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傍晚時分，我家的門鈴忽然響起。

“誰呀？”顧翩翩趿着拖鞋走到監控顯示器旁邊問了一句。屏幕裡出現了兩男一女，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的樣子。顧翩翩定睛一看，然後衝我招了招手。

“是他？”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年青人。

“他來做什麼？昨天沒裝成B，今天帶家長來了？”我納悶着。

“請問，這是程先生的家麼？楚連生先生委託我來登門拜訪。”那貨身前的中年人緩緩開口道。

“楚連生？讓他們進來。”我將家居服整理了一下，對顧翩翩擺擺手道。原來還是楚家的小蝦米，見見就見見吧。我心裡琢磨着，回身坐回了沙發上。

“程先生好，楚連聲先生委託我來府上拜訪。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笑納！”一進門，來人臉上首先泛起了一絲詫異之色。他沒想到楚連生嘴裡的程先生，居然這麼年輕。而他身邊的那貨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同樣的神情，他更沒想到原來昨天跟人打架的那人，居然能被楚家稱呼爲先生。

“這煙，是楚連生先生委託我轉交給您的。這是兩瓶拉菲，楚先生說您不喜歡白酒...”我示意顏品茗去沏茶，而來人則是將手裡的禮物擺放在了茶几上。兩條沒有商標的特供，兩瓶不知道年份的紅酒。

“喝茶！”等他們坐下，我學着楚老太爺的樣子，端坐在沙發上對來人略一擡手道。這副做派，更讓來人堅定了不惹我的心思。

“前幾天才從楚宅回來，他倒是有心，知道我好抽這口。”將煙拿起來，我隨手將酒推了回去道。

“這是82年的...”來人見狀有些急眼了，連忙低聲說起了酒的年份來。

“就算是28年的，我也不能要。你要是提兩瓶啤酒，我沒準就收下了。楚連生沒告訴你，除了啤酒之外，其他的酒我一年也喝不了幾兩麼。自己拿回去喝，來我這裡，空手來就行。周先生此行，不單單是爲了來我家串門吧？”我打聽起人家的來意來。

“哦，接組織部認命，我來小城任副市長一職。程先生，認識我？”人家端正了一下坐姿答道，話說一半，他猛然驚醒了過來。

“周少爺昨兒很是威風，不說這個了，我們喝茶，喝茶！”原來，他就是那個空降來的副市長。我瞥瞭如坐針氈的周少一眼，端起茶杯連聲笑道。

“可是犬子有什麼地方得罪程先生了？”人家小意的向我問詢起來。

“沒有沒有，周先生千萬別多想。”我連連搖頭道。

“說，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昂？”一杯茶喝盡，人家起身告辭。出了我家的院子朝前走了沒幾步，周某人一回頭瞪着身後垂頭不語的兒子質問道。

“你這麼兇幹嘛？別嚇着孩子了。好好兒跟你爸說，你是不是無意中得罪人了？啊？”周某人的媳婦一把護住兒子道。

“我，我也沒怎麼，就是昨天吃飯...”周少垂頭低聲道。

“我就說，我就說老子遲早有一天得毀在你這個敗家玩兒手裡。”儘管周少言辭中已經盡力將自己往外摘了，可是久經考驗的周某人依舊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事情。一跺腳，他一巴掌甩在周少的臉上怒道。

“要不，我們回去給人賠個不是？”周少他媽見丈夫盛怒，心知茲事體大，也顧不得去埋怨他打兒子了。

“你覺得有用麼？先回去，待會我給楚公子打個電話，看看他能不能幫忙斡旋幾句。”一抹腦門，周某人踏步朝着停在前頭的轎車走去。

“楚連生，謝謝你的煙！”周某人前腳出門，我後腳就給楚連生去了個電話。

“客氣什麼，反正我也不愛抽，索性就做個順水人情了。怎麼樣？小周去府上拜訪了？以後在你那裡，還要你多多督促啊！”楚連生十分客氣的對我說道。

“我剛準備找你說這事呢，我說你能不能換個人來？”我點上一支菸，窩在沙發上對楚連生說道。

“怎麼了？他得罪你了？”楚連生聞言連忙問道。

“是這麼個事情...”我將昨天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你覺得，這副市長跟政法委書記還沒見面呢，兩人就間接的結了樑子，以後的工作還能好做麼？倒不是說人家沒那個能力，能走到這個地步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只是，小城這小廟，容不下太多大佛不是？當然啊，關於昨天的事情，我是站在劉書記一邊的。我這人你也知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溫言對楚連生說道。

“好，我知道了。”等我把話說完，楚連生輕笑了一聲說道。從我的話裡他聽出了兩個意思，一個是不要周某人上任，一個是力捧劉建軍！

“二公子，我有個情況向對您彙報一下。”前腳掛了電話，後腳楚連生就接到了周某人的來電。

“你準備一下，等候組織上新的安排，就這樣！”楚連生一句話，讓周某人如墜冰窟。

“下面，我們歡迎本市新任的常務副市長劉建軍同志發言！”隔了三天，我就從小城電視臺看見了劉建軍的履職講演。

“小凡，真沒想到......”當天晚上，劉建軍很是興奮的給我打來了電話。他並不知道這個位置，是我爲他爭取來的。他只是本着相跟我分享的心情，打的這個電話。

“恭喜恭喜，你又升官了。”我笑了笑隨口恭喜着他道。

“我現在，真的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啊，生怕自己會做不好...”劉建軍在電話裡對我說道。

“堅持你的本色50年不變，你就是一個合格的幹部！”我很認真的對他說道。

“一定不會變，你監督我，全市人民監督我！”劉建軍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的對我說道。

“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不是麼？改天，你請客。”我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對他說道。末了，還敲了他一記竹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