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神州廣袤的土地上散佈着無數前輩修士的洞府以及各種原因而封閉自己的隱世門派。
修士在外遊歷，最希望碰到的也正是這種機遇。
危險性確實有，留心修真界的傳聞，偶爾就會聽說某某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這種新聞八成就是當事人死在了洞府裡。
但要說危險性特別高，還真的沒那麼誇張。
這類洞府多半都是前輩修士爲傳承衣鉢而特意留下的，事實上有不少散修就是因爲機緣巧合落入前輩修士的洞府才走上修行路。
連凡人進去都能完整的出來，修士自然更加沒問題。
探索仙人洞府，修爲什麼的並不是最重要的，謹記一點即可。
凡事隨緣，莫強求。
有緣者，自然會來去自如，無緣者，若是強求，弄不好就會死在洞府裡。
林天賜被利空神劍決的因果所指引過來，這便是有緣，就是不知道這份緣能有多深，帶他走多遠。
除了緣分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外，林天賜也有其他的依仗。
他摸出飛遁離俗符注入法力，法力靈光凝而不散，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這就說明符籙有用，最壞的情況下也能保住小命。
林小哥兒拉住還在往洞窟裡張望的玲瓏道：
“你先回玉墜裡，別隨便出去，要是有危險我啓動符籙咱們一起回神符門。”
玲瓏很聽話的飛回玉墜，就露出個腦袋（這畫面也挺驚悚的），雙手捂着臉頰：
“終於要、要見家長了嗎？沒關係，比起上次，我這次做好心理準備了。”
“……”
這姑娘，腦子裡一直都這樣。
想吐槽卻感覺吐槽就輸了。
反正玲瓏發花癡也不是一次兩次，林小哥兒選擇無視。
伸手拔出青雲，手裡有傢伙碰到危險的時候多少安心點，就這麼一手持劍往洞窟裡走去。
洞窟並不大，高不過兩米，寬也就三四米。
從水潭中引出來的溪水沿着洞窟左側留堂而過，伴隨着淅淅瀝瀝的水聲，林天賜越走越遠。
洞雖然不大，卻意外的很直，幾乎沒有什麼傾斜和彎道，大約走不到三分鐘，眼前出現了人工雕琢的痕跡。
看上去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大門，不過沒有門板只有門洞。它是直接從石頭上雕刻掏出來的，且門洞兩側各刻着一行字。
“蒼穹高几何。”
“拔劍問九霄。”
林天賜和玲瓏各自念着門洞兩側的字，又擡頭看到頂端還有一行。
“非有緣者不得入。”
玲瓏皺着眉說：
“我記得……在天劍派入口的瀑布石壁上也有類似的批文。”
“瀑布石壁上面寫的是‘劍指蒼穹問九霄’。確實很類似。”
兩者之間應該有什麼關係，或是某種隱隱所指。
就這麼站在這裡枯想答案肯定不會自己跑出來，林天賜往門洞裡看了看，那後面的景色跟之前走過的洞窟差不多，暫時也沒有看到什麼危險。
總之，先進去看看再說，自己應該也算有緣人吧？
爲保險起見，林天賜還把飛遁離俗符拽在手裡，一有搞不定的情況就馬上啓動‘回城卷’。
——顯得真慫。
踏入門洞之後的一瞬間，林天賜只覺眼前一花，剛剛還是普通的地下洞窟風景，一下子就換了個片場。
入目的滿眼都是璀璨星河，自己彷彿就站在宇宙當中，上下左右皆是虛空。
眨了眨眼睛，林天賜試着往回走，可不管怎麼後退，眼前的景色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似乎是個幻陣，但也摻雜了別的東西。天賜當心點，佈置陣法的人太高明，我完全沒感覺到任何痕跡。”
玲瓏的陣法學成績也不咋樣，但她作爲鬼修的敏銳感知還是非常強的，連她都沒有感覺到任何苗頭，說明佈置陣法的人修爲高的可怕，說不定正是那已經成就劫仙的天劍派掌門親手佈下的。
林天賜左右看了看，除了上下左右到處都是一閃一閃的羣星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走又走不動，退又退不出去，這算是被困住了？
比起之前的循環結界，這種幻陣想要暴力破解就要麻煩的多，因爲你根本不知道陣法被佈置在什麼東西上面，何況玲瓏還說陣法裡摻雜了別的什麼東西。
繼續這麼大眼兒瞪小眼兒的等着也不是個辦法，林天賜琢磨着是不是用紅蓮劫火開個大，管它什麼陣法全燒了了事。
但這時候，他感覺手心一熱。一開始以爲是左手上的飛遁離俗符啓動了，但仔細一看，發現源頭竟然是手心中的魚龍鱗。
自從築基以後，魚龍鱗就以紋身形式老老實實呆在他的手心，只有最近渡劫的時候出來露一臉，平時也完全沒什麼別的功用。
這次爲啥它存在感這麼強？
林天賜看着掌心疑惑頓生，旋即眼角亮起一道白光，轉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一顆流星託着長長尾巴朝他的方向掃來，還不等林天賜有什麼動作，整個視野就被白光所遮蔽。
大約兩三秒後，等視野重新清晰起來，林天賜發現自己又換了個地方，這次如同在天上，下面則是一浮在半空的浮島，而且很眼熟。
“這是……天劍派？”
不管是形狀佈置，還是建築樣式，都跟之前看到的天劍派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次林小哥兒眼中的景色經常出現噪點和模糊不清的地方，就像電視機信號不好似的。
想伸手揉一下眼睛，結果卻發現手腳四肢全都不見了，明明感覺都在，就是無法控制。
這種狀態並不陌生，當初在龍珠幻境他就經歷過一次變成球是種什麼體驗，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應該是儲存的一段影像。
既然是影像，那就安心看着吧。
此時視野的高度開始慢慢下降，陣陣靈光闖入眼簾。
劍訣、法術、神通、法寶一樣樣靈光交相呼應，這不是拿出來顯擺，而是正處於作戰之中。
能看到很多穿同樣制式服裝的人正在跟服裝各不相同的修士作戰，且戰況非常激烈，完全沒有任何的留手，跟平時切磋不同，招招都是朝着要命的方向去的。
這應該就是當年天劍派被攻破時的影像。
老實說，既然就算沒有被歷史劇透，既然入侵者已經闖入派中，並展開類似巷戰的短兵相接，這天劍派就已經大勢已去。
只要有點本事的門派都會給駐地加上護山大陣，入侵者若是敢來就能啓動大陣迎敵，像神符門就有虛實築夢大陣。
可一旦大陣被攻破，門人弟子不得不與入侵者進行正面戰鬥的時候，就說明已無力迴天，剩下的不過是單純的時間問題。
戰況激烈，每時每刻都有修士倒下，可見大家都殺紅了眼，但這影像似乎並沒有聲音，不管是慘叫聲還是戰鬥的響動，任何聲音都沒有。
不過就像打臉一樣，當林天賜正觀摩戰況的時候，一聲獨特的嘯聲灌入耳朵。
——昂！
是龍。
龍嘯特殊無靈獸近似，只要一聽就知道肯定是龍。
轉動視野朝聲源看去，便見一條五爪金龍騰空而起，它忽大忽小，吞雲吐霧，以此避開一道道法術和法寶的追擊，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龍尾上有兩個年輕的小修士正抓着尾巴不放。
金龍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一陣濃重的迷霧遮蔽視線之後，再看，哪還有什麼龍的痕跡。
林天賜見狀一愣，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魚龍鱗會起反應，與這金龍有關？
它就是當年在林天賜的老家魚龍鎮外化龍山上越過龍門的鯉魚？
那兩個抓着龍尾巴一起逃出生天的年輕小修士難道便是當今蓬萊劍派和鐵劍門的開山祖師？
疑問多，信息量也太大了，林小哥兒一時間差點沒轉過這個圈來。
這就是緣，是因果。
林天賜爲什麼和利空神劍決有緣？
從頭說起，林天賜是魚龍鎮人，與魚龍有因果，這時候緣很淺，僅僅只是沾邊兒。後來成爲修士，又在化龍山深潭得到魚龍鱗，以魚龍鱗的助力築基，這因果就較深了。
利空神劍決乃天劍派掌門參悟利空神劍所得，而魚龍又與天劍派本身關係匪淺，這因果焦點，就這麼跟林天賜聯繫了起來，自然在當世，就是他與利空神劍決有緣。
也正因爲有利空神劍決的緣，以及魚龍的緣，林天賜尋到天劍派秘洞，看到了這一萬年之前的影像。
好好理理思路，差不多就是這麼個過程，至於金龍尾巴上那兩個年輕小修士是不是蓬萊和鐵劍門的開山祖師，反正跟林小哥兒關係不大，他也懶得費這個腦子。
就算讓孟文彥和鐵寧來辨認，都過去一萬多年了，鬼都不可能自己祖師長什麼樣，更是無從談起。
腦子裡剛剛理順了這裡面的因果關係，林天賜眼前一清，剛剛還打得頭破血流的影像盡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玲瓏的俏臉。
“天賜？你剛剛好像楞了一下神兒。”
按了按太陽穴，林小哥兒把剛剛看到的跟玲瓏說了一遍，邊說邊看看周圍。
這裡已經不是之前那副羣星閃耀的幻陣了，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
石室內沒有進出的門洞，不論上下左右都是石頭。
而在四周的石壁上，卻刻着密密麻麻無數的字跡和多達二三十副的圖畫，看起來像是什麼功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