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一聽這話就直咧嘴，“這不好吧，我都跟人家談妥了。”
“誒呀，我回頭替你說一下，大不了水錢一樣給他就是了。”
金曉珠發完了短信，便沒了動靜，陳凡伸直了兩條腿吧嗒吧嗒嘴，見小蠻在看自己，一把將她摟過來狠狠地親了一口，看起來心情大好，“晚上出去辦事兒，老實在酒店別亂跑。”
“又要跟哪個女人出去鬼混了？”小蠻一副很不信任的模樣，上下打量着。
“《鐵棍奇俠傳》你看過沒？”陳凡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女一號。”
小蠻驚了，瞠目結舌，不過仔細想想，又一撇嘴，“有啥了不起呢，人家還小網紅呢！粉絲兩千萬的小網紅！”
“嗯嗯，確實不如你。”陳凡嬉皮笑臉，伸了個懶腰，“我是去談正經事的，又不是去約會的，想那麼多幹啥。”
“你要把持住你自己，出來的時候，小姐姐可跟我說了，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給她打小報告。”
“你跟誰一夥兒的，誰是家裡老大你分不清楚嗎？”
“那可不好說。”
小妮子那小嘴兒撇得很是好看，一副很不屑的模樣，“不給帶點好吃的回來，別想堵住我的嘴！”
“小樣兒吧。”
陳凡不搭理她了，閉上眼睛小睡了一會兒，他知道，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晚上八點，陳凡起身，打了一輛出租車，去叮噹酒吧。
叮噹酒吧離陳凡所在的位置有一段距離，司機是一個老頭兒，歲數也不小了，看起來約摸能有五十左右，肚子挺大，倒不是很胖，一路上陰沉着臉面無表情似的，陳凡靠在車窗邊兒上打哈欠，見車子遲遲沒到，隱隱地覺得有點困了，他問司機老哥，“還有多遠？”
“快了。”
男人第一次開口，聲音也不大。
“您不是本地人吧。”
陳凡聽他的口音有點不對勁兒，笑着問。
“不是。”
司機老哥一咧嘴，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模樣，“兒子在這邊工作，等着還房貸呢，帝都這低價你也知道，太特麼貴了，家裡沒本事，拿不出多少錢來，尋思着趁着還能忙活一陣子，多賺點錢，我這多賺點，兒子那邊不就輕巧一些嘛。”
陳凡點點頭，“嗯，的確如此，做父母的都不容易。”
陳凡想起了爺爺小時候帶着自己趕着小驢車去收山貨的情景，有點感慨，他從兜兒裡把煙摸出來，老頭兒側頭瞥了一眼，一看是一包軟中華，看起來挺吃驚。
陳凡遞給他一根，老頭兒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煙不錯啊。”
自顧自地抽了一口之後，老頭兒挺享受的模樣。
陳凡笑了笑，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他現在很少抽菸，但也沒完全戒掉，基本上也就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偶爾能點一根意思意思。
小姐姐不喜歡的事，陳凡做得越來越少了，而且原本陳凡的煙癮就不重，男人抽菸，抽的都是寂寞。
外面風有點大了，車子還在勻速行駛，陳凡抽了幾口之後，往窗外彈了下菸灰，可這手伸出去了，卻來了一股邪風灌了過來，這火星兒一下吹了進來，陳凡下意識地用手一拍，火星兒沒了，可就在此時，陳凡忽然發現車窗邊上多了一個……
黑色的小窟窿！
車門把手的位置，竟然被菸灰燙了一個洞！
陳凡當時嚇了一跳，不是因爲闖了禍那種惴惴不安，而是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啊！
這什麼門？
能讓菸灰燙了一個洞？
他偷眼看了一下老頭兒，老頭兒依然面無表情地看着正前方，似乎沒有注意到他。
陳凡也不聲張，也往前看，但是捂着那個洞的手卻微微地蜷起手指，在那個黑色的小窟窿上摳了摳。
這不摳還好，剛一摳，手指頭就進去了，陳凡感覺不對，把手又拿了回來，低頭搓搓，很酥軟，有點滑。
是灰。
在那個洞裡頭，全是灰。
陳凡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藉着反光鏡看着司機的臉，司機依然面無表情，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短暫的沉默之後，陳凡笑了。
生平第一次，上了鬼車了。
他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緩緩地鬆了一口氣，“前面路口停下來吧，我要下車。”
“還沒到呢。”司機木然地看着前方。
“前面路口停車，我想起來有點事沒做。”
“不是要去酒吧麼？”
“我得先去接個朋友。”
“我送你去。”
“不用，他就住這附近。”
司機轉頭看看他，心中略有無奈，奈不住陳凡一再堅持，最後還是在路邊停了車。
車門打開，陳凡下來，給了五十塊錢，“不用找了。”
話說完，陳凡目送車子離開，撓撓頭以後看着車子走遠了，內心裡生出一抹淒涼，因爲他看見，前面的路口，一個穿黑衣打着黑傘的男人正在朝着那輛車在招手，陳凡看見他了，而他並沒有看見陳凡，就這樣，他上了他的車。
“很不幸啊，你撞到槍口上了，人都死了，還放不下賺錢的念頭，這年月咱這些小老百姓過得真是不容易，活活不動，死，死不起。”
陳凡吧嗒吧嗒嘴，站在路邊又打了一輛車，這次看仔細了，對方是個小平頭，一小夥兒。
“上哪兒啊哥們兒？”
一口的京片子味兒。
“叮噹酒吧。”
“十塊錢兒！”
“行。”
“妥嘞！”
車子開得挺快，小夥兒拿着對講機跟幾個司機扯犢子，陳凡忍不住問了一句，“最近，有哪個司機師傅出事了麼？”
“誒呀，你咋問這個呢？”小夥子看着挺警惕，上下打量着陳凡。
“我剛纔聽人說的，沒太聽明白，是不是最近這條路上死人了。”
“是，死了個老哥，我還認識。”小夥兒看起來挺鬱悶的，直嘆氣，“要說，人這一輩子也真不容易，那老哥開大班的，起早貪黑，一天就睡仨小時，別說那麼大歲數了，年輕人也受不了啊！這不就前幾天的事兒麼，路上犯了病，人就沒了，當時還把公交車給懟了，傷了好幾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