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瑞安，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今天的結果也不會改變。”楊大海大聲道。聽他這麼一說，大家彷彿看見了主心骨，眼神立刻又變得堅定起來了。

“既然如此，我沒什麼好說的。”肖瑞安見狀，嘆了一口氣，“讓你的車子進來，可以開始裝貨了。”

裝貨？不少人動作一僵，不是賠錢嗎？這麼變成了裝貨，馬上有人反應過來，心裡倒吸了一口氣涼氣。

“故弄玄虛誰不會？走！今天如果帶不走‘不老營養液’，我們就把這裡砸了。”楊大海眼神閃爍了一下，語氣卻依然兇狠。由他帶頭，其他人紛紛走出了會議室，朝着倉庫的方向走去。

“這些人，也該換了。”秦胄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秦王生物科技剛剛遷到京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肖瑞安慚愧道，不過馬上用堅定的語氣道：“這件事也算給予我們一個教訓，請秦總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

京城保健品代表人物吳得良摸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水，平時運動太少，才走幾步路就開始出汗了，不過，更多的是虛汗，肖瑞安平靜的眼神讓他感到不安，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站着的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是誰，郭果。秦王生物科技在京城做的風生水起，讓無數人矚目，卻也只是秦王集團旗下衆多公司之一，不要說肖瑞安只是一個銷售部經理，就算是秦王生物科技的總經理也比不上郭果的身份，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從進入會議室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站着，對，就是站着，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問題所在，坐着的這個人是誰呢？在整個秦王集團，有誰值得郭果站着伺候，答案呼之欲出，秦胄。秦王集團的創始人，只有這個人。想到這裡，一股濃濃的不安把他籠罩，多年的經商經驗讓他意識到今天的事情出現了不可預測的變化，也許這次踢到鐵板了，背後的汗水更多了，雙腿發軟，忍不住對其他人道：“茶水喝多了，尿多，你們先去，我上個廁所先。”說完就走出了人羣。

“這個老吳，就是太虛了。”楊大海道，惹起其他人一陣嘲笑。

吳得良快步回到會議室，剛剛推開門，就愣住了，如果不是肖瑞安還有郭果和秦胄三人依然在，他還以爲走錯地方了，就這麼五六分鐘的功夫，會議室竟然坐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全部用好奇和驚訝的眼神看着他。

百佳得超市的盧柏德，長安藥店的遲一封，健康廣場的庾慶年……都是熟悉的面孔，雖然在京城的地位和他差了一點，但是相差有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人從事的行業，和他之前來的同一批人全部是同行。

同行是冤家，這些人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他已經無法思考了，全身被巨大的恐懼感籠罩。

“吳總，你怎麼回來了？找不到路，還是落掉了東西沒拿？”肖瑞安見到吳得良也頗爲奇怪。偏了一下腦袋，後面沒人，就吳得良一個。這情況有點讓他摸不着頭腦。

“我，我只是去上了一個廁所，我可以進來嗎？”吳得良顧不得臉紅，緊張地看着肖瑞安，這感覺讓他回到了小時候上課遲到。

肖瑞安看着他沒有說話，臉色露出沉思，最後看了一眼秦胄，才點頭道：“當然，開會沒有吳總在，可是失色不少。”

肖瑞安思考不過一兩秒鐘，但是對於吳得良來說，卻比過了兩個世紀還要漫長，直到肖瑞安同意，才感到雙腿一軟，趕緊用手扶住了門，有一種闖過了鬼門關的感覺。他不明白爲何經理了幾十年風浪的他今天怎麼會如此失態，但那種緊張不安的感覺，確實很多年沒有遇到過了。

“行了，咱們接着講，我們秦王生物科技公司向來是……”

會議室到倉庫的距離可不近，楊大海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纔到，一輛輛集裝箱大掛車早就到了，司機站在門口等候，一臉喜色。不知爲何，楊大海看到司機臉色開心的笑容時候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不安的原因出在哪裡了。

倉庫，就在昨日來的時候還是空蕩蕩的倉庫，此刻已經被一箱箱的‘不老營養液’堆積的爆滿，倉庫很大，此刻卻顯得擁擠。包括楊大海在內，所有人都傻眼了，很快，震驚的表情變成了難看，陰沉如水。

“你去拆開看一看，不要是空的纔好。”楊大海不死心，對一個司機道。

司機不明白老闆爲什麼天天火急火燎來催‘不老營養液’，現在見到‘不老營養液’卻滿臉不開心，不過，他只是一個司機，也不敢問爲什麼，隨便抱了一個箱子下來，拿出隨身攜帶的彈簧*刀一劃，就把透明膠割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倉庫自然有工作人員在守着，這種情況是不允許的，不過，他們顯然在之前就接受過吩咐，所以一言不發地看着，只是眼神流露的卻是戲謔和嘲諷。

箱子裡面全部是‘不老營養液’，一瓶一瓶，一箱四瓶，看的清清楚楚，這些人這段時間靠着‘不老營養液’賺了不少錢，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瓶子裡裝的確實是‘不老營養液’，而不是其它的替代品。

司機很有眼色，見到楊大海眼神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動作很快，從不同的地方各挑出一箱‘不老營養液’，全部拆開，無一例外，裡面都是‘不老營養液’，沒有造假，也不是空的。

“夠了！”楊大海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司機立刻住手，哪怕是再遲鈍，他也感受到了空氣中充滿了不安的因子，悄悄退出了倉庫。

所有的老闆臉色都很難看，他們是來催貨的，如今秦王生物科技生產出了產品，本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他們開心不起來，一點也不開心，他們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們回去。”楊大海道，語氣陰沉，“我們代表整個京城的銷售網絡，秦王生物科技離不開我們，雖然我們之前做的有點過分，但是他們不敢得罪我們。”

“對對對，沒有我們，他們的產品根本賣不出去。”

“回去，馬上回去，找他們好好談談，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

衆人花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走到倉庫，呆了不少三分鐘，又急匆匆趕回來了，對於這羣養尊處優的大老闆來說，前後近一個小時的活動量可不小，回到會議室的時候，一個個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聽到裡面傳來肖瑞安的聲音，知道人還沒走，大家都興奮起來，不過，高興的表情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凝固了。

會議室黑壓壓的坐滿了人，已經沒有他們的位置了，於是楊大海一行人傻眼了，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楊總回來了？產品看到了吧，看你們這麼快回來，應該已經裝好車了，正好，你們之中有些人的合約是這個月到期，去和財務把尾款結一下，至於下個月的定金，則不必付了。”肖瑞安道。聽到他這句話，所有的老闆臉色都變了。

“肖總，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大海沉聲道。

“楊總，你這話問的有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按照合同辦事。”肖瑞安淡淡地道。

“你是想找這些人來代替我們的吧。”楊大海用手指着會議室裡面坐着的人，不客氣道：“但是你別忘記了，我們有優先合作的權利。”

“現在沒了。”肖瑞安道。

楊大海臉色一下子煞白，忽然想起，所謂的優先合作，其實就是一個笑話。立刻有人哭喪着臉道：“肖總，我們錯了，之前是我們不對，你看——”

“晚了。”肖瑞安毫不客氣打斷。

“別說了！”楊大海衝着身後的人大吼一聲，然後鐵青着臉看着肖瑞安，冷冷道：“不就是‘不老營養液’嗎，有什麼了不起，沒有‘不老營養液’的時候我們照樣能夠做的這麼大，現在也不過回到之前而已。”

肖瑞安聳聳肩，沒有說話。

“咱們走着瞧，這事沒完，有你求我們的一天。”楊大海狠狠地瞪了吳得良一眼，“我們走。”

“楊總，忘記告訴你了。我們會在秦王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網站上公佈一些不再代理‘不老營養液’公司的名單，有興趣的話，你們可以去看一看。”肖瑞安漫不經意道。

剛剛走到門口，楊大海身體一晃，差點倒下，其餘的人也是臉色白的可怕，沒有一絲血色，楊大海臉色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幾次張開嘴巴都沒有發出聲音，狠狠地一甩頭，走了。

不少人發現，楊大海離去的背影在這一刻蒼老了不少。

以‘不老營養液’如今的火爆程度，被公佈名單之後，衆人可以想象生意飛流直下，一落千丈。如果只是這樣，還勉強撐得住，關鍵是競爭對手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打擊機會。

這纔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