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一口！嚐嚐越南菜是個什麼滋味，也算你沒白來一次。”端起酒杯，斗笠男率先喝下去一大口，然後打了個酒嗝對我說道。成年累月一個人在越南，讓他的心裡憋了一股子氣。他是人，不是神，想要做到無怨無悔是不可能的。

“那你怎麼不申請調離呢？”我抿了一小口酒，然後夾了一筷子酸辣口的越南菜放進嘴裡問他。

“工資高！像我這樣的人，離開這裡百分之90是再也找不到福利這麼好的單位了。在哪兒都是賣命，我合計着，就把這條命賣在這裡吧。好歹家裡的日子會過得比較舒心，不會到了月底爲了柴米油鹽的事情犯愁。更不會發生到了年底，爲了工錢跑去樓頂以死相逼的事情。”斗笠男將頭上的小斗笠摘了下來，放在桌面對我笑了笑道。笑容中並不完全是滿足，也含有着一絲苦澀。

“我想兒子了，想媳婦了！可是我不敢給他們打電話，只能依靠組織上，每年去慰問的時候捎上一句平安！我都不記得，我的兒子長什麼樣子了。”斗笠男看起來有30歲出頭的樣子，擡手抹了把臉他接着說道。

“爲什麼不帶張全家福在身上呢？想厲害了，拿出來看看也好啊！”我抿了口酒，問斗笠男！

“不敢，關於家庭，身份的所有線索，我都不敢帶在身上。”斗笠男搖搖頭，看向口岸的方向低聲說道。

“所以，這次你回去之後，拜託你一定要跟沈總說說。找個人來接替我吧，我真的快要崩潰了！”斗笠男拿起酒瓶，替我斟了一些酒後懇切的說道。

“話我一定幫你帶到！”我能感受到一個長久離家的男人，孤身在異國他鄉時心裡對家的那種思念和嚮往！一舉杯對斗笠男致意了一下，隨後一口將杯中之酒喝乾。有些人一輩子默默無聞，但是卻比那些終日出沒在鏡頭裡的人更值得尊敬。

“讓你見笑了，好久沒有用中國話跟自己的同胞聊得這麼暢快了。”酒菜吃盡，斗笠男帶着微醺站起身向我伸出手來說道。

“楊朝陽，同志你好！”我伸出手去跟斗笠男緊緊握在一起，斗笠男眼角亮晶晶的使勁握着我的手掌晃動了幾下說道。

“程小凡，同志，你好！”我雙手緊緊握住楊朝陽的手掌沉聲說道。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特麼的，辛虧沒把東西全部還給老師。”等到楊朝陽端着殘菜剩羹離去之後，我將窗簾拉上，就着牀頭燈開始研究起他留在屋裡的簡易路線圖來。顛來倒去的看了幾遍，大致的方位我是記住了。看着地圖上着重標註的幾個參造物，我決定明天沿着這些參造物走一遍。好讓自己能夠把地圖和現實中的地形結合起來，不至於到動手的摸瞎。

“帥哥，要不要導遊呀？一天100人民幣，帶你遊遍整個越南都可以的喲！”當晚在楊朝陽的旅館裡好生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牀之後我就開始實施之前制定好的方案。走到街上，迎面過來幾個穿着奧黛，略施粉黛的越南妹子。其中一個挽起我的胳膊用極其流利的漢語對我說道。

“導遊？我喜歡自己瞎逛，逛到哪裡算哪裡！”我看着妹子凹凸有致的身材挑挑眉毛說道。

“當然不僅僅是導遊啦，要是你肯加錢，做別的也可以。一個人旅遊多寂寞，而且人生地不熟的玩起來也沒意思。有我們陪着，一路上不但能夠充分感受到越南的自然風光，更能充分體驗一下越南妹子的溫柔呢！”妹子用酥胸在我胳膊肘輕蹭了一下說道。

“那個，有男導遊沒有？”我輕輕掙了一下，無奈妹子雙手死死抱住我的胳膊不放。無奈之下，我只有問她道。

“男導遊？”妹子聞言驚詫的反問了一句！

“你懂的！”我衝妹子輕聲道。

“原來帥哥喜歡那個調調啊？有啊，你等着……你是要攻還是要受？”妹子恍然，隨後鬆開我的胳膊問我道。

“唉？那位大嬸……”我聞言狂汗，隨後一擡手指着妹子身後大喊了一句。趁她回頭之際，貧道抱頭鼠竄而去。不顧妹子在身後跺腳叫罵着，我一口氣竄出百多米，隨後又鑽了兩條衚衕這才停下腳步。

“特麼的嚇死寶寶了！”背靠在牆上，我喘了幾口氣後，點了支菸左顧右盼着說道。知道越南開放，我特麼沒想到這裡這麼開放。在國內三四線城市，就算有這個調調，大家還是要藏着掖着點的，哪裡和這裡似的這麼明目張膽？雖說愛情不分國籍，不分性別，可畢竟還是非主流好不好。

沿着芒街溜達了一圈，我將大致的方位都牢記於心後，開始步行回去。回到旅館，楊朝陽擡頭看了我一眼，用眼神詢問了我一下。我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了，然後兩人就跟泛泛之交那樣擦肩而過。

“午餐是本店免費贈送的，要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餚，客人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們儘量滿足。不過額外點菜的話，需要收取一定的費用的！”坐在旅館一樓的小廳裡，我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回想着剛纔走過的那些路線，然後將它們跟路線圖一一映照起來。楊朝陽端着河粉和炸春捲走到我身前，用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對我說道。我知道他這是刻意的，爲的是不引起那些無處不在的越南特工的懷疑。

“謝謝老闆，請給我送一瓶啤酒過來！”我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十元的鈔票來遞到楊朝陽手中對他說道。鈔票上用鉛筆寫着四個字，今晚動手！

“好的，請稍等！”楊朝陽低頭看了看鈔票上的字，隨後將錢收進口袋迴應道。

“啤酒8塊，送您一份腰果。”不多會，楊朝陽就從櫃檯給我拿了瓶啤酒過來。

“馬到成功同志！”將酒放到我的面前，趁着開酒的時候，楊朝陽對我微微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