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比，這是從哪裡來的客人？”跟大寨那邊完全不同的是，當我們踏入這個老寨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有人夾道在那裡載歌載舞着。只有一些年齡稍大的老人，手捧着旱菸圍攏在一起談天說地。一見到我們這些生人，其中一個似乎跟嚮導相熟的大爺便開口問起他來。

“山外來旅遊的，想要看看我們彝人最原始，最真實的生活！”嚮導停下腳步，替那個大爺將旱菸鍋子點燃了笑道。

“哦，那你可要好好帶他們轉轉。不能怠慢了客人！”老人點點頭，充滿了善意的對我們笑了笑說道。

“這裡的人都很和善，大家住在這裡，可以放心的遊玩，沒有人會起壞心害人的！”從有些古舊破敗的寨門走進寨子，嚮導緩了緩腳步對我們說道。

“你們就住在這一家吧，這家是這個寨子條件最好的一家了。一天20塊錢管早飯，不算貴！”帶着我們走近寨子深處，在跟人接洽一番之後，嚮導回頭對周克琰說道。管早飯才20塊錢一天，真心是不算貴了。要知道就算在小城那種小城市，很破舊的旅社一晚上都要40呢。在主家熱情的邀請下，我們走進了這幢上下兩層的木屋。太陽依然有餘暉，可是走進去之後，這幢木屋裡邊卻是一片昏暗。幾縷陽光從牆壁上的破洞裡投射進來，勉強能讓人看見眼前的擺設。屋子正中有一個火塘，此時正煙熏火燎的在那裡燒着開水。四周圍擺放着幾個樹墩，看起來是充作板凳的作用。最靠裡的地方，擺放着一張竹牀，竹牀上面鋪蓋着一層竹葉，再上面是已經洗得顯出了底色的牀單。一牀薄被就那麼搭在牀上。

“客人們請坐，喝點茶吧，山上的野茶，自家炒的！”將掛在房樑上的那盞油燈點上，主家指着那些個樹墩對我們說道。落座之後，他又忙前忙後的開始爲我們倒起了茶來。

“茶葉不錯！”周克琰接過人家遞來的土碗，喝了一口後讚了句。茶葉不錯，只不過是主人家煮茶的技藝差了些。我喝着碗裡的茶，琢磨着走的時候要不要問老鄉買幾斤帶回去。

喝過茶，陪我們用帶有當地口音的普通話閒聊了幾句之後，主家開始招呼起自己的堂客準備晚餐。也不知道是嚮導囑咐過還是怎麼的，晚餐端上桌後，在我看起來那是相當的豐盛。坨坨肉和疙瘩飯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鍋燉得雪白的羹湯。羹湯里加了蘑菇還有野菜，白的湯汁配着綠的野菜，看起來就很讓人有食慾。

“這是什麼湯？”在彝人的地頭上，每餐不可少的就是酒。咬着牙陪圍坐在一起的衆人喝了一杯，我盛了一碗湯喝下去壓了壓酒勁問道。湯很鮮，喝在嘴裡有一種膩滑的感覺。

“這個啊，就是蛇湯啊！”還是周克琰見多識廣，見我問起，放下筷子回了我一句。蛇湯，好吧，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這個問題的。因爲現在我的喉嚨，正有一種甜膩的味道在往上拱，那是剛剛喝下去的蛇湯的味道。

“你不吃蛇？”我不停蠕動着的喉頭，引起了周克琰的注意。他大笑着夾起一塊帶肉的蛇骨，放進嘴裡吸溜着問我道。特麼，一直保持着高冷範兒的貧道，此時此刻真是原形畢露。

“各人的喜好不同，來，你吃這個！”主家的堂客還是很善解人意的，見我對蛇羹沒有什麼好感，連忙端起那碗油光水滑的坨坨肉放到我的面前說道。

“你們怎麼就想起進山來玩呢？這裡什麼都沒有。”飯後，主家搬起一張小方桌放到門口。然後煮上了一壺野茶，拿了幾個土碗招呼我們去外邊坐。等我們坐下，將茶都斟好之後他開口問道。

“城市太鬧，污染也嚴重，還是大山裡清靜，環境也沒有受到多少污染！”我將兜裡的香菸掏出來，挨個散了一圈後答道。

“和城裡比起來，山裡也就剩下這麼點優勢了。不少年輕人，都走了出去。見識了外邊的世界之後，就不願意再回來。”主家當家的吸了口煙，緩聲在那裡說道。

“會回來的，娃娃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嚮導輕聲在那裡接着話道。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隔壁家借宿，明天如果客人們有興趣，我就帶着你們去打獵！”閒聊了片刻，嚮導起身帶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向我們告辭道。

“就住在這裡吧！”主家和周克琰同時挽留着他們。

“不了不了，你家本來就窄，我們再擠在這裡，客人們怎麼住？我們就去隔壁家借宿就行了！”嚮導擺擺手，說笑完畢後摸黑向不遠處的那戶人家走去。鄉里鄉親的，就算不是一個寨子的人，借宿一兩天還是沒問題的。況且都在山裡混生活，平常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誰都會有個求人的時候。一般來說，能給的方便大家都會給！

“哈比就是這樣，不願意佔別人的便宜，嘴硬，骨頭更硬！”等嚮導走遠，主家才輕聲搖頭道。

“您跟他很熟？”我見主家手裡的煙已經吸完，又遞過去一支問道。

“熟，他們家兩代都是守林人，整天在山裡轉來轉去，不熟也熟了！”主家沒有跟我客氣，接過煙續上了說道。

“聽說，運氣好的話，會遇上山裡的精怪？說實話，我們倒很期待呢。”我聞言點點頭，隨後裝作很好奇的樣子問人家。

“可不敢遇上精怪，那是運氣不好的人才會遇上的事情。客人們的運氣，一定會很好的。”一聽我將話題扯到這上頭來了，主家臉色變了變說道。

“反正時間還早，不如您給我們講講大山裡精怪的故事唄？我們就喜歡聽這個！”我給主家把茶斟滿，然後對周克琰使了個眼色說道。周克琰知道我是想從人家嘴裡套出點線索來，見狀也連忙在一旁點頭稱是着。

“故事，那我就給你們講一個我小時候聽來的故事吧！”捱不過我們的死纏爛打，主家沉思了片刻，然後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輕嘆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