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三姐妹，黑珍珠一直都知道牡丹與朱顏之間有那種關係，這也是她最顧忌的，只要在一起，她的身份就徹底穿幫了。

原本以爲這麼緊要的時候，牡丹一定不會有興致，誰能想到她匆匆忙忙把自己從地宮召了出來，就是爲了這事。

“小顏，我的好妹妹，咱們有多久沒在一起喝過茶了？”牡丹嫣然笑問。

“非常時期。王，大局爲重，我得回地宮鎮守坤月珠。”珍珠肅然道。

“無所謂了，我也想明白了，女兒國氣數已盡。我揹着仇恨、使命這個沉重的殼活了二十年，到今天才明白，人生無常，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小顏！”

牡丹眼中有一絲訣別之意。

珍珠心頭一顫，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大局爲重……”珍珠知道她不能往後退，唯有硬着頭皮搬出這唯一能拒絕的理由。

“這一刻，沒有大局，只有你我姐妹。”

牡丹冷冷靠近了過來。

“我，我！”

珍珠慌亂了。

“小顏，你不是最喜歡與我比劍對弈嗎？這是命令。”

牡丹道。

嗖！

牡丹一揮手，房間內的火紅色燭火盡皆熄滅，頓時陷入了黑暗。

珍珠知道這一關躲不過去了，在黑暗中，唯有落淚。

她們姐妹間，何時走到了這般。

牡丹已無生存之意，他是想借自己的手去尋死。

偏偏她還無法拒絕，因爲她的身份是朱顏，不僅僅無法排斥，還要裝作很順從的樣子。

牡丹劍法嫺熟，長劍一舞，穿透了黑暗，直取珍珠的眉心。

“小顏，你知道嗎？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你命即我命，誰要敢撕裂咱們的關係，都應該下地獄。”

牡丹出劍的同時，無比深情道。

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去緬懷自己的“愛人。”

她多麼希望珍珠，就是朱顏。

她突然無比的惱恨老鬼，如果他不告訴自己真相，至少她現在沒有那麼煩惱。

黑珍珠此刻心中也是無比的酸楚，默默的告訴自己，羿哥答應過讓朱顏活着，那她一定是安全的。

這樣也好，將來自己走了，牡丹有了她，不會太過傷心。

珍珠無法反抗，唯有出劍已迎，兩人你來我往，鬥得旗鼓相當。

稍傾，牡丹丟掉了手中的長劍，冷然道：“天亮了，你聽外面的風好大，今日過後，不知咱們何時才能再聚。”

“會的，今日過後，王江山永固，小顏會一直陪伴着你。”珍珠垂首道。

“你是對我沒信心嗎？”牡丹問道。

“不……”珍珠咬着嘴脣，無法再往後邊說下去，此刻她心頭滿是悲傷，那是一種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情緒，就像是生離死別前的酸楚，無窮無盡，令人煩惱。

“小顏，我心純白向日月，奈何世間幾人能知我？”

“你真懂我嗎？”

牡丹鋒利的指甲刺破了珍珠的面頰，陰冷、絕望的問道。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王，是我的好姐姐。”珍珠痛的流出了眼淚。

她從來沒有向現在這麼痛苦，一邊是對牡丹與女兒國的不捨，一邊是自由、愛情，無論抉擇哪一方，另一個人都會受傷。

“你知道嗎？我看過王宮裡的典籍，說男人是世上最壞的動物，他們沒有心，嘴上抹着蜜，心裡卻藏着世上最厲害的毒。”

“書上說，愛情就像是曼陀花，看着無比的美好，一旦觸碰，便是身毀人亡。海對面，充斥着各種齷齪不堪的小人，那裡充斥着欺騙、暴力，任何光明之身都會被玷污，最終墮落淪爲惡鬼。”

“小顏，你知道嗎？當我看到自己的好姐妹珍珠墮落，嚮往那個骯髒之地時，我的心比丟了這片天地還痛。”

“這麼多年了，女兒國只有咱們三人，一直秉承着先祖的純白。”

“我真的很失望，很痛。”

牡丹流淚道。

“對不起，牡丹！”

“你不知道愛情有多美好，那是與光明同美的存在，如果那真是讓人粉身碎骨的火焰，我也願做這隻飛蛾，轟轟烈烈的愛一場！”

珍珠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好了，你去地宮取東西吧。”牡丹走到梳妝檯邊坐了下來，對着鏡子裡那美如畫的自己，慢慢的梳着頭髮。

黑珍珠爬起身，穿好衣服低着頭，往宮殿外面走去。

颳了一天一夜的風，此刻天已放晴，晨光如水，灑在宮殿內，瀰漫着淡淡的憂傷。

珍珠走到了門口，剛要邁出的步子定格在半空，下一秒，她的眼淚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朱顏的人頭就那麼孤零零的放在門口，那死不瞑目的瞳孔，充滿了無情的諷刺與嘲笑。

“朱顏！”

噗通！

珍珠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