事情變化的太多,如何才能確保無論如何變化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安排?

    ——實在是太傷腦筋了。

    “行了,這是五兩銀子,幾件衣服,你拿去吧,找個好地方。”

    “老闆,你留下我吧,除了看場子我還能做其他的事,你要我一個,可以省好幾個工錢的……”

    衛樵正走着,前面的酒樓驀然傳來一陣沸沸揚揚的吵鬧聲。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天晚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那老闆將一個壯碩的大個子推了出來,然後便退進了門裡。

    壯碩的大個子留戀的看着大門,許久,手裡捧着衣物,悶悶不樂的轉身,低着頭向着衛樵方向走來。

    “哎,他其實很能打,這酒樓要是沒有他,還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

    “是啊,以前他是在幫會裡混的,的確很能打,人也很憨實,就是太能吃了……”

    “聽說在幫會裡他也是最能打的,就是因爲吃的太多才被趕出來的……”

    圍觀的人羣紛紛低聲議論起來,俱是同情感慨加無奈。

    這壯碩大個子穿着類似馬甲的襯衣,肌肉鼓鼓的胳膊露在外面,看樣子個頭最起碼要有一米八,面色憨像,嘟着嘴,輕皺着眉頭,一臉的苦惱。

    衛樵眼神閃亮,站在那裡不動。

    那大個子低着頭,一直走,走到衛樵面前停了下來,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眨動了一下,似乎很無辜,轉向右邊。

    衛樵輕輕向右邁了一步,又擋在他面前。

    那大個子一愣,又轉向左邊。

    衛樵左腳一擡,又邁向左邊。

    那大個子擡起頭,皺着眉頭一臉憨像道“幹嘛,路又不是你們家的,幹嘛不讓我走?”

    衛樵呵呵一笑,道:“你不覺得我們有緣嗎?”

    大個子眉頭依舊皺着,聲音有些嘟囔道“有什麼緣啊,你又不僱我?”說完又要走向右邊。

    衛樵淡然一笑,右腳一動又擋住他,道:“你看,大街上這麼多人,偏偏你遇上了我,大街上這麼多人,偏偏我遇見了你。你往右,我往右,我剛想往左,你已經走過去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很有緣?而且緣分不淺!”

    那大個子小眼睛閃亮的打量着衛樵,憨聲道:“不要以爲傻,我不是那麼好騙的,你不僱我就讓我過去。”

    衛樵目光在他胳膊上看了看,笑着道:“你很能打?”

    那大個子一聽,一甩胳膊,正好打在了邊上的一根長木上,‘啪啦’一聲,那有衛樵手腕粗的長木應聲而端隨即倒了下來,那大個子挑着眉頭看着衛樵,道:“你看到了,你要是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哪個混蛋乾的,我跟你家有仇啊,你還讓不讓我下去……”

    那大個子沒說完,上面就傳來一聲極其氣急敗壞的大吼。

    兩人一愣,擡頭向上看去。就發現一位大叔緊緊的貼在牆壁上,頭上還有一堆整整齊齊的稻草。很顯然,他家漏雨了,他上去拾掇屋頂的,是順着這根被大個子打斷的長木爬上去的。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不遠處的小巷子立即涌出六七個**半身的兇相大漢,滿眼兇光的瞪向他們。

    那大個子一見,小眼睛眨了眨,看向衛樵,意思是:怎麼辦?

    衛樵嘴角笑意一閃,拔腿就跑,嘴裡卻罵道:“你傻啊,還不跑!”

    那大個子一聽,當即也拔腿就跑,但跑了兩步又立即轉身,跟在衛樵後面。

    兩人跑許久,才停了下來。衛樵氣喘吁吁的趴在牆上,轉頭見大個子面不紅氣不喘,好奇道:“你一點都不累嗎?”

    那大個子抱着衣服站在他面前,憨聲道:“不累啊,這點遠對我來很容易。”

    衛樵心裡那個鬱悶,他天天一大早的鍛鍊,渾身也有點肌肉,不想被一胖子給鄙視了。

    衛樵喘了一會兒,轉頭看他道:“你爲什麼跟着我?”

    大個子眼睛眨了眨,定定的看着他道:“不是你讓跑的嗎?”

    衛樵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道:“那我也沒讓你跟着我啊?”

    大個子小眼睛看着衛樵,憨厚笑道:“跟着你跑就省的我想往那跑了,而且我看你也像個好人,能不能幫我介紹給事情?我一個人能幹四個人的事,嗯,吃四個人的飯,但只要一份工錢,不,半份,不要也行,只要有個住的地方。”

    衛樵淡然一笑,圍繞着他轉了一圈,道:“你一個人能打幾個?”

    大個子也跟着他轉身,看着他道:“你這樣的,我能打十幾個。”

    衛樵嘴角微抽,旋即認真的看着他,道:“嗯,可以,我正好缺個長隨。管飯,管飽,偶爾加餐有雞腿吃。提供住宿,房租全免,工錢減半,有事幫忙,沒事看門護院,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睡柴房也行。”大個子當即連連點頭,一臉的憨笑。

    衛樵淡笑着點了點頭,轉身拐過拐角,道:“那跟我來吧。”

    這麼實誠的人,衛樵拐帶的心裡都有些過意不去。

    那大個子答應一聲,跟在衛樵身後。

    衛樵一邊走一邊道:“你叫什麼?”

    大漢抱着衣服跟在衛樵身後,道“以前沒名字,人家管我叫大山,後來老闆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做徐茂。”

    衛樵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兩個家丁立即迎了上來,衛樵指着徐茂道:“帶他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帶來我院子裡。”

    “是,少爺。”其中一個答應一聲,看向徐茂道:“跟我來吧。”

    徐茂目光看向衛樵,小眼睛眨了眨,頗有些震驚的味道。

    衛樵笑着一擺手,道“去吧,待會安排你住的地方。”

    “奧。”徐茂憨憨的答應一聲,跟在那家丁的身後,兩眼好奇的不停路左右打量。

    衛樵思忖了一會兒,轉身向自己小院走去。前一陣子誰還說要給他配隨從保護,這就送上門了。

    衛樵邁進門,發現兩個小丫頭還在那刻苦努力着,笑着道:“行了,不用這麼努力。香菱你去問問嫂子有沒有回來?婉兒,待會兒有個人過來,你安排一下住房,嗯,就安排下人的,男的,一個人住。在弄點吃的過來,菜一樣,多五六個饅頭就行。”

    對於自己的貼身保鏢衛樵不想虐待,但也不能一下子讓他住的太好。現在的一個饅頭衛樵一頓只能吃一個,他估摸着徐茂能吃四五個。

    兩個小丫頭一愣,連忙收拾東西,答應一聲。

    香菱本來還有些好奇,一聽說是男的便興致缺缺,將紙張放入書房,便奔着李惜鸞的小樓走去。

    婉兒自是奔着廚房走去,衛樵小院裡有讀力廚房,不過飯菜一般都由婉兒張羅,衛樵還真沒去過幾次。

    很快,婉兒就端來幾碟小菜,外加七八個饅頭。

    衛樵剛要拿筷子,門口的香菱又跑了進來,脆聲道:“少爺,夫人出門了,要晚上纔回來。”

    衛樵也不意外,點了點頭,道:“嗯,待會兒幫我…對了,少爺我今天賺了銀子,待會兒你們出去幫我買點東西,也給自己置辦兩身衣服。”

    終於有點少爺氣魄了。衛樵掏出那一萬兩的銀票,心裡感嘆着。

    婉兒看着衛樵手裡的銀票,俏臉一笑,伸手接了過來,一看卻是俏臉一愣,大眼睛眨了眨,看向衛樵道:“少爺,這銀票……”

    衛樵豪氣的一擺手,拿起筷子道“你們不用管,家裡這麼多銀子我還能搶去偷去,待會兒我寫個單子給你們,你們按說我說的買,再給自己買點好看的衣裳,漂亮的胭脂,小姑娘要好好打扮,不用替少爺我省。”衛樵說完,心裡頓時舒服了不少。

    香菱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銀票道:“少爺,你是怎麼賺的的?”

    衛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想什麼呢,你以爲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小丫頭嘻嘻一笑,不說話,也知道衛樵猜到了她心思。

    衛樵正吃着,門房就領着徐茂走了過來。

    徐茂一身家丁服,洗了一遍,整個人清爽利落許多,只是看人的時候明顯低着頭,小眼睛閃亮。

    “徐茂。”衛樵喊了一聲。

    “是,少爺。”徐茂一聽,連忙跑了過來,一躬身,身體筆直的大聲應道。顯然是有人剛纔教他了。

    衛樵點了點頭,道:“這個是婉兒,這個是香菱,都是我院子裡的。婉兒,他就是徐茂,你們叫他大山,先給他安排房間,然後帶他院子轉一圈,熟悉一下。”

    婉兒在徐茂身上看了一遍,見是個憨厚人,便輕輕點頭,對徐茂道:“大山,跟我來。”

    徐茂連忙對着衛樵躬身點頭,然後轉身跟着婉兒走了出去。

    衛樵吃完後,便走向書房,在紙上寫了珠子,細木,釘子,又要了幾樣其他東西,疊好塞給香菱,道:“待會兒和婉兒一起,出去買點女兒家的東西。就當少爺我犒勞你們的。”

    香菱現在熟知衛樵姓子,一聽連連點着小腦袋,對着衛樵甜甜笑道:“謝謝少爺。”

    衛樵呵呵一笑,伸手就想摸她小腦袋,小丫頭身子一閃,飛速溜了出去。

    小丫頭剛剛跑了出去,又跑了回來,道“少爺,門外一位錢掌櫃來訪。”

    衛樵剛要轉身,一愣,道:“嗯,你請他到前面的客廳。”

    小丫頭答應一聲,又飛奔出去。

    衛樵手託着下巴思忖一陣,轉身從抽屜裡拿了幾樣東西才轉身出門,向着客廳走去。

    錢放他已經打聽清楚,他在肅州雖然不是第一大商戶,卻也是舉足輕重,尤其是珠寶商中,已然稱霸整個肅州。不過在一年前卻在潭州遭到了失利,在潭州被當地大商戶聯合抵制,失敗退了回來。因此對於崇州與金陵,他籌劃許久,卻還是不敢輕易踏入。

    衛樵眼神閃動着,金陵,肅州,崇州,潭州,是大齊四個最發達的地方,其中尤以肅州爲最,崇州次之,金陵隨後,潭州墊尾。

    潭州最南,金陵最北,肅州與崇州倒是很接近。

    衛樵眼神閃動間,笑呵呵的踏入了客廳,看着正端茶的錢放,笑道:“錢掌櫃,抱歉抱歉,最近事情比較多,家嫂甚少在家。”

    錢放放下杯子,起身呵呵一笑,道:“那找衛公子難道不是一樣的麼?”

    衛樵笑着擺手示意‘請坐’,卻也知道,在錢放眼裡估摸着自己纔是衛家真正的主事人,衛樵卻也不解釋。

    兩人坐了下來,衛樵淡笑的看着錢放道“錢掌櫃就這麼相信我們衛家?”

    錢放一愣,旋即也明白了衛樵的意思,一臉自信,目光灼灼道:“我不相信衛公創下的基業就這麼容易倒下,而且,我更相信衛公子!”

    雖然面上這麼說,但心裡對於衛家能否度過此次危機,他心裡其實也是七上八下,沒有定數的。

    衛樵也不點破,輕輕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塊碎布,遞了過去,笑着道:“錢掌櫃看看這個。”

    錢放有些好奇的接了過來,伸手摸着眼神打量着,雖然他不是布商,對染色不瞭解,但是他穿的盡是上等衣服,一摸一看便能知曉大概。

    錢放眼神愈奇,擡頭看向衛樵道:“衛家新出的染布?”

    衛樵淡淡一笑,道:“不錯,不過這種方法的確很好,但染料極其稀缺,我們還在尋找關鍵的染料,目前還不能大批量生產。”衛樵說的都是實話,卻不影響誤導別人。

    錢放一臉激動的點頭,肯定道:“這個不要緊,只要有了這塊,衛家進入肅州,阻力要減少大半!”他也知道衛樵拿出這款布的意思,想了想,道:“第一批來金陵的貨物,我會拿出幾件我們壓箱底的寶物,一定不會讓衛家爲難。”

    衛樵笑着一點頭,道:“嗯,即便錢掌櫃那邊沒有,我們也會從衛家拿出幾件撐場面的,畢竟這也是我們的生意。”

    錢放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本來還擔心衛家進入肅州阻力會太大,迫使他們這次合作夭折,但是有了這塊碎布,衛家在肅州定然能一炮打響!

    衛樵的目的自然是爲了堅定錢放合作的決心,見目的達到,衛樵想了想,又道:“聽說錢掌櫃在金陵東也有不少關係?”

    金陵東,是傳統的陳家實力範圍,一般那邊的布商都是陳家的鐵桿支持,與金陵西的布商幾乎都是衛家的堅定支持者一樣。

    錢放一怔,旋即道“衛公子放心,錢某做生意多年,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衛樵擺了擺手,笑着道:“錢掌櫃誤會了,我是說,錢掌櫃能否介紹一二認識?”

    錢放一聽,尷尬的呵呵一笑,思索着,道:“嗯,的確有幾個可以介紹一二,不如約個時間,大家一起出來喝茶?”

    衛樵滿意一笑,點頭道:“嗯,晚上我與家嫂說一下,想來她會極其感興趣的。”

    如果能夠從陳家的地盤上拉些人過來,那影響估計會超過衛樵的想象。

    錢放眼神裡笑意一閃,他對衛樵的想法心知肚明,同樣,衛樵也心明透亮。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對彼此的想法瞭如指掌,卻又彼此默契的意會。

    錢放笑了笑,忽然收斂笑容,肅然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衛樵笑聲也是一頓,目光轉向他。

    錢放湊的近了一點,低聲道:“最近有不少皇商與陳家接觸,恐怕陳家攀上了什麼大人物。”

    衛樵眉頭一挑,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衛樵皺着眉頭,心裡細細思索起來。

    可是許久他都沒有想到是什麼,擡眼看着錢放笑道:“嗯,陳廷要與鄭家三小姐訂婚了。”

    錢放也眉頭一皺,旋即道:“是皇后本家的哪支旁支?”

    衛樵點了點頭,淡笑道:“這還不是陳家的最後底牌。”

    錢放眼神閃動,他忽然發現,金陵的水,比他想的還要深。不過心裡卻也慶幸,還好沒有冒然踏進來,不然被人吃的剩下骨頭估計都還不知道。

    想到這裡,錢放也擡頭看了眼衛樵,目光隱匿着一絲複雜,似玩笑的口吻道:“那衛家肯定也不是表面看的這麼簡單嘍?”

    衛樵呵呵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錢放,沒有吱聲。

    對於衛樵這種默認的姿態,錢放心裡稍微舒服一點,因爲他已經知道,楚家的大公子在翰林院吳編修門下,如果衛樵真的說出什麼來,他估計會信心動搖。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錢放便起身告辭。兩人除了一些比較關鍵的,其他的細節幾乎沒涉及多少。

    衛樵將錢放送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衛家前一陣還是風雨飄搖,這一陣子就四處開花了。”

    當然,在外人看來,衛樵依舊風雨飄搖,朝不保夕。

    衛樵想了一陣子又轉身走回小院,走到不遠處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只見徐茂筆直的站在門口,模樣嚴肅的堪比皇宮守衛。

    衛樵走了過來,他立即身體一直,大聲道:“見過少爺!”

    衛樵被他嚇了一跳,剛要再問,屋裡涌出了四個人。

    香菱,傅青瑤,傅煬,婉兒。

    衛樵看了喊叫的四人一眼,擺了擺手,又轉頭看向徐茂,好奇道:“大山,誰告訴你站在這裡的?你是我的長隨,不是看門的。”

    徐茂一愣,轉頭小眼睛眨了眨,一臉憨像的看向傅青瑤,道:“她說的。”

    衛樵轉頭看向小辣椒,小辣椒俏臉一板,直接無視衛樵,翹着鼻子道:“我們府裡都是這麼站的。”

    衛樵瞪了她一眼,對着徐茂道:“別聽她的,她不是咱府裡的人。走,咱們進去。”

    說着,便帶頭走了進去。

    小辣椒大眼睛在徐茂身上一轉,似乎覺得好玩,被傅煬拉了一下,有些頗爲不甘心的白了眼衛樵的背影,也跟着進屋。

    衛樵,傅煬,小辣椒都坐了下來。衛樵看着桌上的五六個饅頭,對着還站在身後的徐茂道:“大山坐下,這些饅頭給你準備的。”

    徐茂喉結一動,小眼睛睜的大了些,眼神卻飄向小辣椒。

    小辣椒眼神一瞪,道:“讓你吃你就吃,看我幹什麼!”

    徐茂立即一蹲,坐在衛樵邊上,伸手就抓了兩個饅頭,硬是往嘴裡塞。

    衛樵沒好氣的看了眼小辣椒,無視她挑釁的眼神,轉頭看向傅煬,道:“雲崖,怎麼樣,酒樓有沒有什麼麻煩?”剛說我,又對着香菱道:“去,把我抽屜裡的酒方拿過來。”

    傅煬面色黝黑,眼神卻炯炯閃亮,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道:“沒有,我今天去府裡了,爹讓我帶件東西給老師。”

    衛樵一怔,道:“什麼東西?”

    傅煬從桌下拿出一個卷軸,遞給衛樵道:“就是這個。”

    其他幾人不知道傅煬的來歷,所有並不驚奇,但衛樵卻忍不住的有些激動起來。

    ——這可是內閣首輔啊。

    衛樵伸手接了過來,緩緩打開。隨着卷軸的打開,衛樵眼神一亮。

    只見潔白的宣紙上畫了一把劍,劍刃寒芒四射,劍柄金光閃閃,劍的兩邊兩個大大的字體:清,靖。

    更讓衛樵激動的是,落款是傅瀝,蓋的印章,卻是首輔印章!

    而不是傅瀝!

    這裡面透露出的東西,衛樵一時間想的不少,但能肯定的卻不多,只是大概的猜測着這是首輔給他的某種激勵與暗示。

    小辣椒與傅煬也跟在邊上,卻看的目瞪口呆。

    一般送人書畫,從來都不會用官印,但傅瀝偏偏就用了。沒有人會認爲首輔一時間沒找到‘詩印’,就按上了這個官印!

    ——那是純粹傻子的想法。

    傅煬眼神詫異的看向衛樵,父親一直是他眼神裡的神邸,即便他一直不受待見,但他從來沒有埋怨過,心裡的信念更從未動搖過。

    傅煬眼神詫異一閃,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在衛樵身上,他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議之事。他爹送個字畫,也不足爲奇。

    小辣椒小臉有些皺,眼神閃爍着,銀牙輕磨,顯然還是頗爲不服氣。

    “咳咳”忽然間,徐茂臉色漲的通紅,滿嘴都是饅頭。

    衛樵一愣,連忙捲起畫軸,順手給徐茂倒了杯水,道:“慢點吃,都是你的。”

    說完,他就轉向傅煬,道:“首…令尊還有沒有其他交代?”

    傅煬對衛樵的動作見怪不怪,小辣椒倒是頗爲驚奇,沒想到衛樵竟然還會給下人倒水。

    傅煬搖了搖頭,道:“沒有,但五哥倒是跟我說了一句。”

    “哦,說什麼?”衛樵眼神一亮道。

    傅煬臉色有些古怪,看着衛樵有些吞吞吐吐道“五哥說,是時候去見見岳父了。”

    衛樵一愣,看着傅煬道:“是跟你說的?”

    小辣椒俏臉一紅,撅着嘴轉身走了。

    傅煬也沒在意,皺着眉頭困惱道:“不知道,他就是低着頭,似自言自語一般從我們身邊經過。我也沒敢問。”

    衛樵眉頭也皺了皺,傅明正自然不會無故自言自語,但是他的話,是對他自己,對傅煬,還是對他呢?

    衛樵想了一陣,笑着對傅煬道:“不是對你說的,你安心當你的掌櫃。”說着,將桌上的酒方遞給他。

    傅煬也覺得不可能可心裡總是抱了那麼一點希望,畢竟他要是真的要見‘岳父’,那可就是去見爺爺了。

    傅煬笑容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收好酒方,剛要轉身向外走,忽然又轉身,道:“這是五個路過的時候塞給我的,我估摸着也是給老師的。”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鐵牌,遞了過來。

    衛樵接過來一看,面色一喜,道:“嗯,的確是傅大人說好給我的。”

    傅煬點頭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衛樵見傅煬離去,將鐵牌塞入懷裡,低頭看向畫軸,又擡頭看了眼兩個一臉好奇的小丫頭,又轉頭看向已經吃好站起來的徐茂,笑着道:“吃飽了?”

    徐茂連連點頭,滿臉憨厚笑容,道:“謝少爺,吃飽了。”

    衛樵點了點頭,拿着卷軸走向書房。

    這首輔的意思要好好琢磨,這傅明正的意思也要好好琢磨。

    “對了,嫂子回來告訴我一聲。”衛樵坐到書桌前,對着大廳喊了一聲。

    “誒”小丫頭立即答應一聲。

    衛樵又攤開卷軸,看着畫面上的劍,那金燦燦的劍柄,尤其是那‘清’與‘靖’,他腦子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一句話。

    ——靖國難清君側!

    但這句話據他所知,用在這裡顯然是不合適的。

    那首輔的意思究竟是什麼?還有,傅明正的‘見見岳父’是不是對他說的?

    衛樵皺着眉頭,眼神炯炯的盯着面前這副字畫,心裡各種念頭轉動着。

    這兩個字隱隱含着殺氣,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卻一點都摸不着邊。而且,這幅畫看來傅明正是肯定知道的。

    思索許久,衛樵忽然低聲自語道“難道要去見岳父才能知道?”

    旋即又苦笑一聲,八字還沒一撇,這岳父就叫上了。想起‘岳父’,衛樵就想起那個清冷卻對他格外溫順的女子,眼神不由得又飄忽起來。

    許久,衛樵又搖了搖頭,對於這些太遠不可控的事情他一般不願深想。

    吐了口氣,衛樵抽出一本書,攤在桌上看了起來。

    “少爺,夫人回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婉兒悄步走了過去,輕聲道。

    衛樵一愣,放下書本就要起身,婉兒連忙又道:“三位掌櫃也跟着來了,夫人正在與他們談事。”

    衛樵‘哦’了聲,又坐了回去,道:“是哪三位掌櫃?”

    婉兒顯然是做了功課的,道:“是段風,喬正言,唐玉東三位掌櫃,他們從一開始就很支持夫人的。”

    衛樵點了點頭,道:“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婉兒抿着嘴,語氣帶着擔憂道:“我聽說,是楚家有動作了,南方的一些掌櫃昨天剛剛進了金陵,入了楚家。就在剛剛,楚家在金陵的一些鋪子忽然關閉了。”

    衛樵一愣,雙眼微眯,目光閃爍起來。他不知道,楚家的事,與他禍水東引有沒有關係。不過不管有沒有關係,楚家總算是有動作了。

    “嗯,你去吧。”衛樵擺了擺手,淡淡道。

    婉兒俏臉似有猶豫,卻也沒有問出口,輕輕彎腰,轉身走了出去。

    衛樵看着婉兒背影,也知道他們這些下人心裡擔心,但他現在卻不能解釋。

    “楚家終於有動作了。”衛樵心裡鬆了口氣,不怕楚家有動作,就怕楚家沒動作。那麼一個龐然大物靜靜的矗立在那裡,在如此風波不定的金陵巍然不動,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直到天黑,小丫頭纔來傳信,三個掌櫃走了。

    衛樵整理了下衣服,對着兩個小丫頭、徐茂吩咐了幾句,便向着李惜鸞的小樓走去。

    終於硝煙瀰漫,風波迭起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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