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幹不幹？”一支菸抽完，賴子用胳膊肘頂了頂蔣辛追問道。這活兒，他不敢找那些半路貨。只有找知根知底的老交情，他才放心。

“我想想，我想想。這事兒，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蔣辛有些糾結，他想跟着賴子去掙一筆，可是又怕回頭被人給逮着了。

“發現個屁，咱們夜裡開工，白天歇着。那秀才的墳又不是什麼國家保護文物，誰會沒蛋事去看他？我估摸着啊，頂多三兩天也就完事了。要幹就趁早，再過個把月，可就進入雨季了。那時候就是想挖也沒法挖。”賴子見蔣辛心動了，連忙趁熱打鐵着道。

“我想想，我想想。”蔣辛心動了不假，但是還遠沒有到付諸於行動的那個地步。他伸手拍一隻蚊子，然後搓了搓胸膛上的泥垢說道。天悶熱，他的心頭也是一陣燥熱。

“那，我明天晚上再來找你。你好好琢磨琢磨，這事兒可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賴子屈指颳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一甩手將其甩到腳下對準備轉身回屋的蔣辛說道。

“嗯，我回去好好想想，成不成的明天都給你個準信兒。還有，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蔣辛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將手裡的菸蒂扔腳下踩滅了，對身後的賴子輕聲說道。

“大晚上你出去叨叨個啥呢？誰來找你了？”回到房裡，將門閂閂上。才一進屋，蔣辛就被已然醒來的媳婦拉扯着一陣盤問。

“賴子找我打牌，我說沒空。家門口呢，我還能做什麼？睡吧，我把電扇打開，太熱了。”蔣辛摸索着將落地扇拿到牀邊，插上插頭道。心靜自然涼，他的心不靜，所以覺得燥熱難當。

“這還沒到三伏天呢，要是三伏天你該咋辦？我告訴你啊，今年咱家沒什麼收入，全靠着兩個老的開小賣鋪養着呢。電費咱得省着點兒，今年儘量不開空調。還有，等夏天過了，我要出去找活兒。不能就這麼坐等着兩個老的養咱們。聽說城裡洗腳工掙得多，我想去試試。”蔣辛媳婦往身上搭了條毯子，然後低聲對坐在牀邊吹着電扇的丈夫說道。

“你敢，洗腳工掙得多，你知道那錢咋掙？伺候人的活兒你做得來？你安生在家帶孩子，掙錢的事情我去想辦法。”蔣辛心頭一陣煩躁，摸出一支菸來點上後對媳婦喝道。

“你肯去找活兒幹了？”媳婦聞言，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來問道。她的目的達到了，她知道自己男人捨不得讓她去拋頭露面伺候人。

“今年我一準弄回幾萬來，錢的事情你別瞎琢磨，有我呢。”蔣辛被媳婦這麼一激，心裡頭當時就拿定了主意。不管秀才公墳裡有沒有寶貝，這一次他都決定跟賴子去試試運氣。

“睡吧，別抽了！”聽了蔣辛的話，女人心裡美滋滋的。一擡胳膊將男人拉到自己身上，然後將他嘴裡的煙拿下來摁滅了道。

“吱嘎，吱嘎，吱嘎......”稍後房裡傳來一陣細微而又有節奏的鋪板顫動聲。月亮，也似乎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情景隱入了雲層。

“賴子，幹了！”第二天一大清早，蔣辛到街上買了兩根油條和兩碗牛肉麪準備送給父母。在路上，他給賴子打了個電話。這是他這幾年來第一次給父母買早餐，以往是出門在外沒機會孝敬。回來之後眼看着攢的幾個錢坐吃山空，則是沒那個心情去孝敬。自打昨夜拿定了主意，他今天的心情變得好了許多。他覺得賴子的那句話沒說錯：有錢，纔是男子漢。他不但想要有錢，而且還想掙點快錢。

“好，今晚到我這裡來，咱們仔細商量商量。”賴子聞言在電話裡大喜着道。蔣辛肯幹，他就不用冒風險去找別人了。

“老頭兒，老孃，吃早餐了！”掛了電話，蔣辛隔老遠就在那裡招呼起正準備出攤的二老道。

“晚上你去鋪子裡吃吧，我去賴子家喝酒。他叔接了一工程，正找人搭班子呢。我尋思着，先跟着他叔幹半年。”午飯之後，蔣辛對正逗弄着兒子的媳婦說道。

“哦哦，那你去好好兒跟人說說。老倆口那邊我送飯過去算了，你待會出門順道告訴他們一聲別做飯。”女人一聽男人這麼快就要找着活兒了，當即很是高興的說道。

“我去了啊，你待會送完飯回來記得把門閂好，我不超過11點一準回。”擱家睡了個午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5點來鍾了。起身洗漱了一下，蔣辛往身上套了件汗衫就準備出門。

“曉得的。”女人在廚房炒着菜應道。

“來，進來！”到了賴子家，賴子媳婦已經炒好了菜，兩口子正等着蔣辛呢。

“夾點菜外頭吃去，我跟兄弟有話說。”將桌上的幾瓶冰鎮啤酒起開，賴子對自家媳婦說道。

“你上午給我打了電話之後，我又去山上走了一圈。”等他媳婦夾了些菜，端着碗出了屋。賴子一邊替蔣辛斟着酒，一邊低聲對他說道。

“怎麼樣？”蔣辛遞過一支菸，然後回頭朝門口望了一眼問道。

“我在那裡待了一上午，一個人都沒見經過的。你想，白天都沒人，晚上咱倆開工的時候更不會有人了。你要是真決定幹，咱們今晚準備好工具，明天晚上就動手。我看了天氣預報，未來一週咱這兒都是晴天。”賴子夾了一筷子回鍋肉放進蔣辛的碗裡，然後舉杯對他說道。

“幹，怎麼不幹，再不掙錢我媳婦都要出去給人洗腳了。”蔣辛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道。

“先說好，要是成了，不管多錢咱倆對半分。要是走了空，你也別怪我。”賴子聞言笑了笑，然後陪了蔣辛一杯說道。

“成，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嘛。真要是不成，頂多我去城裡找點零工乾乾。”蔣辛將碗裡的回鍋肉扔嘴裡嚼着道。

“來，乾一杯。”賴子聞言將兩人的酒斟滿，端起杯子跟蔣辛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