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了我倆幾眼，嘴角一翹，很是爽朗的笑幾聲：“姜老弟是個識相的，這讓我刮目相看，本以爲你這樣的小年輕脾氣暴躁、沉不住氣，看來，是我想差了，既然你們這般的有誠意，秉持幫人就是幫己的原則，我願意和你們好好的談談，先說說吧，需要我幫什麼忙？如此，我纔可以提出對等的要求不是？”
牛哄收回了手，順勢看了一眼腕子上的老式手錶。
這意思是，他的時間寶貴，提醒我們不要浪費他的時間？
怒火在心底衝了一下，但我只能忍住這口氣。
面對一隻有可能是鬼王級的陰靈大高手，我不得不謹慎行事。
小孩子才爭一時短長，成年人還是要以大局爲重。
我扭頭看了看姜七八，點頭示意一下。
女鬼瞳八開口了，聲音非常之悅耳。
“牛廠長，我們的忙對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需要你移一下位置，方便我等取走那個圓球形態的灰白石頭。”
瞳八的臉上都是笑。
牛哄的雙眸猛然瞪大，怒哼一聲，兩股鬼氣森森的光華爆閃而出，透過近視鏡，像是激光一般的打來！
我和姜七八同時冷哼一聲，帶着身下的椅子向着兩側閃電滑動。
就聽‘噗、噗’聲響，後方的大門和牆壁上發出這等動靜，我回頭一看，就倒吸一口冷氣，牆壁和門扇上多出兩個通明窟窿，可見，這兩道眼芒的厲害。
光華內斂，牛哄的眼神恢復正常。
他陰森的看着我，冷冷說：“姜老弟，若是別的忙，我不會推辭，畢竟，你們很有態度，對我也很是尊重，但這東西……。”
他回手指一指魂石內芯，轉頭冷聲說：“這是維持第三食品廠各車間機械去加工食品的核心動力源，此物怎麼可能給你們帶走呢？那我第三食品廠豈不是要停產了，這事萬萬不成。”
他一口回絕，態度無比的堅決。
我和姜七八驚訝的對視一眼，沒有想到對方如此的決絕，還有，第三食品廠早就荒廢了，他竟然說會影響車間生產食品？莫非，他在管理一大幫子鬼怪工人？
“牛廠長，你的意思是，第三食品廠目前還在正常運轉之中？”
我的語調很是平靜，並不會因爲對方的態度而生氣。
“當然，本廠信譽良好，產品享譽整個冥虛城，供不應求的，工人們得連夜趕工，才能完成訂貨單。這枚魂石內芯，做爲動力輸出樞紐，何等寶貴，怎麼可能拱手相讓？任何兌換條件也不成啊。”
牛哄扶了一下眼睛，對廠子的狀況很是自豪的模樣。
“什麼鬼？”
我和姜七八對視幾眼，眼神中都是這三個字。
牛哄廠長明顯被灌輸了虛假記憶，怕不是他以爲自己真的在管理食品廠吧？
我琢磨着，是不是牛哄剛被投放到這裡來不久，坐在辦公室中也沒有幾個小時呢？
他完全就是臨時被拉來看守魂石內芯的，是針對我的行動調派而來的‘攔路石’。
所以，他的腦中都是虛假訊息，以爲自己在這裡工作數十年了，底下員工拼命幹活，很出成績？
瞬息間我就想明白了牛哄的狀況，好笑之餘，內心着實膽寒。
這牛廠長可是鬼怪中的大高手，我預估他的實力至少也是鬼王級的，相當於人類觀則境法師。
在方內世界，觀則境已經是金字塔頂尖兒的人物了，但就是這樣的高手，陰司卻能將其戲耍於股掌之間，說明陰司的恐怖級別有多高……！
心頭都發毛了，但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微微一笑，輕聲說：“牛廠長不要激動，敢問，你今天來此上班多久了？”
牛哄不解的眨巴幾下眼睛，
沉吟一下，還是回答了。
“我大清早的就趕來上班了，一直在辦公室，工作很是勤勉。”
牛哄時刻不忘了給自己裝裱合格廠長的形象。
“牛廠長，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是有些刺耳，也許你不相信，但沒關係，請你按捺心情，探索明瞭可好？”
我先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牛哄滿臉狐疑。
“是這樣，冥虛城第三食品廠，其實，早就是廢棄之地了。這裡面遊逛着孤魂野鬼，各個車間早就處於人走樓空的狀態，烤箱和一衆機械設備都生鏽了，都沒法使用了，所以說，你守護這枚魂石內芯，完全是在做無用功啊。”
我只能實話實說。
“豈有此理？姜道友，你莫要信口雌黃，滿嘴跑火車，本人在此工作數十年了，勤勤懇懇的，第三食品廠多次被評選爲優秀企業，本人也多次獲選傑出企業家稱號，你現在告訴我，食品廠早就沒了？這是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牛哄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來，橫眉立目的，但沒有出手的意思，看來，我的預防針打的很有效果。
“牛廠長，你既然這樣說了，那就一道出去看看可好？放心，姜七八跟隨，我們不會趁機偷取魂石內芯的。”
我冷笑一聲，提出建議。
“哈，看看就看看，讓你小子胡說八道，立馬打臉的滋味可不好受。”
牛哄當然不信。
“至於魂石內芯？誰能偷走？這地方佈置了好幾重高級法陣，沒有我的許可，誰能接近？”
牛哄從辦公桌那邊轉悠出來，繞過我們往外走，扔下這麼句話。
我心頭一震，仔細一看，不由悚然。
只見魂石內芯附近的空間開始扭曲了，一股子能夠瞬間滅殺鑄塔境法師的波動傳過來。
牛哄沒有說謊，這等強度的法陣，除了通天境大能，誰能輕易破除？更不要說取走被它保護的魂石內芯了。
一萬匹羊駝從我心頭跑過，踐踏的亂七八糟的，暗中不知罵了牛哄多少句，但只從這法陣就知道了，猜測的沒錯，牛哄絕對是鬼王。
“還是不要輕啓戰端了。”
我對姜七八打個眼色，我倆跟隨牛哄走出辦公室。
“走，兩位道友，我帶你們去南車間看看，那裡主要生產蛋糕和麪包，味道美極了，工人們雖然勞碌，但賺的冥虛幣多啊，他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態……，呃？”
牛哄以地主的姿態引領我倆走向南邊的大型廠房，一邊走一邊介紹，但不過數句話，牛哄就閉了嘴巴。
因爲，這一路走來，搖搖晃晃到處亂逛的孤魂野鬼，出現了十幾只。
牛哄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快走幾步，就到了緊閉的車間大門之前，伸手一推，吱呀呀！尖銳刺耳動靜中，南車間的的鐵門緩緩打開了，然後，牛哄往內看去。
他身軀猛地一震，僵在那裡不再動彈了。
車間很大，機器很多，但是，只有些衣衫襤褸形態猙獰的孤魂野鬼，或躺或坐或站的散佈在生產車間之中，牛哄記憶中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毫無蹤影。
“怎麼會？我的員工呢，都哪兒去了？你們是些什麼東西？敢污染食品車間，找死！”
牛哄怒了，一聲吼之後，恐怖到無法形容的鬼氣波動猛地釋放出去，瞬間籠蓋了整個車間。
“啊，啊啊，嗷嗷！”
一衆孤魂野鬼幾乎被嚇的魂飛魄散，忙從碎裂的窗戶處逃出車間，蕩起陣陣陰風，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鬼怪世界絕對的強者爲尊，牛哄的威壓一釋放，車間內的鬼物幾乎被嚇死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牛哄望着黑暗籠罩、蛛網密結的生產車間，身形一晃，無聲的坐到了地上去。
一股子傷心之意隨着這動作傳了出來。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