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陰氣很快被搶光了。

那些月問人沒有離去，都圍在雀仙身邊，一臉諂媚。

他們都知道雀仙的身份，平時也都繞着雀仙轉。算是二代身邊的小嘍囉吧。

其中一個人問：“咱們現在做什麼？”

雀仙他們本來打算通過空間裂縫，去別的地方轉轉的。經過了剛纔的事情後，雀仙對空間裂縫有陰影了。

她想了想說：“去低級區轉轉吧。”

周圍的厲鬼頓時歡呼起來。

他們口中的低級區，可不是一二三級區。而是所有低於九級區的區域。

就好比某個大城市的人，把所有外地人都叫鄉下人一樣。

這是月問人獨特的驕傲。

月問人很喜歡去低級區轉轉。在低級區，他們能滿足一些虛榮心。

因爲低級區陰氣匱乏，他們個個都像是大款一樣。

即便不是真的大款，只要說自己是從九級區來的。隱隱約約的，也有點大款的意思了。

而且他們生在九級區，自身的等級都不低，不是六級就是五級的。這個級別，在七級區、八級區，雖然算不上是頂尖，但是也絕對是高手了。可以享受那些普通鬼魂的崇拜。

剛纔被李聞落了面子，正好可以去瀟灑一下，讓低落的內心重新振奮起來。

於是，他們跟着雀仙，浩浩蕩蕩的向外面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雀仙忽然覺得就這麼放過李聞，顯得很沒面子。

於是她停下腳步，回頭問那兩個前臺：“剛纔是不是進去了兩個男的。一隻鬼，還有一個活人？”

前臺想了想，恭敬地問：“那個活人，是被繩子綁着手的？”

雀仙點了點頭。

前臺說：“是，是有這樣兩個人進去了。”

雀仙問：“他們是誰？”

兩個前臺都有點爲難。按照規矩，客人的姓名是不可以透露的。

不過……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尤其是面對二代的時候。

這兩個前臺只猶豫了兩秒鐘，就立刻說：“買票的時候，我聽見那隻鬼叫那個活人李聞。因爲咱們這裡制度不嚴謹，沒有實名，因此不知道這個名字是真是假。”

雀仙點了點頭，冷笑着說道：“這個李聞，我早晚將他碎屍萬段。”

周圍的厲鬼都很配合的露出來崇拜的神色。

雀仙隨手拿出來一個藥瓶大小的罐子，丟給兩個前臺：“你們的小費。”

罐子雖小，但是裡面的陰氣都是壓縮過的。夠兩個前臺幾個月的工資了。

她們都欣喜若狂，對着雀仙連連鞠躬。

而雀仙連正眼看他們都沒有看，很瀟灑的轉身，向外面昂首闊步的走了。

…………

空間裂縫中，李聞和李三已經走了很遠。

李三時不時就被空間裂縫切割一下。有一次他的情緒波動的太大，招惹來的空間裂縫甚至波及到了李聞。

李聞有點無奈，對李三說：“三兒，你能不能淡定點？”

李三說：“你能不能叫我全名？”

李聞：“好的，三兒。”

李三無奈的打量了李聞一會：“你到底是什麼怪胎，爲什麼你沒有情緒波動？”

李聞說：“這叫天賦異稟。咱們是不是要拐了？”

前面出現了很多扇門。

這些門上面都掛着門牌號。估計不同的門後面，會到達不同的地方。

這也很合理。空間裂縫，應該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彎彎曲曲，有很多分支，像是樹杈一樣。

李聞和李三，現在應該在主幹道上，接下來，應該到分支去了。

李三看了一會，然後到了一扇門跟前。

他對李聞說：“裡面就是了。”

但是李聞沒有動。

李三納悶的問：“你怎麼不走？”

李聞說：“我等等。”

李聞不走，是因爲求不得沒有走。

那裡面的小人在門前坐下來了。在他身邊有一個倒計時，好像在等待時機一樣。

李三對李聞說：“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李聞乾咳了一聲：“我算了一卦，現在時辰未到。不宜盲目行動。”

李三有點無奈：“你還挺迷信？”

李聞：“你一個鬼魂，不要隨便用迷信兩個字好嗎？顯得很不協調。”

李三：“鬼魂是科學。陰陽二氣，天地能量，這都是能用科學方法證明的。你的什麼算卦，那是假的。”

李聞：“……”

李三不耐煩的把門推開了。

門後面，依然是鐵絲網組成的通道。

李三說：“你走不走？”

李聞搖了搖頭。

自從李聞在這裡展示過怨氣之後，李三就有點忌憚了。

李聞不肯走，他也不敢強迫李聞進去，只能在旁邊催促。

忽然，求不得裡面的小人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拽着李三躲到了旁邊。

李聞立刻照貓畫虎，抓住了李三的衣服，把他拽到了角落中。

與此同時，那扇打開的門裡面，涌出來了大量的怨氣。

一個披頭散髮，滿身鮮血的鬼魂跑了出來。

這人身上的怨氣極大，周圍的空間裂縫像是刀子一樣，迅速的將它切成了碎片。

李聞看的目瞪口呆。李三看的後怕不已。

如果剛纔他們倆進去了，就憑這位老兄身上的怨氣，一定會受到牽連。死掉倒不至於，但是受傷是肯定的。

李三看了看身邊的李聞，很震驚的問：“你真的能掐會算？”

李聞頓時錢院長上-身，道貌岸然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李三再看李聞，眼神之中就多了一絲敬畏。

然後他問李聞：“可以走了嗎？”

李聞看了看手機：“走吧。”

隨後，兩個人迅速的走了進去。

時間不長，李聞只覺得腳下一空，然後向下摔了下去。

不過很快他就接觸到了地面，迅速的站穩了。

粗略估計，剛纔摔下來的高度，也就一米左右。

李聞向周圍看了看，發現這裡鳥語花香，已經到了人間。而且是沒有被污染的人間。

李聞向周圍看了看，沒有發現空間裂縫的出口。

李聞驚奇的說：“出口在哪？”

李三說：“沒有出口。”

李聞更震驚了：“怎麼會沒有出口？沒有出口，我們怎麼出來的？”

李三說：“空間裂縫，一般出現在空間不穩定的地方。等空間區域穩定的時候，它蒸發的特別快，不容易維持。”

“其實我們進了分支後不久，所走的空間裂縫，是我們手中的門票開出來的。這門票上面，附着了大能的力量。他開闢了一個一次性的空間裂縫，把我們直接送過來了。”

李聞哦了一聲：“居然還能這樣，挺智能的。”

李三點了點頭：“大能的本領，當然是高深莫測了。”

李聞看了李三一眼：“那麼……咱們辦完了事，怎麼回去？”

李三看了李聞一眼，微微一笑：“你還打算回去？”

李聞頓時回過味來了，李三這是打算把自己囚禁在人間。

這一招很不錯啊。

自己是在陰間入口附近走丟的，古老和林老他們一定會在那邊尋找。誰知道李三虛晃一槍，把自己帶到人間來了？

不過……李聞覺得林老也沒那麼蠢，應該猜到了李三可能用空間裂縫。

但願他能一路查下來，查到自己的去向。

就在李聞胡思亂想的時候，李三指了指遠處的小區：“那邊就是孫會長的家了，咱們過去看看吧。”

李聞看了看求不得，求不得中的兩個小人，正在向小區走去。

看來要完成這個任務，還真的需要李三的配合。

李聞嘆了口氣，跟着李三走了。

這小區有點老，說不上多麼豪華。但是很安靜，門崗也很盡職盡責。

但是這種門崗攔不住李聞和李三。李三直接用了點手段，讓門崗睡過去了。

李聞好奇的問：“你不是仇恨人類嗎？但是我感覺你好像不喜歡殺人。”

李三看了李聞一眼，淡淡的說：“我要殺的是全人類。到時候所有人都得死。既然有簡單快捷的辦法，我現在何必費那個勁？”

李聞愣了一下，然後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你這話有道理。”

他們到了2號樓。

2號樓一樓。

李聞驚奇的說：“孫會長住在一樓？很接地氣嘛。”

李三呵呵笑了一聲：“裝出來的。”

李三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幾秒鐘後，門把手動了一下，防盜門開了。

兩個人走進去，看見一箇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上面播的是新聞，男人看的津津有味。

他回過頭來，瞟了他們一眼：“是門沒關好？你們是誰？”

李三現身了：“多年不見，孫會長的洞察力越來越厲害了。一隻隱身的厲鬼，都被你發現了。”

孫會長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一口茶：“我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聞看了看孫會長，發現孫會長就是個普通人，好像沒什麼等級。

難道，他就是單純的眼睛好使？

李三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孫會長：“你還認識我嗎？”

孫會長仔細辨認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

李三對孫會長說：“當年你曾經下令，對我老婆強制引產。一屍兩命啊。”

孫會長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來：“我……我深表遺憾。”

李聞忍不住笑了。

他和李三打賭，要說服孫會長給李三道歉。

現在不是成功了嗎？簡直是順利的超乎想象。

李三看了李聞一眼，又扭過頭去，對孫會長說：“這麼說，你承認你錯了？”

孫會長愣了一下，然後說：“這你就是冤枉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何錯之有啊？”

李聞：“……”

看來沒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啊。

李三又說：“如此說來，是你的上級錯了？”

孫會長點了一支菸，吸了一口：“也不能這麼說。他們也是基於一些現實情況考慮的。你的妻子和孩子遭遇了不幸。我深表同情，但是你也要理解。”

李三呵呵笑了一聲：“你讓我理解？”

孫會長彈了彈菸灰，語重心長地說：“社會的進步，總是需要犧牲的。當年你的情況也看見了。人滿爲患。不採取措施，怎麼辦？能養活這麼多人口嗎？能繁榮富強嗎？”

“舍小家，爲大家。你們的犧牲，不會白白犧牲，後世子孫，會銘記的。”

李三伸手打了孫會長一個耳光：“銘記個屁，我是誰你都忘了，你還想讓誰銘記？”

孫會長揉了揉臉，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好像涵養很好的樣子：“現在我也換了工作了。那些話，你也跟我說不着了。”

“你打我這一耳光，我不跟你計較，我知道你心裡有委屈，我理解你。同時，我也希望你將心比心，理解理解我們。”

李三破口大罵：“我理解個屁。”

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本相冊，摔在地上：“你有幾個孩子，別以爲我不知道。這些孩子吃的是什麼，穿的是什麼，也別以爲我不知道。”

孫會長臉色微微一變：“這麼？你今天是來找茬的？”

李三呵呵冷笑：“你以爲是來送錦旗的？”

李三對李聞說：“該你了，不是要說服他嗎？”

李聞撓了撓頭，走向孫會長：“當年那件事，你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人家都家破人亡了，你道個歉怎麼了？”

孫會長搖了搖頭：“年輕人啊，你還太年輕。這個口子不能開，這個歉也不能輕易的道。”

李聞有點無語：“那你打算怎麼辦？”

孫會長呵呵一笑：“我不打算怎麼辦。”

李聞：“你不道歉，他可能會動手啊。”

孫會長忽然從抽屜裡拿出來了一面獎牌，掛在脖子裡面了，然後笑呵呵地說：“讓他來動手啊。”

李聞感覺孫會長髮生了一些變化。

他仔細一看，發現孫會長身上的氣勢正在攀升，漸漸的，已經到了六級，甚至隱隱有突破七級的趨勢。

李三也嚇了一跳，顯然他也不知道孫會長有這一手。

李聞下意識的問：“這怎麼回事？你是修行人？你一直在隱藏實力？”

孫會長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是修行人，我也沒有隱藏實力，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這面獎牌。”

“你年紀輕輕，恐怕沒有聽說過念力吧？普通人的崇拜、感激、信任，都會化作念力，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就是這力量保護了我。”

李聞微微一愣：念力？這好像和感激之心有點像啊。

李三一臉鄙夷的看着孫會長：“有人會感謝你？怎麼可能？當年你的所作所爲，怎麼會有人感謝你？”

孫會長呵呵一笑：“你啊，做了鬼也不明白。只要花一些力氣，安排一些人。不惜血本的宣揚一下。”

“雖然不至於顛倒黑白。但是一件事肯定有利有弊。把有利的那一方面誇大一下，不難吧？人嘛，都是容易盲從的。”

“大夥衆口一詞地讚揚一件事，有些人就很容易的相信了。隨着相信的人越來越多，這股力量就越來越大。滾雪球一般達成共識。”

“於是這念力嘛，就源源不斷的到了獎牌裡面。我只要戴上獎牌，就不怕一些孤魂野鬼暗地裡害人了。”

李三有些悲憤的笑了：“看來，你也知道你乾的那些事，容易招人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