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慫！你莫不是害怕了吧。”老將軍嘴巴一咧，看着那乾枯的嘴脣，就好像乾涸的河道一樣裂開了。

“將軍，您是知道我的，老子要是害怕還出來做撒子，老子就是死也跟着您一條路走到底。”突然的千戶說着摸了一把眼淚。

然後指着地上的這是士卒們說道。

“看看我們滴娃兒，我是爲了他們傷心吶，天氣涼了沒鞋子穿，帶過來的草鞋全都被磨破了，看看我們的穿的衣服，都這個天氣了還給我們穿這麼單的衣裳，你說朝廷這不是不把我們當成人嘛！”千戶一臉的悲憤。

老將軍低頭看了看千戶那磨破的已經露出了大腳趾的草鞋，這還是一個千戶啊，剩下的士兵一個個的蜷縮在角落裡面，寒風吹過他們縮在一起，懂得瑟瑟發抖，可是即便如此他們此時也已經進入了夢鄉。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白天打了一天仗，吃不飽穿不暖的，能有力氣和敵人周旋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拼了命了。

老將軍低頭脫下了自己的那殘破的披風，給身邊一個受了傷的士卒蓋上，此時這個士卒已經被凍的全身都在顫抖。

“將.....將軍.......我不冷，磕巴......磕巴。”這個士卒此時已經凍的牙齒打架，嘴脣發紫了，可是他依舊在死死的挺住。

“還說不冷呢，你看看都凍成什麼模樣了，來蓋上暖和暖和，是本將沒用讓你們這些跟着我的娃兒受苦了。”老將軍眼眶微紅，看着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卻不能給這些兄弟帶來吃飽穿暖，這真的是讓他無臉再見他們啊。

士卒看着將軍拉着自己的長滿了凍瘡的手，頓時往地上一跪大聲的哭泣。

“將軍！四娃子不冷，四娃子還能再殺兩個敵人呢！”

”好好的吧！好好的活着，回去娶個婆姨來年生一個小四娃子。“老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帶着千戶繼續的向前走去。

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原本就不結實的城牆已經是雪上加霜，現在他要巡視清楚，這樣才能制定明天的防禦策略。

“將軍您看看這個！”千戶帶着將軍走到了東城一半的樣子，從地上撿起了一把鋼刀，然後遞到了將軍的面前。

這個他已經猶豫了好長時間，現在終於是忍不住了。

將軍從他的手裡接過了刀子，用大拇指輕輕的碰了碰刀刃，發現這刀確實很好，鋒利堅韌，手指肚放上去命明顯的很感覺到一種割裂感，要是再多用點力氣，恐怕這刀子就能把手給割破了。

“將軍我剛纔好好的看了一下子，這些刀子全部都是制式的兵器，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我大明的兵器局打造的。”千戶把刀子微微的翻轉了一下，露出了刀背上面一行不易察覺的小字。

將軍低頭一看頓時瞳孔縮了一縮。

只見刀具的刀背上面刻的是大明軍器製造局軍械第一廠榮譽出品。

軍器製造局？將軍雖然沒有聽過這機構，但是顧名思義冠名上寫的很清楚就是大明，肯定是朝廷下屬的衙門啊，至於這個什麼軍械第一廠他們就不明白了，只知道東廠西廠，這個第一廠是個啥？

但是有一點他們很明白，這些刀具肯定是大明制式的兵器。

將軍伸手在刀身上彈了幾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然後一刀劈在了一隻檑木上，只見刀子立馬的深入了半拳有餘。

“好刀真的是好刀啊！”將軍看着這把刀心裡不住的喜歡，這刀起碼也是幾十煉的鋼刀，這刀身這刃口都不簡單。

可是這些刀都在叛賊的手裡，這原因還用他再明說嗎。

“啪！”將軍一拳打在了土城牆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他恨啊，這麼好的刀子沒有拿在他們這些爲了大明徵戰的將士們的手裡，卻用在了那些把刀子對準了大明的叛賊手裡。

“該殺！真的是該殺！”老將軍滿臉的憤怒恨不得一刀劈死了那些個蛀蟲。

“大明都是被這些畜生給害死的！”

此時的老將軍已經被氣得雙目充血，滿臉通紅，甚至那灰白的頭髮根部都已經開始冒煙了。

“唉，我們這些人在前面拼命！可是後面的那些人根本不顧我們的死活啊，明知道我們沒有冬衣，可是求糧餉的信已經送上去多長時間了，他們就是不同意啊！”

千戶也是一拳打在了城牆上。

接下來的話纔是最心酸的。

“我們川軍不怕打仗，沒有糧食我們可以自己找野菜樹皮，自己找吃的，沒有冬衣我們也能在衣服裡面塞乾草忍一忍，可是沒有兵器沒有箭支，他們是讓我們用命去填啊！”

千戶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今天這一戰他手底下八百多人陣亡了一百多，還有一百多受了重傷現在也是缺醫少藥的等着大限。

都是來打仗的，自己雖然是客軍，可是連叛賊都遠遠比不上，他們這不是讓自己太心寒了嗎！

老將軍站在原地愣了愣，因爲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這個屬下了。

朝廷那幫人做的太不是東西了！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三品武官，在那些朝廷大員的眼裡，根本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我們川軍打仗乃是爲了忠心陛下，那些個奸臣陛下一定會看到的！”老將軍實在是沒法子安慰了，於是便睜眼說瞎話，畢竟軍心不能不穩。

“唉..........”

這一聲嘆氣包涵了老將軍滿滿的無奈，他們川軍就如此的不受朝廷那幫大員的待見嗎？

天邊越來越黑暗了，北風開始呼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片片晶瑩剔透的小雪花，落在了躲在城牆邊角處的川軍士卒的鼻尖上。

這個川軍士卒，感受到了鼻尖的涼意，生出手接了幾片雪花，縮了縮脖子。

“下雪了塞，原來這就是雪塞？”

而後這個士卒把自己的衣服使勁的塞了塞，然後伸頭朝着外面看了看，看到了遠處敵軍的大帳還是燈火通明的，於是把腰間的褲腰帶勒緊一些，這樣也能減少一些餓意。

“那野菜糊糊還是有些不頂事啊，伙頭老王那邊真是越來越糊弄了，格老子的，等這場仗打完了，看我不收拾你！”士卒笑罵了幾句，然後把從敵軍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塞緊這樣更暖和點。

“格老子的！這河南怎麼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