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張開了雙臂，抽泣着就跳了下來。我擡頭就那麼看着他，等到他即將落地的那一刻，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腳將他踹到花壇裡，然後趕過去將他抓住。

“夠了，這種遊戲玩一次就行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你不覺得厭煩麼？”遊魂生前是個學生，所以出現在我眼前的形象，也是個穿着校服，鼻樑上架着副眼睛，顯得很是文弱的學生模樣。我將他抓在手裡，然後輕聲問他道。只有活人跳樓纔會被摔死，他只是個靈魂，又怎麼可能摔得死？這麼做的原因，恐怕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罷了。可是這又有什麼用？死都死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同情他，也是於事無補。

“你...”那個學生的靈魂似乎對於我能看見他感覺很是吃驚，眼中閃過一絲懼意，他開始用力掙扎起來。

“你連死都不怕，居然怕我？說說吧，爲什麼要做傻事？你覺得這麼一死，就能一了百了啦？我告訴你，了不了。”我輕輕鬆開了他的衣領子，將他帶到一旁坐下說道。

“我壓力好大你知不知道？在家裡天天叮囑要好好兒學，不然將來沒出路。在學校也是天天聽老師們說着相同的話。我就覺得，我生下來根本就是個錯誤。我生下來難道就是爲了讀十幾年書，然後跟別人一樣找個單位混到死的麼？”他的情緒很激動。

“說得跟誰沒有讀過書似的。就你壓力大，你父母爲了生活奔波，還要操心你的學業。還得替你的將來打算，他們的壓力就不大？你有啥事回家張張嘴就行了，你父母有啥事找誰張嘴去。再說了，你特麼連死都不怕了，就那麼怕讀書？真要是個爺們兒，你就該咬牙堅持着。就算你最後考不上一個理想的大學，憑藉着這股子韌勁兒，還怕混不出個人樣來？”我敲了他一記爆慄說道。

“可是讀書，人家清華的畢業生，到最後不也去賣豬肉去了麼。”他摸了摸額頭，小聲在那裡嘀咕着道。

“可人家特麼最後把自己的豬肉做成了一個品牌。你特麼光看見人家賣豬肉，沒見着人家現在成大老闆了。光盯着事情的開頭，不去關注它的結尾。讀書雖然不見得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可是不讀書，你連最後這一絲希望都沒有了。因爲你沒有一個當官的父親，又或者是一個有錢的爹，你只能靠你自己。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因爲你自己已經放棄了自己。回去看過沒有？”我又在他頭上敲了記爆慄說道。末了，我輕聲問了他一句。孩子身上發生任何的事情，最開心的人是父母，最傷心的人也是父母。除此之外旁人的任何表現，要麼是羨慕嫉妒恨，要麼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

“不敢回去，我怕看見他們哭！”他緩緩將頭低了下去說道。死了之後，他纔想起父母之前對自己的好來。

“隨你吧，下輩子可別幹這種傻事了。”輕嘆一聲，我站起身來說道。

“你在那邊嘀嘀咕咕的說啥呢？”劉建軍吸了口煙，輕聲問了我一句。

“跟那東西聊天呢，聊完了，沒事了！”我衝他擺擺手道。這事兒算不上什麼大事，頂多就是死者心頭有些怨氣，導致他不願意離開。或許在某一刻，他的心頭還曾經想過要拉上那麼一兩個墊背的。只不過終究只是個14-5歲的學生，就算他真的這麼想過，最後也沒有付諸實施。

“這麼簡單？”劉建軍將菸頭一扔問我道。

“不然呢？難道還要我腳踏着七色的雲彩跟人大戰三百回合不成？行了，就這麼地吧。”我衝他白了一眼說道。等劉建軍有些抑鬱的揮手帶着部下們離開之後，我這才召來陰差，將那個陰魂帶走。

“老闆，送孩子來咱們琴行學琴吧！”料理完了碾子山中學的事情，第二天我照常來到白事鋪子開門做起了生意。才把門打開，就聽見身後一個妹子對我說道。

“肖邦琴行？你們老闆叫肖邦啊？”我接過人家手裡的宣傳冊看了看，完了將冊子還給人家問道。

“是啊，老闆是不是覺得很有氣質？”妹子看來是她們老闆粉絲，聞言連連點頭說道。

“氣質啥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他跟肖恩有啥關係。”我聳聳肩對妹子說道。

“老闆你真會開玩笑...”妹子麪皮抽搐了兩下，然後咬着牙對我說道。

“老闆，您看咱們琴行的氛圍，看看裝修。還有肖老師的照片兒，是不是覺得他特藝術範兒。把孩子送我們這裡來學琴，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好的呀。”妹子忍住心頭的怒氣，耐着性子將宣傳冊翻開繼續說道。

“現如今，貞沒了，節沒了，就剩下一操了。做人最重要的倆樣兒都沒了，還要情操幹嘛？就操就完了唄！再者說了，本英俊可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孩子！”我將宣傳冊合上，揣回妹子的手裡說道。如今啥啥的都扯上孩子，啥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啥要培養孩子的情操。說到底，就是在惦記着家長兜裡那倆錢兒呢。

“湊流氓！”見生意談不攏，我言語裡又諸多調侃。妹子俏臉一紅，跺着腳衝我喊了一句。然後將宣傳冊抱在懷裡，蹬蹬蹬就跑遠了！

“小凡吶？你把人家姑娘咋了？”妹子一聲喊，當時就吸引了隔壁魯阿姨的注意。

“光天化日的，我能把她咋了...不是，魯阿姨，你能想着我點兒好麼？”我撓撓頭說道。

“小欣，今天還是不理想麼？”妹子在街上散發了不少傳單，拉着人費了不少的脣舌，可是有意將孩子送去學琴的人並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多。回到琴行，已經是中午了。肖邦琴行的老闆肖邦，看着一臉倦色的田本欣問道。

“老闆，你說現在的人，怎麼就不能追求點兒藝術呢？早上還碰見一湊流氓，滿嘴的胡說八道，太氣人了！”田本欣走到牆角的飲水機前，倒了杯水一邊喝一邊控訴着某個湊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