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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初唐 - 第635章 地牢奇遇字體大小: A+
     

    “狂妄的小子,竟敢侮辱教主,火神不會寬恕於你!”

    “無禮的小子,應當投入聖火之中焚燒成灰燼!”

    周圍的人鼓譟了起來,尤其是其中一個蒙着黑麪紗的老嫗,叫得最歡,彷彿李牧是殺她全家的仇人似的。金晨看着李牧,見他梗着脖子,沒有半分的妥協之色,無奈的嘆了口氣,對老嫗道:“大祭司,先把他關押起來吧。不要傷害他,我相信他會想通的。”

    “教主!”

    “大祭司,我纔是教主!”

    老嫗怨恨地看了李牧一眼,對押着他的兩個武士使了個眼色,人羣中間讓出一條道路來,把李牧蒙上了眼睛,押了出去。李牧看不見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有人把他眼睛上的布扯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一個監牢中了。而且這監牢,貌似還是一座地牢,因爲他仰頭可以看見星星,而四周都是牆壁。

    萬一下雨可咋辦,該不會被淹死吧?

    李牧暗暗琢磨,口中喊道:“大爺我餓了,給我找點好吃的來!”

    沒人理會他,過了一會兒,從可以看見星星的透氣窗丟下來一囊水,一個面饢,東西倒是沒啥問題,但這個態度就十分的沒禮貌了,李牧跳腳大罵,但是沒人再理了,李牧罵得累了,也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饢和水,一邊吃一邊嘟囔,如今他除了痛快痛快嘴,也是沒有旁的辦法了。

    算算日子,今天是離開長安的第三十天了,正好一個月了。也不知自己被綁架的消息,傳沒傳回去呢。

    巧巧若是知道了,還能安心養胎麼?也不知道知恩那丫頭能不能照顧她,照顧好家裡,還有王鷗,她會不會知道了這個消息就不走了,還是她真的無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反倒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作多情了。

    千頭萬緒,纏繞於心,李牧嘆了口氣,忽然吃不下去了。

    ……

    此時距離不遠的一座地宮內,正在進行着一場不同尋常的質問。方纔叫喊着要處死李牧的老嫗,此時正在質問金晨和銀月。而剛剛被教衆們敬若神明的金晨,此時在老嫗的面前,彷彿一個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般,哪裡還有一點兒身爲教主的風度。

    “你們兩個說要遵循占卜的結果,去東方尋找救世主,難道就是這個毛頭小子嗎?金晨,不要以爲你做了教主,依仗着聖火令在教衆心中的地位,就可以肆意行使占卜之權。旁人不知占卜是怎麼回事兒,我又怎麼會不知?本來我以爲,你還能耍出一點花樣來,現在看來,我到底是高看了你。”

    老嫗突然躥到金晨眼前,像是一個幽靈一般:“我問你,事到如今,難道還想負隅頑抗嗎?西突厥大軍不日即到,已經到了選擇的時候了,你想拉着族人跟你一起死麼?”

    老嫗瞪起眼睛,陰森叫道:“金晨,你應當明白,若不是上任教主執意把教主之位傳給你,這個位置本應該是我的!不如你退位讓給我,從此紛紛擾擾再與你沒有關係,如何?”

    “大祭司,老教主把教主之位傳我,是神明的旨意,儀式你也在場,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的占卜,也是神明的旨意。你以爲你明白,其實你不明白,這是隻有教主才能行使的權力,只有教主,才能向天禱祝,你只是祭祀,沒有窺伺的資格!”

    “哈!”老嫗笑了起來:“別的本事沒看出來,這牙尖嘴利的本事,倒是跟上任教主學了個十成十!好,你不退位,那你就等着,等着西突厥鐵蹄肆虐而過,等着給族人收屍!”

    老嫗墩了一下手裡的鐵杖,扭身走了出去。金晨聽着腳步聲走遠了,纔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癱了下來。

    銀月憂心忡忡:“教主,看起來大祭司是鐵了心要投靠西突厥了,恐怕咱們不在的時候,早就私下裡聯絡了,而咱們這頭,李牧看起來也是鐵了心不肯幫忙了,現在該怎麼辦啊?”

    “等吧。”

    “等?”銀月急道:“這怎麼等?你沒聽大祭司說麼?西突厥大軍不日即來,已經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你若心向大唐,咱們現在也該讓族人收拾啓程了,你若心向西突厥,此時正該把李牧交給他們,他是大唐的軍侯,又是大唐皇帝那麼倚重的人,絕對是大功一件,有了這個功勞,咱們族人也——”

    “你不要說了!”金晨打斷銀月的話,一字一句,道:“李牧對我有恩,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李牧的性命的!”

    “教主!”銀月也急了,跺腳道:“你不要被兒女情長矇蔽了雙眼,你只顧他,就不管族人了?咱們去長安的時候,你怎麼跟我說的,你都忘記了麼?”

    “我……”金晨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金晨揮了揮手,道:“銀月,舟車勞頓數日,我乏了,想早點休息,什麼事情也不差這一天,咱們明天再說吧。”

    “好、”銀月躬身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金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底一陣悲涼之感,她與銀月從小一起長大,說是情同姐妹也是半點不爲過,但是剛剛,她感覺到銀月恐怕與她不是一條心了。但她又不能說銀月錯了,她也是爲了族人着想,而她,自己也在懷疑自己,是否是在感情用事——

    金晨從懷裡摸出一片龜甲,輕輕撫摸着龜甲上的裂紋,她沒有說謊話,去東方找救世主,是占卜告訴她的答案。而她得出這個結論的占卜方法,確實是上一任教主臨終時教給她的,她完全是按照步驟做的,一點兒也沒有差錯。

    金晨把龜甲放回懷裡,脫去了金燦燦的一身衣裳,換了黑色的夜行衣,從密道溜了出了地宮,隱沒在了夜色裡。

    ……

    李牧在地牢裡生了一把火,用的燃料,是不知道是人還是獸的骨頭。他剛剛想睡覺的時候,剛躺下,被一塊兒骨頭硌着了,伸手再一摸,摸到了一大堆的骨頭。這些骨頭不知道在這裡多久了,有些甚至已經風化了。

    李牧用手隆起一堆骨頭渣子,腦海中忽然浮現鬼火之說,相傳鬼火就是因爲骨頭裡面含磷自燃而產生的。此處有這麼多骨頭渣子,應該也能點燃了吧。

    命在旦夕,李牧也就不怕鬼了。地牢陰冷且寒,夜涼風寒,點把火取暖也是好的。

    李牧拿着兩根長骨頭試驗,用鑽木取火的手段,摩擦了許久,還真點着了。他把火引到剛剛捏碎的骨頭渣子堆裡面,火嘩地一下就旺盛了起來,李牧這纔看見,這哪裡是什麼地牢,叫地陵還差不多,周圍除了他是個活得,全都是一個個端坐的骷髏,像是有人擺在這裡似的。

    祭祀用的?

    李牧不敢細想,心裡雖然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也快成爲其中一員了,那一絲的害怕也消失不見了。

    “都是些個孤魂野鬼啊,留在這裡也是不得超生,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行行好,給你們來一個火化,你們也暖和暖和我,大家各取所需都不虧。”

    李牧心裡頭暗暗唸叨着,把一個個骷髏丟進火堆裡頭,火於是更加旺盛了起來。

    如此大的恐懼都突破了,李牧的心裡忽然一陣清明。人如果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能讓他畏懼的東西,還真就不多了。李牧瞧着地上的水囊和麪饢,尋思了一下,不吃白不吃,死也不能當個餓死的鬼,萬一有個萬一,自己能活呢?要是因爲沒吃東西而沒體力逃跑,那多冤得慌啊!

    吃!

    李牧又把面饢撿了起來,放在嘴裡大嚼。就像無數個夜晚,他獨自一個人在公司加班的時候,一個麪包,一瓶礦泉水,也對付飽了。

    李牧一邊吃,一邊撿着不知是哪個倒黴蛋的大腿骨往火裡頭扔,還點了個火把去燒牆壁上的蜘蛛網,也算是打掃一下自己這個臨時的‘家’。忽然,他停住了,他發現牆壁上好像是有字。

    李牧把手裡燒短了的腿骨扔進火裡,又掰下來一根點燃,重新去照牆壁,想看看寫的是什麼,還沒等他看清楚,頭頂傳來了腳步聲。李牧趕忙把手裡的骨頭丟在地上,他不想讓人發現他發現了牆壁的秘密。

    “侯爺……”

    是金晨。

    李牧哼了一聲,靠着牆壁坐下,拉過兩個骷髏把自己擋住,決心不理會她。

    金晨來到天窗上面,看到下面滿是火光,還以爲是大祭司要害李牧的性命,趕緊趴下看,看到是一團發綠光的篝火,再看到散落各處還在燃燒的骨頭,金晨明白髮生了什麼,心裡頭苦笑,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換在別人身上,倒是叫人意外,但李牧做出來了,雖然意外,卻又不覺得意外,因爲他本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人。

    金晨藉着火光,仔細看了看,在兩個骷髏中間找到了李牧,輕聲喚道:“侯爺別藏了,我瞧見你了。”

    “別叫了,我死了,剛聽你說什麼來着,你們這叫‘中土拜火教’吧,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火化我自己,不勞您大駕。”

    金晨不理會李牧的陰陽怪氣,坐在天窗旁邊,自顧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恨死我了,但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的苦衷麼?”

    “屁!”李牧嗤笑一聲,道:“你的苦衷?你的苦衷跟我有個屁的關係?老子本來以爲老子就夠不講道理的了,沒想到你比老子更不講道理,你有苦衷就可以把我綁架到這兒來?你有苦衷,我就必須得管你?那這麼說行嗎?我現在也有苦衷了,你自殺幫幫我吧,行嗎?”

    金晨再一次無視了李牧的胡言亂語,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們這個教派,爲何叫中土拜火教,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我講給你聽吧。”

    李牧大翻白眼,他算是明白了,金晨來就是想跟他說前因後果的,就算他不想聽,金晨也要說,她就是一定要讓自己知道。

    愚蠢的女人,難道你以爲把苦衷說了出來,老子就會原諒你麼?不可能!

    李牧閉上眼睛假寐,打算讓自己睡着了,睡着了就聽不見這女人的話了,她說什麼都跟自己無關!

    “這拜火教,原不是中原的教派,而是打西域傳過來的,聽上任教主說,是西域的更西,西突厥的西邊,有個叫波斯的地方,拜火教是從波斯來的。而我們的族人,原本都是中原人,雖然信奉了火神,但教義卻與波斯有所不同,於是我們就叫中土拜火教以示區分。”

    “但是打突厥西遷徙後,跟波斯的拜火教就聯繫不上了。我們就很少說自己是中土拜火教,就直接叫拜火教了。”

    李牧翻了個白眼,說這些跟老子有什麼關係?

    “我們這一族,稱之爲隱族。原來姓什麼,我也不知道,家族的長者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只知道,隱族有四姓,分別叫金銀銅鐵。”

    這叫什麼狗屁姓氏,鬧着玩呢?

    彷彿是聽到了李牧心聲,金晨苦笑了一聲,道:“就這麼流傳下來的,後輩也不能更改。”

    “四姓之中,金銀二姓爲上。人少,卻掌管着隱族。銅鐵姓人多,卻都是率屬於金銀二姓,族長之位,一直都是在金銀二姓之中產生。”

    “自打信奉了拜火教,規矩稍加更改。金姓出教主的時候,銀姓做族長,而銀姓做教主的時候,金姓做族長。金姓教主,銀姓副之,銀姓族長,金姓副之,幾百年來都是這樣。只有在教主或是族長突然暴斃,而沒有指定下一任的時候,纔會由副族長或者副教主臨時替代,出現同姓教主和族長。”

    李牧暗暗稱讚,神權君權分立,在這個年代,算是先進的了。

    “這一代,我做了教主,銀月便做了我的副手,若是我死了,銀月就會繼任教主。銀月的父親,是本代的族長。她的奶奶,就是剛剛你見過的那位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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