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張小平吸了兩下鼻子，臉色微變，他本能地感覺不對勁兒，擡手叫倆人別過來，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他輕輕擡手，從竈臺旁邊過去，推開裡面的屋子這一看，忽然間一個哆嗦差點兒叫出聲來！
裡面是一個寬敞的大屋子，正對着門口兒有個茶桌，兩個太師椅，太師椅上坐着一個乾巴巴的像是爛地瓜似的老爺子！
那老爺子穿着粗布的衣衫，扎着綁腿，正兩隻手搭在扶手上，仰着頭張着嘴，擡頭看着房樑，一個清朝時才能見得到的瓜皮小帽扣在腦袋上，耳邊的灰白色的頭髮亂蓬蓬像是雜草似的飄散着。
很奇怪的是，那頭髮從鬢角出來，呈擴散狀地往外長，雖然生有螺旋捲曲，但是看起來還是亂蓬蓬雜得厲害，那張開的嘴巴更是一直沒合上，身上的衣物皮膚都給厚厚的灰塵籠罩着，也就能看出個人形，看不出長相！
一具乾屍！
坐在太師椅上的乾屍！
張小平在看到那乾屍的第一時間，心裡頭就翻了一個個兒，他沒進去，站在門口兒掃視了一下，就把門關上，鎖好了，趕緊退了出去。
他走到另一側，推開靠西屋的門，隨着門軸吱吱吱地轉動了幾下，又是一團灰塵下來。
這邊的屋子還好，看起來像是堆雜物的，張小平一看裡面沒有屍體什麼的，稍稍放心。
“你們進來吧，咱今天就在這邊湊合湊合，都給我記清楚了，別到那屋去！”
“那屋咋了？”
“那屋裡有個死倒兒！”
“死倒怕啥，擡出去不就得了嗎？”
“去你的，你看看那是能擡的嗎？”張小平臉色都變了，咬着牙立着眉毛用手跟他比劃了一下，鬢角的頭髮橫着長的，袖子裡露出來的手指甲這麼老長！你是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是咋的？！”
倆夥計一聽這話也跟着變了臉色，對視一眼之後，齊刷刷地張開嘴，“糉子？！”
張小平猛地一點頭，“一眼我就認出來了，裡面那個，是村長！也不知道怎麼了，莫名其妙地就死在屋子裡了，連個發喪的都沒有！看這模樣也死了有些日子了！”
“臥槽！是那個老頭子啊！那死了也應該！”一個夥計忍不住啐了一口，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行了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死者爲大，留點口德！更何況現在咱還在人家的地盤上！”張小平說着，先行進了屋兒，“去弄點水來，把這裡收拾一下，好歹混過今晚再說！”
“誒！”倆夥計點點頭，放下東西，把驢子拴在院子裡，從棚子裡找來木柴放在竈臺，煙熏火燎地一陣捯飭之後，可算是把熱水燒開了。
進山的時候帶了不少吃的，這會兒也都餓了，一個夥計拿出掛麪煮了，煮到一多半兒的時候陳凡回來了。
發現村子裡沒人也沒有繼續僞裝下去的必要，陳凡也不再扮女人了，回覆成平時的樣子看起來順眼多了，手裡頭還拎着兩隻蘆花雞，兩隻都是公的，還很活，給陳凡拎回來這一路上也沒閒着，淨撲騰了。
“誒呀？從哪兒逮來的？”張小平挺開心，趕緊過來把公雞接在手裡。
“在村頭兒逮的，在牆頭蹲着的，好幾只呢，我尋思成天吃掛麪罐頭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拿回來解解饞。”陳凡左右看了看，“這院子不小啊，是個大戶吧！”
“村長家！”
“在人家住真的好麼？”
“沒事兒，他沒反對。”
“你咋知道人家不反對呢？”
“人就在屋裡坐着呢！”
陳凡一愣，緊跟着過去推門，擡眼一看也給嚇了一跳，他仔細看了半天，把門關上了，“這特麼是個糉子啊！你們沒動他吧！”
“我都沒敢進屋兒！你尋思吧，這要是激起屍變可咋弄？”
張小平說着，把兩隻雞交給夥計去收拾，自顧自地蹲在竈坑旁邊捅咕着柴火，一邊擺弄一邊對陳凡說，“這村子有點不對勁兒，我尋思着，是不是鬧了啥病了？他家可是村子裡的大戶啊，人死了，屍體都沒人處理？”
“有可能，不過也不用太害怕，我轉了一圈兒沒發現有啥太可怕的東西，咱也不在這裡住，明天早上收拾收拾東西趕緊走也就是了。”
“嗯。”
張小平點了點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是這麼想的。”
“話說你上次來啥時候？”
“兩年多以前吧。”
“隔了這麼久了東西還能在嗎？”
“能！肯定能！放心吧這事兒沒別人知道，肯定沒關係！”
陳凡點了點頭。
燉雞需要點時間，陳凡他們都得等着，夥計們十分勤快，也不用陳凡操心，這貨閒着沒事兒推開東屋的門進去，用毛巾捂住口鼻過去檢查了一下屋子裡那隻老糉子。
殭屍這東西最怕碰到人氣兒，活人的氣一噴過去立即就會激起屍變，陳凡畢竟是專業出身，蹲在殭屍面前仔細查看了一下之後，忽然覺得這屍體有些奇怪。
這人是坐着死的。
頭向後仰，嘴巴張得很大，都能塞下一個小土豆了，再看他這個手，五根手指佝僂着，看手指的狀態像是在抽筋一樣，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死的時候肯定很痛苦。
很痛苦，又死在了椅子上，這本來就是不合常理的一件事，設身處地地想一樣，如果正常人忍受煎熬和痛苦而死去，臨死前一定會掙扎，掙扎就要翻滾，翻滾一定不會坐在椅子上。
人躺在椅子上怎麼能翻滾呢？肯定翻滾不了。
他很痛苦但是沒有翻滾而是坐在椅子上死的！
這說明這個人死得雖然痛苦，但是很快，可能是連翻滾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死掉了。
可是再仔細檢查一下，並沒有在殭屍的身上發現明顯的傷口。
沒有鈍器擊打的痕跡，沒有利刃攢刺的痕跡，沒有明顯的外傷，也不是被勒死的。
難道是毒殺？
陳凡仔細看看他的嘴巴，沒有看出來毒殺的特點，這不禁讓他更加迷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