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兒越說越來勁兒，還正兒八經地掰扯起來了，陳凡一向歪理特別多，小姐姐確實說不過他，沒一會兒，被陳凡氣得夠嗆的小小姐姐便趁着這貨不注意，踹了他一腳，一腳之後趕緊跑了，噔噔噔跑得賊快。

陳凡掐腰回頭，小眼睛兒瞪着她，小姐姐卻頭也不會，還笑嘻嘻地，像個小孩兒似的。

“你給我等着，我記住你了！”

陳凡不着急找她算賬，因爲機會多得是，別人不知道咋回事他卻很清楚，其實這妞兒也就現在能跟自己這兒嗚嗚喳喳的可厲害了似的，等後半夜燈一關，可乖了。

有一個頭上沒啥頭髮的人在一個衆星雲集的電影裡曾經說過一句話，大體意思是說：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說啥都是扯犢子。

這恰恰也是小兩口兒日常生活的生動寫照。

要說以前，小姐姐跟陳凡還算互有攻守，勝負參半，可日子一長，這小妞兒就不成了。

一個每天晚上只知道抓着某人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叫老公的小浪蹄子還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兒來？

就算再給她以前多囂張多跋扈多心狠手辣，只要小燈一關，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弟弟。

弟中弟。

一點兒面子都沒有那種。

——割——

“主人，你這是在看什麼呢？”

見陳凡歪着身子坐在一邊，手裡拿着一本全是各種小人對練的破書，小蠻蹦蹦噠噠過來，一臉好奇的模樣。

“哇，這是什麼拳？”

傻子都能看出來是一本像武林秘籍一類的東西，小蠻更好奇了。

陳凡把封皮給小蠻看了一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四個字，《八步螳螂》。

“主人，你學這個有啥用啊！還不如學點拳擊啥的，現在傳統武術都讓人打花了，你看那個徐某某，把那個雷大師給打的，好丟臉啊。”

“哪兒來的大師，誰封的大師。”

陳凡冷哼一聲，“這網絡時代，大師的門檻兒不知道怎麼那麼低，一個練兩天楊氏太極的胖子也敢說自己是大師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臉。”

“人家還說自己內功可厲害了，有獨門手法，要不是師傅告誡他術高莫用，就發功打死那個徐某某了！”

“哼。”

陳凡冷笑一聲，“活在夢裡的人他又不是第一個，我見得太多了，不過，這樣的中二病出現在一個大老爺們兒身上也是挺神的。”

“櫻桃。”

小蠻拿着果籃兒遞給陳凡。

陳凡拿了一顆，塞進嘴裡，又專心致志地看起書了。

“主人，那破玩意兒有用麼？”

“當然有用了，看誰用。”

陳凡說着，撇着嘴，對小蠻說，“兩個人對打，其實比的是綜合實力，一膽二力三功夫，講的就是這個，首先你得心理素質夠好，其次你得基本功紮實，兩者都與對方差不多的時候，就得手法上見輸贏了。都是那麼多總結出來的搏殺技巧，咋能說一點用都沒有呢。”

“可現在，好像沒看見幾個可厲害的那種。”

“這有啥好奇怪的，一來，現在人心太浮，很少有人下得了那份工夫，二來，四九年以後，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生產上，像這種掄胳膊踢腿的事兒都成了流氓行爲，很長一段時間裡，既不被提倡，也不被允許，甚至一旦被發現了，那是要蹲牲口棚被收拾的，等再一次興起這陣風的時候，能打的都死的差不多了，雖然有些東西留下了，但紙上談兵，往往理解就不深，等再往下傳，那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就拿這太極拳來說吧，不管是楊孫吳陳四大家，還是那些靈星的小門派，基本上單吃這一門功夫的人都是一代不如一代，老的東西不斷流失，新的體悟又融不進去，動作越來越飄，越來越花，甚至專門幹這個的都不求甚解，就樣的大環境下，你還指望有啥正經選手？”

陳凡說着，嘆息一聲，“都不是你主人對現在這人有偏見，同樣是武術大賽，你看看八九十年代的紀錄片，長拳就是長拳，南拳就是南拳，劈掛掌是劈掛掌，八卦步也是八卦步，可你再看現在，長拳是長拳，南拳是長拳，劈掛掌是長拳，啥啥都是長拳，有的甚至連長拳都不是，跟體操差不多。外行人看不出區別，可要是遇上行家，那都能讓人笑掉大牙，就前兩年大火了一陣子的那個電影《一個宗師》來說吧，裡面有個演員，以前沒啥名氣，靠着演了一個馬什麼的角色就成了名，往後就有不懂的各種吹，說什麼根基深厚，功法純正啥啥的，甚至還有人說他詠春拳打得賊正宗，實際呢，該有的要領一點沒有，完全是用長拳路數在套動作，哼，只要稍微會點的就知道這玩意兒啥也不是，偏偏還不能說。”

陳凡一撇嘴，“其實，演員也好，武術家也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李連杰擅長翻子拳，吳京擅長太極拳，趙文卓擅長通背拳，甄子丹的手上功夫有明顯的拳擊路數，這些都是明擺着的，然而你不懂的話，一輩子你都看不出，所以啊，不管是啥，都有一個登堂入室的說法，你站在院子裡，看不見屋子裡有啥，挑起簾子進了屋兒，眼睛裡就是另外一番世界了。”

“反正，我覺得…你說的那些都挺厲害的…”

小蠻憨笑一聲，“電影演的東西，何必太當真呢。”

“是唄。”

陳凡淡淡地笑了笑，“我要說的是，自己不太懂的東西呢，就不要隨便下定論，說對了還好，說錯了，顯得特無知，會被人看不起的。”

“嗷。”

小蠻覺得陳凡說得也挺對的，點點頭，一副好學不倦的樣子，見陳凡沒有趕她走，便又爬上了一邊的椅子，坐在了陳凡的身邊，“那，那主人，你覺得那個什麼…那什麼無遮大會…我們有戲麼…”

“你指的是什麼…”

陳凡都沒擡頭。

“我聽他們說，那個無遮大會籌備了好長時間了，好多門派都憋着心思想要在會上揚名立萬的，咱們紅燭鬼門既然要參加了，總不能被別人隨便比下去吧，要真這樣可就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