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是一個國際性的大都市，哪怕是冬天來了，西市裡面也一樣熱鬧非凡。

甚至，因爲天氣變冷，西市的布匹鋪子的生意變得更加好了。

范陽盧家的麻布在大唐是一絕，他們掌握了大唐超過三成以上的麻布供應，是無可爭議的行業壟斷者。

大家別看三成這個數字似乎不是很高，但是你要考慮到很多農戶都是自己自足的，所有的麻布都是自己紡織的，真正需要在市場上購買麻布的，反倒是各個城鎮裡頭的普通居民。

所以范陽盧家佔據了大唐三成的麻布市場，其實基本上就是壟斷了各個主要城市的麻布市場了。

自然而然的，在西市這樣的貿易中心，也有范陽盧家的鋪子。

范陽麻布鋪子，這就是盧家在西市的麻布銷售點。

“盧掌櫃，今年秋天的麻布質量非常不錯呢，你看，這每一根麻線之間的距離非常的小，並且每根麻線的粗細都十分的均等，實在是難得的好料子。”

鋪子裡一個老夥計滿臉笑容的跟大掌櫃盧安介紹着鋪子裡剛剛大量囤積的麻布。

囤積居奇也好，奇貨可居也好，不管是糧食商人還是布匹商人，囤貨這種事是必不可少的。

今年的麻布質量特別的好，大唐經過多年的建設，經濟也開始恢復了，盧安隱隱感受到麻布鋪子迎來了新的掙錢良機，所以從今年秋天開始就不斷的吩咐下面的夥計收購各地運輸到長安的麻布。

“這河北的麻布果然不一樣，老張，你是鋪子裡的老人了，你辦事我放心。前幾天我跟東家彙報過了你提的想法，東家不僅同意了，還專門從賬上劃撥了五萬貫錢給我們使用。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年，但凡是外地運輸到長安的麻布，我們全部收了，然後慢慢賣！”盧安意氣風發的看着老張。

盧安今年才四十歲，就已經是范陽盧氏麻布產業在長安城的負責人了，離執掌范陽盧氏商業大權指日可待。

雖然在五姓七望子弟當中，大都看不起商人，但是商人的地位其實卻並不低。特別是在家族內部，掌控了家族商業大權的子弟，往往很有望成爲家族的核心成員。

“五萬貫？東家不僅不抽走今年的利潤，還額外的劃撥五萬貫給我們？”老張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盧掌櫃，您放心，一年以後，不，只要半年，半年以後，長安城裡的麻布價格就是你說了算，你想讓它高，它就高，你想讓它低，它就低！”

“哈哈~好，說的好！衣食住行，衣是第一，只要徹底掌握了長安城的麻布定價權，關中地區基本上也就離不開我們的手掌心了，到時候家主一定非常滿意。”

“盧掌櫃，你放心，我現在就親自跑一趟河北，再確定下一批麻布的情況。”

……

李寬第一次見褚遂良和馬周的場景，給這大唐未來的兩位宰相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賓王，登善，來，你們兩個看看這羊毛線怎麼樣？”

簡單的寒暄之後，李寬知道自己點的兩名大將總算是到了。

馬周聽了李寬的話，倒也沒有多言，直接上前拿起了一圈羊毛線，很是認真的放在鼻子面前聞了聞。

看來還是知道人間冷暖的人。

使用過羊毛製品的人都知道，那玩意有一股味道，雖然也有辦法把它去的七七八八，但是工序非常複雜，貂皮、狐狸皮這些價值高的東西還好，能夠承受得了這個加工成本，像是羊毛這樣的玩意，靠着傳統的處理方法，根本就沒有一點前途可言，要不然大量的羊毛在草原上也不會成爲垃圾。

“居然沒什麼異味，王爺，這些羊毛線莫非是使用了什麼秘製的工藝進行鞣製？”馬周看來看眼前一大堆的羊毛線，再看了看手中的羊毛線，滿懷期待的看着李寬。

衣食住行，誰都知道它們的重要性。

可以說，解決了這是個問題，一個盛世就來臨了！

“那是自然，一會可以讓王富貴領着你從頭到尾的參觀一下羊毛作坊。你們可不要小看這小小的羊毛，這可是本王控制草原的重要法寶！”

“控制草原？”褚遂良皺了皺眉頭，“王爺，恕我直言，自古以來，就沒有那個中原王朝能夠真正的控制草原，草原太大了，胡奴太分散了，根本就不受控制。哪怕是去年剛剛征服的東突厥各地，如今朝廷也沒有辦法真正的管理起來，無非就是建立了雲中都督府等府衙來象徵性的管理。”

“王爺，登善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是卻是肺腑之言，陛下把王爺安排到涼州來，固然是希望王爺能夠穩定大西北，但是並沒有指望王爺能夠徹底控制草原，草原是不受控制的！”馬周看到李寬皺了皺眉頭，擔心他怪罪褚遂良。

一路走來，馬周和褚遂良算是成爲了朋友，他自然是不希望第一天見面，褚遂良就跟李寬把關係搞僵了。

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李世民一樣接受魏徵這樣的下屬的。

“不，我不同意你們的觀點。世界萬物，皆有其運行規律。匈奴人也好，突厥人也好，爲何要不斷入侵中原？”

“王爺，屬下認爲因爲是爲了掠奪物資吧。但是這和羊毛有什麼關係？和控制草原有什麼關係呢？”馬周思索了幾個呼吸，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有關係，當然有關係了。說的直白一點，突厥人要入侵大唐，或者說那些下層的牧民願意跟隨着拼命，原因很簡單，他們太窮了，需要依靠掠奪來讓自己變得富裕。”李寬放下手中的羊毛線，揹着手站起身。

“你們想一想，如果草原牧民不用搶奪就可以過上更加富足的生活，那麼還會有那麼多人願意拼命嗎？”

李寬的反問讓馬周和褚遂良陷入了深思。

將心比心，如果是自己，肯定會選擇更加輕鬆致富的方法，當然，前提是這種方案是確實可行的。

很明顯，現在李寬收購牧民的羊毛，就是給他們提供了一種致富的途徑啊。

馬周：“王爺，我想我有點明白您的意思了。衣食住行，衣是第一，但是，單靠羊毛，是不是不大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