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傢伙一看就是個高手，離那麼遠還是一槍打在可陳凡的後背上！

陳凡悶哼一聲，一個趔趄，幾乎摔在地上的同時，腳下一蹬，像皮球似的滾到了一邊的小衚衕裡！

“陳凡！”韓美哭喊着衝到窗邊！

“陳凡！”韓美喊出第二句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像是瘋了一樣，幾個警察過來拉她，卻完全拉不住，她扭開衆多衝到樓下，然而樓底下空空如也，地上都是血跡，那傢伙卻早已沒了。

“追！”幾個幹警模樣的男人趕忙下樓，從衚衕兒口追了下去！

陳凡還有些迷糊，又中了兩槍，沒跑幾下，步速就降了下來。

他呼哧呼哧地跑着，呼一口，吸兩口，腳底下異常沉重，像是灌了鉛似的！

“噗通。”

他終於忍不住，一頭栽倒在一個小衚衕裡。

身底下都是血跡，身上已經染紅了一大片。

“不行，我不能給他們抓住！”

似乎小時候的經歷給陳凡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陳凡並不怎麼相信那些人。

他咬牙起來，晃着身子強行起來，汗水伴隨鮮血流淌下來，全然不顧。

他跑兩步，走兩步，眼前一陣陣地黑下去，幾乎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了。

前面應該就是路口了，找輛出租車，或許就沒有這麼多問題了！

陳凡想着，在臉上抹了一下。

他的臉上都是虛汗，心底裡卻懷着幾分僥倖，等他抱着肩膀從衚衕口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忽然間身後多了一個人！

他站定，回頭。

“咔噠！”

子彈上膛。

在陳凡身後，一個男人做勢拔槍，手卻放在腰間，沒有直接拿出來！

“別動，跟我回警局！”

男人眯着眼睛，冷冷地說道。

他彷彿間看到了未來：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陳凡像是泥塑一樣站在原地，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身子晃動一下。

“我不想傷害你，可你也不要再逼我了！”

說話間，陳凡半睜開眼睛，露出一張極度猙獰的臉！

這絕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這絕對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神！

當陳凡白色的瞳孔出現的時候，男人身子一哆嗦，整個人都僵住了！

“呼嚕嚕……”

伴隨着一陣奇怪的聲音，四周的空氣都抖了起來，陳凡的身上開始出現蒸騰的霧氣，霧氣盤旋而出，時聚時散，轉瞬間，霧氣之中出現了三隻半透明的惡鬼！

不！那不是惡鬼！誰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東西！

它像是廟裡的怒目金剛似的，青面獠牙，頭上長角，一個個穿着破破爛爛白色的長袍，身形消瘦活像是骷髏一樣！

三個東西微微地搖擺着身子，體型巨大，飄渺，它們微張開胳膊，獰笑着盤旋過來！

男人瞪大了眼睛，仰着頭，這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呵哈哈哈哈哈哈……”

三個巨大的白袍惡鬼抻着脖子看着他，露出獰笑，那尖銳而修長的爪子好不嚇人！

“噗通。”

他跌坐在地上，脖子朝着天，眼睛發直，不自主地抖了起來。

天呀，這特麼的是什麼東西！？

“人呢？人呢？”

一羣人匆匆趕來時，男人還在那兒仰着頭哆嗦呢！

帶隊的擡手，示意大家不要過來，他在男人的面前晃晃胳膊，男人眼睛發直，沒動。

“誒！”帶隊的又叫了他一聲，他像是沒聽見似的，還是一動不動！

“頭兒，他是咋了？”略有些年輕的警察過來了，問他。

“中了邪術了！”帶頭兒的說着，推了他一下，那人身子一歪，倒下，脖子扭着，依舊看着天。

“臥槽！這咋整呀？”人們也不知道他是鬧了什麼毛病，看起來很是焦急。

“不用怕，用童子尿潑臉上，也就好了！”帶頭的說着，環顧衆人，“你們誰是處男？”

衆人面面相覷，都在咧嘴。

“一個都沒有！？”帶頭兒的把目光撒向警隊裡最年輕的幾個。

“頭兒，這都啥年代了？”新來的一個女孩兒說話了。

“靠！”帶頭兒有些鬱悶，“那你們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衆人面面相覷，跑了。

帶頭兒的過來，招呼剩下的倆人一起幫忙，把這個擡到車上，手一拉，男人的身體下溼了一大片，地上的彩磚都溼了，拖一路，溼了一路。

幾個人互相給了個眼色，想笑，卻都沒吱聲。

“多大人了？還給嚇尿了？”

“是啊。”

“你們幹什麼呢？”一箇中年幹警急匆匆地跑過來，看到這副情形不由得皺起眉頭。

“有個老哥中了邪術，我們得先把他送醫院去！”

“人呢？”

“跑了！他們已經下去追了！”

“跑了？他中了兩槍，身子那麼虛弱，你們這麼多人圍堵他還能讓他跑了？！你們！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幹什麼吃的！？”

幾個人耷拉着腦袋，沒吱聲。

“白吃飽，現世報！”

中年警察指着幾個人的鼻子，掐腰轉身，狠狠地踹了一腳垃圾桶，“這麼多人逮不住他，你叫我這老臉往哪兒擱？往哪兒擱！？啊！？真是一羣廢物，一羣廢物！”

——割——

出租屋裡，韓美坐在地上，捂着臉嚶嚶地哭着，一箇中年女人實在看不過去了，走過來，拍拍她，“行了行了，別哭了！方纔他們開槍，也是出於謹慎考慮，畢竟那個叫陳凡的傢伙不是普通人，不先下手，怕是要出問題的！再說了，那兩槍打的不是要害，死不了人的！你別哭了，不會有事的！”

“可你們答應過我的！你們怎麼說的？你們說不會傷害他的！可你們一進來就開槍！啥都不管！你們這樣還叫我怎麼相信你們？！”韓美尖聲喊道。

女人給說得有些臉熱，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韓美同學！我說你先擺清自己的位置好不好！？我都說過了，那個陳凡不是普通人，是個危險人物！我們總不能看着他要出手傷人坐視不管吧！！先下手爲強，做警察的總該知道什麼叫自我保護吧！總不能等着幾個人給他弄傷了弄死了纔開槍吧！大姐我當警察當了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懂事的小姑娘！咋的？我們開槍打壞人，你還不樂意了？真是蠢得夠可以，沒救了！”女警官頗有脾氣，用力擺手，“我懶得跟你說，你自己靜下心來想想吧！對了，我在外面等你！等你想明白了跟我做個筆錄！”

韓美咬牙切齒，眼含淚花，用力將門關上。

十分鐘後。

“嘟——嘟——”

韓美的手機震了一下，屏幕也亮了起來，小妮子轉頭去拿，卻發現來的是一條短信。

打開收件箱，一個陌生的號碼，短短的一句話，“真想不到，連你也會出賣我。”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韓美慌忙回了一條。

“誰呀？陳凡吧！”女人在外面等着，聞聲而來，她忽然間變得和藹了，興沖沖地擡起手，併攏手放在身前，對她說道，“小美！小美！你彆着急，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把他穩住，你問他，問他現在在哪裡！聽話，啊！”

韓美打開她的手，一臉敵意地看着她，“你走開！”

“嘿，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女人瞪大眼睛，要開始教訓人了。

韓美與她掰扯了幾下，又來了一條短信，兩個人同時看向屏幕，屏幕上卻只有略顯蒼白的幾個字：“別解釋了，我都知道了！我只恨自己瞎了眼，怎麼愛上了你這麼一個養不熟的狼崽子。”

韓美呆坐在小牀上，眼前一黑，晃了晃，女人趕緊把手機搶過去，飛快地回了一條，“不是的！你聽我說！”

電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因爲陳凡根本沒有接到那條短信。

過江大橋，陳凡拆開手機，把電話卡取出來。

指甲上輕輕一彈，啪地一下，電話卡飛了出去。

陳凡雙目無神地望着江面，儘量保持冷靜，可想想韓美的事，還是忍不住有些動容。

宗拉維蒙殺害了他的爺爺奶奶，擄走了他的小姐姐，他一心想着去報仇，卻險些送了性命。

跟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被家裡人內定成了未來媳婦的韓小美原是陳凡心中最後一點溫柔，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出賣了自己。

這世界怎麼了？

我能相信誰？

陳凡躲在橋洞裡，靠着橋墩緩緩地滑在地上。

他眼巴巴地看着燈光閃爍的江面，心底裡涌出濃濃的失落感。

這種感覺，甚至比看到李婷姐跟人挎着胳膊去賭場更叫他難受，甚至比看到《鬼符經》上殘頁的內容更震驚，他沒辦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這一切，偏偏就是真的。

陳凡捂着額頭，抱膝呆坐，他一時忍不住，竟然落下淚來。

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在下顎處匯集點點晶瑩，可他沒有啜泣，只是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算了。

想那麼多幹嘛？

陳凡支撐着身子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

——割——

一週以後，dl，一個隱秘的小院子裡，陳凡躺在小牀上一動不動，鬍子不刮，臉也不洗，滿屋子都是啤酒罐子，身上也是髒兮兮的。

滿世界都有人在找陳凡，陳凡卻躲在這地方。

“吱牛”一聲，外面的門被推開了。

陳凡轉頭，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