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握着張娜的手，討好似的賠笑着。

張娜把手抽出來，冷臉看他，“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行，你說咋樣就咋樣！”陳凡點頭。

“避水珠確實是我們家的東西，張玉樓也確實是張家的當家人，可避水珠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你要想問，得親自跑一趟，我可以幫你聯繫一下家裡那邊的幾個老資格，至於人家願不願意搭理你，那就不好說了。”

“行！只要你肯幫忙我就放心了！”

陳凡面露喜色。

“話說，你怎麼知道避水珠在張玉樓的手上呢？這是個秘密啊，外人很少知道的。”

張娜一臉懷疑地看着陳凡。

“張玉樓的那點兒事兒我還不知道嗎？我在家的時候，爺爺跟我講過。”

陳凡翹着二郎腿把水杯拿起來，抿了一口。

“你爺爺？”

張娜很好奇似的，眼神裡帶着幾分疑惑。

“我爺爺跟省城的錢掌櫃是拜把子兄弟。”

陳凡說。

“那就難怪了。”

張娜當然知道省城的老掌櫃錢連元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仔細一尋思，也就點點頭不再多問了。

錢連元在金盆洗手以前，也是憋寶行裡數得上的大人物，他雖然不是世家出身，卻也受過名師指點，錢連元年輕時最崇拜的憋寶人就是張家的這第三任當家人，也是張娜家的老祖宗，張玉樓。

張玉樓原本不叫張玉樓，他叫啥誰也不知道，就知道外號兒叫張大巴掌，因爲這個人天生手大，長臂過膝，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三國時的劉備似的。

他早年間走南闖北，在亂世中左右逢迎，不僅是江湖道兒上的大咖級人物，在白道兒上一樣吃得很開。

後來名氣越來越大了，覺得張大巴掌這名字太難聽了，也太俗，所以給自己改了名字，叫張玉樓。

張玉樓爲啥叫張玉樓呢？這名字還不是外人給起的！

據說張玉樓家資鉅富，一輩子憋出來無數寶貝，在他的家裡，奇珍異寶無數，其中最有名氣也是最讓他喜歡的就是一尊玉樓。

這玉整個兒是用翡翠雕出來的，通體一塊，渾然天成，樓高七尺，分三層，裡面不單是雕樑畫棟極爲漂亮，而且早中晚，顏色不同，時而發白，時而發青，時而殷紅如血，但凡見過這玩意兒的人都讚不絕口，就連民國時的鼎鼎大名的風雲人物都忍不住要跑過來看上一眼。

張玉樓對這寶貝十分迷戀，成天鎖在家裡擺弄，人都以爲張玉樓會把這玉樓當成傳家寶傳下去，哪成想，晚年的時候，張玉樓忽然迷戀起了神仙丹道，魔怔了。

他不顧家人的反對，用玉樓在一個盜墓賊的手裡換了一堆鐵棍，日夜鑽研，再往後，這玉樓的下落就沒人知道了。

有的說有人把玉樓拆了，單賣了，也有的說玉樓給洋人搶了去，弄到國外了，還有的說玉樓只是個傳說，根本不可能有。

反正話都是那麼說，講不清哪個是真的，倒是張玉樓這個人，讓陳凡很感興趣。

其實，自從他爺爺陳光鬥把那隻大鱉宰了弄出個小人順戴着扯出了憋寶人的故事以後，陳凡就一直對憋寶這個神秘行當很是嚮往，後來接觸了一些對憋寶行兒有些瞭解的人物，談天說地，自然而然地提到了這個憋寶行兒裡的傳奇人物，張玉樓。

張玉樓手裡的避水珠，就是張玉樓早年前無意中得到的，說起來這事兒還頗有些喘氣。

據說，民國時候，有一年天降大雨，發了洪水，黃河決堤以後，受災面積極大。

張玉樓當時正在sx境內尋摸寶貝，給洪水一衝，困住了。

當時大水漫過了很多村莊，四周汪洋一片，唯獨這麼一個地勢還不是特別高的村子沒事兒，別人都憂心忡忡忙着準備躲避洪水，這個叫龍王廟的村子裡的人卻懶洋洋地站在水邊看熱鬧。

張玉樓當時就挺納悶兒，心說這羣人這心是有多大啊？大水都衝到家門口兒了，你們還在這兒齜個大牙在那兒看熱鬧呢？

他心裡懷疑，就跟一個開飯館兒的老頭兒，說大爺，你們怎麼不收拾東西準備船呢？這水要是上來了，可是要死人的！

大爺擺擺手，說沒事兒，這大水不管多大都衝不到咱們村兒！咱們村兒有龍王爺守着呢，誰敢過來？

張玉樓差點給他氣笑了，就說，大爺你可別鬧了，這黃河兩岸哪個村兒沒供着龍王爺？咋你們村兒就那麼特殊，不淹你們？

大爺還是笑眯眯的，說你知道啥！他們供的龍王爺都是假龍王，咱們供的龍王爺卻是真龍王！

張玉樓做好奇狀，想問個究竟，那大爺也是閒得蛋疼就對張玉樓說了真話。

他說，小夥子看那見咱們山上那個廟了嗎？那就是咱們村兒裡的龍王廟，你也去過那個廟，你就沒發現咱村兒裡的龍王爺跟別人家的龍王爺不太一樣嗎？

張玉樓尋思尋思，說確實不一樣，你們村這個龍王爺，一人來高，沒別人家的大！

老頭兒樂了，說你說的對，咱們村這個龍王爺確實沒人家的大，但是咱們這個比他們的靈！爲啥呢？因爲他們的龍王爺是用泥巴雕的，咱這個卻是從黃河裡撈上來的！

張玉樓不解，說撈上來的？啥意思？

大爺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村兒也經常給大水淹，我的天，那大水一來死傷無數啊！有一年大水正凶的時候，有村民就發現水邊衝過來一大木頭。大木頭忽忽悠悠，上上下下，就跟個人似的在水裡站着！別的木頭不都躺着嗎？他站着！身子這一半兒在水裡，一半兒露出來，就像有個人在水裡行走似的！走一段，一打轉，走一步，一打鑽。

村民一看那東西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心說看它這長相，咋跟廟裡的龍王似的呢？媽呀，這不是黃河裡的龍王出來視察了吧！

有那膽子大的就過去瞅，湊近了一看，嘿！還真是龍王！

龍王給衝到岸邊的一個漩渦裡，打着轉兒，動不了了。

村民大喜，心說，我的天啊，這是龍王看上我們這兒了吧！

當即叫上水性好的衝過來，趕緊就把龍王像用繩子栓住，拽到了岸邊。

村裡的老頭兒們看那雕像異常莊嚴，沒有破損，就研究說，這是龍王爺眷顧咱們村子啊，這是咱的福氣，反正咱村子裡沒有龍王廟，要不咱把龍王爺請到山上供奉起來得了！

村民們那時候也都信這個，都同意了。

於是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在山上蓋了一座龍王廟，把水裡撈出來的龍王像給擡走了放在山上供奉起來！

打那以後，咱這村子就算得了好了，不敢說旱澇保收，可也從來沒被水淹過，不信你瞧着吧，多大的水都上不來！咱這有龍王爺護着呢！

張玉樓心中奇怪，就又找了幾個人打聽一下，結果，衆人的說法大體一致，都說村子裡的龍王爺厲害！

張玉樓琢磨不明白，心說還有這扯淡事兒？

他趁着夜半沒人，就跑去看，結果到龍王廟裡一尋摸，還真發現這龍王像跟別人家的不一樣！

別人家的龍王爺都是頭戴珠簾冠，身穿錦龍袍，雙手持玉板或站或坐。而廟裡這個卻是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平託，他身前託着的右手的手裡頭有一個圓溜溜的像蛋一樣的東西，個頭兒挺大，青綠色。

張玉樓那也是有見識的人，一看這情形立即發現不對，這龍王像有古怪！

他也是爲人生猛不怕犯忌，看四下無人，從後腰裡拔出匕首，就把龍王手裡的珠子給摳下來了。

珠子是泥塑的，外面塗着漆，他拿着珠子在手裡狠狠地砸在地上，吧嗒一下，裡頭跳出一顆更小的珠子。

珠子不大，也不怎麼通透，看起來像是一塊石頭，上面還有很多蛛網狀的彩色花紋。

他心說這個是啥呢？看着也不像玉石啊！

此時龍王廟外面有人聽見動靜過來，他生怕給人看見，趕緊就跑了。

回到家自顧自地擺弄，始終研究不出這是個啥玩意兒，他心說這也不像寶貝啊，索性一扔，扔在了一邊的水盆裡。

水盆裡都是剛抓了的魚，本來好好生生的，沒啥動靜，珠子一進去，完了！出事了！水裡的魚噼裡啪啦地往外蹦，像是見了鬼似的。

張玉樓心下一驚，心說這怎麼回事兒？他把珠子拿出來，魚立即老實了，再扔裡，魚又噼裡啪啦地往外蹦！

張玉樓開心得臉都紅了，此時他已經明白了，這真是個寶貝！

他生怕事情敗露，連夜就逃了，結果，他剛離開那個叫龍王廟的村子，大水刷一下就上來，把村子淹沒了。

一場大水過後，村子裡上上下下死了三百多口，大水過去以後，村民們才發現龍王手裡的珠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