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彷彿要從他的身上盯出個洞來。

顧梓翰倒了杯水，又打電話叫了餐，回到臥室時，雨果已經換好了衣服。

雨果不理顧梓翰，拿起包包就往外走，卻被顧梓翰擋住了去路，“喝點水吧。”

“我不喝你是不是就不讓我走？”雨果冷冷的盯着顧梓翰，沒等他回答，就接過水杯，咕咚咕咚的全喝完了償。

雨果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滴，繞開顧梓翰，往外走。

“我叫餐了，吃完了我送你。”

雨果回頭，看着顧梓翰神情的樣子，心裡一陣噁心，“顧梓翰！我告訴你，有本事你就一直折磨我，我奉陪到底。但你休想再通過小恩小惠博得我的同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顧梓翰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她昨晚還不是這個態度的，一副低眉順耳的模樣，乞求自己放過她，放過暮璽，可現在怎麼變得理直氣壯了？這時顧梓翰想起了雨果在牀上的表現，心裡一陣害怕，怕是雨果恨上了自己。

可這原本就是他的錯，她恨自己也是無可厚非，想到這，顧梓翰柔聲道：“先吃飯，早飯很重要。”

顧梓翰剛說完，門鈴就響了。顧梓翰上前打開門，看着服務生擺好早餐。

顧梓翰看着站在一旁的雨果喊着，“過來吃。”看雨果不爲所動的樣子，上前，拉過她，坐到沙發上。

“你應該明白，不論我對你好，或者不好，你都只有接受的份。”

雨果看着他的側臉，咬了咬牙，坐到沙發上。

顧梓翰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樣，拿起一塊三明治遞給她，“吃。”

雨果看他滿臉的溫柔，不懂他時而小人時而君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人格分裂了。雨果心裡咒罵着，接過三明治，輕輕地咬了一口。她實在是沒有食慾，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一不注意，她就會昏倒。

顧梓翰看她要放下，命令道：“吃完。”

雨果不悅的瞪着顧梓翰，看他嘴角上揚，眼底涌着的柔情，冷笑道：“顧梓翰，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顧梓翰只笑不語，端起一杯牛奶，放到她的脣角，“喝杯牛奶，把三明治吃了，聽話。”

雨果呵了一聲，端起牛奶，賭氣般的咕嚕咕嚕喝着。一杯牛奶下肚，身上終於有了點力氣，胃也不那麼空了。是呀，她和他計較什麼，身體是自己，吃飽喝足纔是正經事。雨果想到這，拿起三明治大口的吃着，吃完還吃了個雞蛋。

顧梓翰看她狼吞虎嚥的小模樣，笑了笑，端起牛奶嚐了一口。

吃完飯後，雨果擦了擦手，起身，拿起包就往外走，卻被顧梓翰攔住了。

雨果盯着顧梓翰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只覺得心裡憋了口氣，難受的想大喊出來，可她還是強忍住了，只是冷冷的問道：“還要怎樣？”

顧梓翰看雨果快要炸毛的樣子，笑了笑，“我送你。”

雨果下意識的想拒絕，可知道自己也不過是白費口舌，雖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下了樓。

一路無語，雨果遠遠地看到了商場的牌子，車一停下就打開了門，快步走了出去。可有人比她還快，顧梓翰蠟燭雨果的胳膊，拉過她的身體，吻了吻她的額頭，“晚上等我來接你。”說完，瀟灑的轉身離開了。

雨果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車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才憤憤道：“真是瘋子。”

沈夏早早地就來了，雨果心中有事也就沒顧上她，直到吃中午飯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情緒很不對勁，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沈夏看着滿臉擔憂的雨果，嘆了口氣，“我正式向他提出離婚了。”

雨果一愣，繼而想着他們早晚會有這一天的，伸手握住沈夏的手，勸道：“沒事，以後會更好的。”

沈夏看着雨果，“我不知道，我也以爲會好的，可心裡還是空空的，很迷茫。”

“怎麼了？”雨果不懂沈夏的情緒，她是很乾淨利落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全心全意，分開的時候也不拖泥帶水。即使是她愛上了顧梓翰，卻還是能很清醒的告訴自己，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分手的時候還能寬慰自己，沒事的，只是沒有緣分而已。雖然她會在半夜哭醒，雖然她會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但她是絕對不會向對方搖尾乞憐的。

“我也說不上來，”沈夏搖了搖頭，“可能是感慨吧。曾經以爲那個人會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睡一張牀，吃一樣的東西，什麼都不分你我，親密無間，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以後的你們變成了陌生人，一點關聯都沒有了，再見面也只剩下了尷尬。不由得讓人覺得世事難料。”

“對呀，世事難料。”雨果突然想起了抽風的顧梓翰，想起了他以前的風流，之後的狡黠，然後就是深情，最後的殘忍，可今天，他似乎又變成了另一種，她也不理解的樣子。

雨果突然覺得很累，好像這個世界上的人每一分鐘都可以拋棄原先的那個自己。所以自己的愛有必要堅持嗎？沒準下一秒就不愛了呢？就像她對沈邱那樣，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時間。想到這，雨果鬆了口氣，想着沒準顧梓翰過些日子，就會放過自己了。

接下來雨果說了幾句寬心的話，她知道現在的沈夏聽不進去，但還是嘮叨着。

“也挺好，最起碼彼此都沒有積蓄，也沒有孩子，不會爲了這些撕破臉，讓關係更加的難堪。”

雨果看沈夏強擠出一個笑，也笑了。

－－

下午的時候暮璽來了，雨果本想問他相親的情況的，擡頭就看到了緩步而來的顧梓翰。他的頭髮張長了些，又恢復到了之前剛見面時的板寸，橘黃色的毛衣，牛仔褲，一張沒有表情的俊臉，一雙桃花眼無時無刻的在放電。

可雨果卻沒心情欣賞他的俊，只覺得背脊發涼，手心緊攥。

暮璽也沒想到會看到顧梓翰，打着招呼，“你怎麼在這？”

“接果果下班。”顧梓翰說的很平靜，衝雨果笑了笑，上前摟住她的腰。

雨果的身體更僵了，她擡頭，看着顧梓翰淡淡的眼神，明白自己不能把暮璽牽扯進來，只好輕聲道：“是，我和梓翰和好了，本來想等會兒吃飯告訴你的。”

暮璽沒說話，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顯然不相信雨果的話。

“改天請吧，今天我們有別的事。”顧梓翰說完，也不看暮璽的表情，擁着雨果就往前走。

雨果衝暮璽笑了笑，擺了擺手，回頭，笑容就涼了。

顧梓翰也不在乎，帶着她出了商場的門，幫她打開了車門，紳士而優雅。

雨果看着坐上車的顧梓翰諷刺道：“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嗯，愛上你以後，腦子就壞了。”

雨果頓時被噎住了，瞪了一眼他，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

顧梓翰看她不可奈何的樣子，笑了笑，也不多說話。

他們到的地方是上次顧梓翰給她戒指的地方，還和以前一樣，他們去換了禮服，還是那個豪華的房間，顧梓翰依舊紳士的幫雨果切着牛排。時光彷彿流回到了那個時候，可雨果的心境卻大不相同。那個時候她愛他，像個懷春的少女仰視着他，讚歎着，這個世界爲什麼會有一個這麼完美的男人。可現在，她卻覺得渾身都在發涼，這個男人太多遍了，他就像笨笨，看似無害，卻狡詐多變。

顧梓翰也看出了雨果的害怕，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把切好的牛排遞給她，“吃吧。”

雨果本想罵他幾句的，卻強忍住了，自己小口的吃了幾口，喝了口紅酒，卻看到了顧梓翰含情脈脈的注視着自己，一愣，被酒嗆到了。

顧梓翰看她咳咳咳的樣子，連忙起身，走到她身邊，輕拍着她的背，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寵溺的聲音傳來。

雨果也不說話，他給誰就喝，讓吃什麼就吃。

晚餐結束後，顧梓翰帶雨果去了雨果第一次去的那套別墅。

雨果實在是忍無可忍的嘲諷道：“你不用回家了？”

顧梓翰回答的很認真，“爺爺知道我和你分了，門禁解除了。”

雨果嗤笑了一聲，不再理顧梓翰了。

別墅裡沒人，笨笨也睡着了，雨果看着笨笨可愛的樣子，心裡好受了點，可轉頭看着顧梓翰，臉就不自覺的板了起來。

“去洗澡吧。”

“我睡哪？”

顧梓翰上前，揉了揉雨果的頭髮，“傻丫頭，當然是和我睡呀。”

雨果看着說的理所當然的顧梓翰，使勁地咬了咬脣，終究聽了他的話，往他的房間走去。

雨果突然覺得很累，溫熱的水漫過身體，她卻覺得連水滴都承受不了。雨果轉頭，看着窗外街燈下孤獨的駐守的枯枝，眸子暗了暗。她拿過浴袍穿到身上，光着腳往外走去。

顧梓翰擡頭，就看到了走出來的雨果，頭髮散亂的披着，上面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她的臉頰微紅，明亮的大眼睛幽黑無神，寬大的浴袍罩在身上，露着漂亮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