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定自若的拿起筆，抽出一張稿紙，不緊不慢地將契約書的附加條件逐條複寫出來。

寫完最後一個字，我把筆放下，並將稿紙遞與霍爾大師，道：“您先幫我審閱一遍，看我複寫的和契約書上的是否一致。”

霍爾大師也不多言，接過稿紙，憑着過人的記憶，認真核對起來。

五分鐘後，他將稿紙放於桌上，道：“一樣。”

“那就好”我道。

看着他繃緊的表情，我笑了笑，道：“您先消消火，稍稍緩和一下心情，然後聽我慢慢跟您說，如果在理，您就聽着，如果沒理，您可是隨時訓斥我。”

說這席話，是給霍爾大師面子，更是給杜威大師面子，畢竟霍爾大師同杜威大師是青梅竹馬，杜威大師又是我義父，這個面子不能不給。

霍爾大師面色稍緩，重重的出了口氣，依舊賭氣不語。

“將今年維奇堡開採的精金、秘銀總量的十分之一，當做失禮的賠償，授予精靈女皇。”

手指輕輕放在附加項第一條旁邊，我看了眼霍爾大師，道：“您覺得這一項，有無道理？”

“臨時易主，是爲失禮，做些賠償倒也並無不可，只是這賠償的禮金，是不是有點太大了？”霍爾大師凝重道：“精金、秘銀，這些可都是和風大陸鮮有礦石，若是鍛造成武器鎧甲的話，我維奇堡又能多出多少套備用裝備啊！”

“是的，您說得對，這賠償金看起來確實驚人，但您是否發現，其實這段話裡，就有我自己的計較在裡面。”

霍爾大師一愣：“什麼意思？”

“首先，我並沒說明今年的開採總量是多少，甚至連預算開採量都沒道明，其次，我也沒有確定是要一起交付，還是分批支付，最後，我更沒有確定支付期限，這些，都是我故意不說清楚的。”

“爲何要這樣做？”霍爾大師不解道。

“因爲我要借這個，讓月光城再欠我維奇堡一個人情。”

“你......說清楚點”霍爾大師湊近我，認真道。

“我之所以沒有明確總量，是因爲我想看看月光城到底需要多少精金秘銀”我道：“還記得之前，義父讓精靈女皇先提要求這件事嗎，其實義父，並不想將自己陷入被動，而是想要了解，月光城現在需要什麼，缺少什麼，之後，女皇大人的回答，確定了一個方向，那就是精金與秘銀。”

“我不知道月光城是兩種礦石都需要，還是隻需要其中一種，這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他們缺少，就可以了。”

“當交易完成，他們向我們索要精金秘銀的時候，我們可以一點一點給他們，以此試探他們的頂線，同時也可以依照索取數量，猜測他們想要做什麼，這也是爲什麼我沒有確定具體數量，沒有確定是否分批支付，也沒有確定支付期限的原因。”

手指下移，點在附加項第二條上：“派遣科研人員，在月光城任教，被派遣人員必須爲精英科研人員，人員數目由維奇堡方面決定。”

“霍爾大師”我擡頭微笑道：“您應該是在看到這一點之後，開始有了慍怒的，是嗎？”

“嗯”霍爾大師重重的哼了一聲。

“其實，這一條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爲了月光城的科技發展，實際上呢，這卻是一條用來滲透月光城的計劃。”

“滲透計劃？”霍爾大師冷笑一聲：“恐怕人剛到月光城，就會被全方位監視保護起來吧，你竟然還認爲我們的科研人員，有機會滲透月光城高層？”

“短期自然是不可能的”我搖了搖頭，道：“但長期，可就未必了。”

霍爾大師皺起眉頭，他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解釋道：“霍爾大師，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對於吸納接收先進的科學理念，是成年人更有優勢，還是孩子更有優勢呢？”

“肯定是孩子”霍爾大師道：“成年人雖然理解能力強，但絕大多數思維已經成爲定式，很難更改，當然，這其中也有一小部分例外，他們對於新鮮事物有着近乎執着的渴求感，這種成年人，甚至比那些孩子長大以後能夠取得的成就更高，但這種人的比例太小。”

聽罷，我點了點頭，道：“我和您的想法一樣，正因如此，我可以確信，在連續幾十次嘗試過後，妖精女皇和精靈女皇，一定也會想到這點，畢竟想要成年人更改思維定式，學習新式科技的收效，太過微小，不值得繼續浪費時間，但她們肯定又捨不得停止這個計劃，畢竟這可是能夠強盛月光城實力，甚至有可能完成妖精女皇野心的起點啊，所以呢，就算她們再不願意，也只能將少年兒童送到科研人員那裡接受教育。”

“最開始一定是這樣，一個人在上面講課，一羣護衛在下面虎視眈眈，這沒關係，我最初的目的也只是讓那些科研人員，無私的奉獻自己的知識，培育一批又一批人才，隨着年代的過去，月光城將會有越來越多由維奇堡的地精矮人們爲導師，教授出來的高尖端人才，倘若未來某一天，可能是十年，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千年，維奇堡式微，月光城想要將其佔爲己有，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假象，但假若真的發生了，您覺得，那些高尖端人才裡，有多少會心繫他們的導師，心繫維奇堡這邊呢？”

霍爾大師沉思片刻，道：“精靈是很念舊的，應該會有很多吧。”

“當這樣的人才，達到一定規模的時候，就足以撼動政事”我微微一笑，道：“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算月光城有力，也沒有那個心情再針對維奇堡了。”

“所以”我頓了頓，道：“我這第二點，針對的不是現在，而是未來。”

手指下移，按在第三條上，我道：“每年挑選青少年，來維奇堡學習先進的科學知識，這一條的目的，也與上一條類似，目的就是爲了防範未來可能出現的劫難。”

“那下一條呢？”霍爾大師道：“下一條又和未來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