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民？

我聽得一臉懵逼。

精靈女皇神情也是微微詫異，似也沒聽過‘下民’這類稱呼，尤其這種稱呼還是出自傳說英雄侍從之口。

但口出此言的阿喀琉斯與皇座之上的妖精女皇卻是一臉淡然。

兩個人，一個發自內心的獻上敬意，一個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份敬意。

一來一往，毫不做作。

少許，妖精女皇道：“你的事情，我聽小毅說過了，遠道而來不容易，你們先下去休息，一會兒我設宴邀你，只是家庭宴席，望你不要拒絕。”

“全聽皇帝陛下安排”阿喀琉斯垂首彎腰，一副恭敬模樣。

心裡琢磨，妖精女皇應該是要和阿喀琉斯說些不足爲外人道也的話，還是識趣避開爲好，於是躬身道：“女皇奶奶，那我先行告退了。”

“不必”妖精女皇淡淡道：“你和阿喀琉斯一併到客房休息，待宴席佈置完畢，隨他一起來赴宴。”

“是”我恭敬道。

離開正廳，來到客房，瞅着阿喀琉斯一臉嚴肅，我納悶道：“我說，你爲啥要稱自己是下民啊？”

阿喀琉斯看了我眼，沉聲道：“除妖精外，皆是下民，你難道沒聽說過這句話嗎？”

“沒有啊”我搖頭道：“這話誰說的？”

“我不知道”阿喀琉斯搖頭道：“我也是聽祖輩人講的，據他們說，這話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

估計是妖精統治時期流傳下來的吧。

我心中暗道。

沉默了會兒，我又問他：“在你的那個時期，還有什麼與妖精有關的說法嗎？”

“很多”阿喀琉斯道：“但絕大多數我都記不得了。”

“哎，真是可惜”我嘆息道：“你要是還能記得那該有多好。”

阿喀琉斯一臉不解，道：“我是冒險家，並非遊吟詩人，記那些有什麼用？”

“這個嘛”我想了想，道：“在街坊市井喝酒吃肉吹牛卝逼的時候，要是來這麼一段故事，立馬就會吸引不少人來，要是故事講的精彩，說不定還會有人幫忙把酒錢肉錢給付了呢。”

阿喀琉斯聽罷，一皺眉：“你很缺錢？”

“這倒不是”我搖頭道：“只是別人因爲你牛卝逼吹的好，心甘情願幫你付錢時候的感覺，挺有成就感的。”

阿喀琉斯思索片刻，搖頭道：“我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淡淡道：“一看你就不是那種能和別人愉快吹牛卝逼的人。”

阿喀琉斯一頭黑線。

自顧自倒了杯茶，我不緊不慢道：“話說，我真是沒想到啊，如今人口尚不足萬的妖精一族，在你那個時代，竟然有這樣的影響力。”

“人口尚不足萬......”阿喀琉斯喃喃自語，那臉色，簡直比黃瓜還綠：“妖精一族怎會沒落至此？”

“是啊，沒落了”我嘆息一聲，道：“而且差一點就被滅族了。”

“什麼！”阿喀琉斯的表情，那是相當的震驚。

我瞥了他一眼，不禁道：“你這是啥表情，瞪眼睛張嘴的，要是渴了餓了，可以隨時吩咐侍者端上食物來，用不着弄出這幅駭人樣吧。”

阿喀琉斯並沒有因爲我的揶揄而收斂表情，他一臉震驚，道：“那般強大的妖精一族竟然險些遭到滅族，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有啥不可能的”我道：“你家主子卡特·亞當斯不也照樣嗝屁了，只要是個人，是樣東西，就肯定有它毀滅的一天。”

阿喀琉斯語氣凝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以現任妖精皇帝的實力，不應該有人敢於冒犯吧！”

“現任妖精皇帝的實力？你是說，你能看透女皇奶奶的實力？”我好奇道。

“是的”阿喀琉斯點頭道：“她的實力比我強。”

“噗！”我一口茶水噴了一地：“啥？女皇奶奶的實力比你還強能夠？你在逗我吧？”

“我沒有逗你”阿喀琉斯凝視我道：“我是認真的，現任妖精皇帝的實力雖然沒有我那時妖精皇帝的實力強，但確實比我強。”

我見他如此認真，便撇了撇嘴，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面繼續爭執下去。

實力強又如何，個體實力永遠無法代表整體，就算個人實力達到了巔峰，該被淘汰的種族，依然無法躲開滅頂之災。

就比如曾經稱霸一時的恐龍。

該到收場的時候，便如一現曇花，只餘下一些深埋地下的枯骨化石，證明自己曾在這世界上走一遭。

又比如獸人族大祭司曾經給我講過的那番話：曾經有數個與妖精族一樣的古老種族，並立和風大陸......

現在一看，那些種族呢，連個屁都沒留下，甚至要是沒有獸人族大祭司這麼個歷史的見證者在，我直到今天，都還以爲只有妖精一族，纔是最早出現在和風大陸的唯一種族。

歷史就是這樣，它不會主動留下任何痕跡，除非有見證者，亦或是傳承者，否則，它只會如溪流一般，緩緩流逝，再無蹤跡。

宴會是在一個小時之後進行的，席間，妖精女皇與阿喀琉斯相談甚歡，其實只是妖精女皇單方面的相談甚歡，阿喀琉斯從始到終，都保持着恭敬的神情，好像一位紳士的貴族。

“這個阿喀琉斯”精靈女皇端着酒杯，與我並肩而立，淡淡道：“與傳聞並不一樣。”

我輕笑道：“那麼傳聞中，他是什麼樣的？”

精靈女皇笑而不語。

見她如小狐狸一般的狡猾表情，我不禁笑着搖搖頭，道：“傳聞多爲流言，流言能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若不能親眼去見，親身體會，便被說得天花亂墜，也只是真假各半而已。”

“小毅，在你看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精靈女皇凝視着我，緩緩道，她的眸子好像寶石，在魔法石燈下綻放奕奕光彩，真美。

我微微一怔，隨即收斂心神，輕輕一笑，道：“在我看來，阿喀琉斯是個至情至性之人，至於他在女皇大人眼中怎樣，這便要女皇大人自己親眼去看了，畢竟，我已經把他帶來了，其他的事，就要靠您自己去分辨了。”

“如果我希望以你的看法爲參考呢？”精靈女皇注視着我，淡淡道。

燈光下，她的眸子更加閃亮，更加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