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心酸，而這種痠痛隨着每次看見顧梓翰而越來越濃烈。她拼命地握住手中的水杯，清澈的目光漸漸地陰蟄。

她不能出手，她知道顧梓翰那種男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惡毒，所以她要忍，要磨，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待在他身邊，等待一個機會。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忍耐力，她絕對不會輸，絕對！

她這樣告訴自己，換上燦爛無憂的笑容，往樓上走去攖。

顧梓翰換了套衣服，灰格子套裝，偏冷的色調放大了他身上的矜貴償。

“你這是制服誘惑？”

顧梓翰上前，嗅了嗅雨果的鼻尖，然後烙下一個輕輕地吻，“嗯，我決定了，360度勾引你。”

雨果哈哈的笑了兩聲，伸手，惡作劇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們去約會。”他把她抱到懷裡。

“好。”

“想去哪？”

“去吃飯，然後去看電影。”

“你決定。”顧梓翰說完，牽着雨果往外走去。

傍晚的顧城夕陽西斜，灑在穿過市中心的淮陽江上，一切都透着暖意。繞着淮陽江修建的公園上老人門有的在跳廣場舞，有的在打太極，不同年齡段的小孩蹦蹦跳跳，穿梭在花園裡，歡聲笑語，打打鬧鬧。

顧梓翰一手牽着雨果，另一隻手拿着衣服，繞着江走，一副歲月靜好的美好畫卷。

“等會兒我帶你去吃小吃。”雨果晃着顧梓翰的胳膊，就像個討糖吃的小女孩。

“剛纔還沒吃飽？”

“飽了，但還是想吃點別的。”

顧梓翰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都是平的，”皺了皺眉頭，“剛纔沒吃飽。”

“飽了，牛排什麼的，都是肉，一吃就飽。”

“飽了就好。”顧梓翰收回手。

往前走，不遠處就是小吃街，雨果拉着顧梓翰穿梭在擁擠的人羣裡，站在小攤前，挑着小吃。

雨果拿起一串臭豆腐遞給顧梓翰，“吃嗎？”

顧梓翰雖嫌棄，但看雨果開心的樣子，還是順着竹籤咬了一口，生嚥了下去。

雨果看他皺着眉頭，像吞了臭蟲的樣子，得逞的笑了。

“你都沒嚼，越嚼越香的，再吃一個。”雨果再遞給他，看他微微皺着眉頭的樣子，笑的更歡了。

“低頭。”她說着，把臭豆腐吃到嘴裡，看他低下了頭，摟住他的脖子，對上他的嘴，把臭豆腐塞到他的嘴裡。

“嚼嚼。”雨果輕聲說着。

顧梓翰下意識的嚼了嚼，香味隨着汁液溢滿口腔。

雨果看他的眉頭慢慢的舒展，吞嚥動作也趨於正常，心裡莫名快樂和激動。

“去吃別的。”她握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雨果突然想起了那樣一句話，愛你的人會爲你忍受一切不能忍受的東西，只要你喜歡。雨果突然覺得，她有些相信，這個男人是愛自己的。可每次這樣想的時候，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即使現在，此刻是愛，那以後呢？

顧梓翰看雨果一路都在吃，擔心的摸了摸她鼓起的小肚子，皺眉道：“不難受？少吃點，改天再來吃好不好？”

“沒事，”雨果搖了搖頭，“想當年，我還能吃更多。”

他們到電影院的時候剛好趕上開場，不用排隊就買了票，進了電影院。

一部很普通的喜劇片，雨果邊吃爆米花邊看，時不時的把爆米花塞到顧梓翰的嘴裡。

顧梓翰看她被塞爆的腮幫子，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他想起了那個時候在暮璽那看到了一大包零食，調侃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吃這些東西。他卻說習慣了，小的時候有個小姑娘特別能吃，開心了要吃，不開心了也要吃。導致他到現在，都習慣了每次去超市都會買一包零食回來。

後來的顧梓翰懂了，他不是習慣了，他只是還沉溺在原先的那個自己裡沒有走出來。自從知道雨果和暮璽的關係後，每次看到雨果的一些習慣，他就會想起暮璽，那個彷彿紮根在雨果呼吸裡的男人。他們就像兩顆根系纏繞，而各自成長的大樹，雖然毫無相似之處，可看見其中一個總會自然而然的想起另一個。

雨果擡頭，看他在微光裡明媚的眼眸，擡頭，吻了吻他的臉頰，然後把身體靠到他的懷裡。

－－

霓裳看着琳琅滿目的衣服，拿起其中的一件衣服，遞給沈邱，“這件衣服不錯。”

沈邱接過，“那我去試試。”

霓裳應了一聲，繼續幫沈邱挑選着衣服。

沈邱原本就不是太注重穿着的人，一直力求的都是簡單舒適，開了公司後，基本上都是助理在幫他打理。霓裳看他穿衣風格太單一，趁他今晚沒應酬，拉他出來給他買些衣服。

霓裳幫沈邱整好衣領，“你呀，就是生活白癡，衣服都穿不好。”

沈邱笑了笑，不以爲然。

買好了衣服後，沈邱送霓裳回家，電梯快到二樓的時候，霓裳突然說道：“那不是顧總嗎？”

沈邱雖霓裳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在二樓專櫃前看相機的顧梓翰和雨果，一看就是很親暱的關係。沈邱緊緊地握着拳頭，強壓住從心底竄出來的痛和怒。她最終還是和他在一起了，放棄了自己，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了。

呵！真是眼瞎了。

雨果擺弄着手中的單反，“就買這個好了。”

“好。”顧梓翰應着，從她手裡接過來，看她和服務員的樣子照了一張。聽到了咔的聲音，雨果轉頭，快門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看看好不好看。”雨果說着去拿顧梓翰的相機，又被他照了好多張。

“不要照了，”雨果喊着，用手擋住臉，“多難看。”

“很漂亮。”他笑着，把她攬到懷裡，照了一張合影。

顧梓翰把雨果送到樓下就離開了，這段時間，這男人就像是轉性了，紳士的不得了。不過也好，省的雨果心不安了，想找藉口拒絕都拒絕不了。

雨果原本想洗洗就睡的，手機卻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雨果本不想接的，可一個打完又是一個，沒辦法，她只好接了。

“你好。”

沈邱聽着聽筒裡那個禮貌的聲音，嘴脣微微的顫了顫。他都忘了，到底有多長時間他們沒心平氣和的聊聊天，說說話了。

沈邱儘量平靜道：“夏夏要見你，我們就在你住的小區外面。”

“哦。”雨果應着，掛上電話，拿了鑰匙往外面走。她想着肯定是夏夏知道自己住在這了，肯定想問自己爲什麼住在這。還有和顧梓翰交往的事情，也沒告訴她。她肯定生氣了，不想理自己了。

雨果快步的跑出了小區，站在大街上四處張望着。已經晚上11點了，除了路上的街燈，和時不時的三兩個行人外，格外冷清。雨果強忍住害怕，尋找着沈夏。

其實雨果從大門出來時，沈邱就看見她了。可他還是在車上坐着，還點燃了一支菸，看她慌里慌張地四處尋找着。

五分鐘後，他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雨果看到了沈邱，他穿着簡單Polo衫，一條休閒褲，宛如當時的翩翩少年。雨果記得，也是在那盞昏黃的路燈下，他等着自己，然後兩人穿過還在熟睡的校園，去自己上班的地方。

想到這，雨果覺得自己終於能面對沈邱了，不有的跑上前，打着招呼，“夏夏呢？”她看着沈邱問。

沈邱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張臉，她過得很好，女人只要看看她的臉就知道她的生活狀態，她面色紅潤，容光煥發，一看就是幸福的樣子。

雨果覺得他很怪，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她沒細想，只以爲夏夏不想見她在車上，低頭想去開車門，身體卻被沈邱翻了過來，摁在了車上。

雨果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沒有表情，只有那雙眼平靜卻又帶着蜇人的寒意，雨果又想起了自己去他公司，撞破他和女人接吻時的眼神，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她拼命地穩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激動道：“你幹嘛！放開我！“說着，去推他，卻被更緊的禁錮住了。

他幽幽道：“你和顧梓翰在一起了！”低沉的語氣帶着太多的剋制。

明明是平靜如常的語氣，雨果卻莫名的心顫了一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不再是溫暖和安全，而是害怕，深入骨髓的害怕。

雨果低下頭，避開他的臉，

他卻像是意識到了她的想法，身體壓住她的身體，一隻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扳正她的臉，靠近她，看着她瞪大的眼睛裡的那張陌生的自己的臉漸漸放大。

他迫不及待的問：“爲什麼？！你說！到底爲什麼？”

四周安靜的能聽到風的聲音，雨果盯着他的臉，看着那張臉慢慢的變得猙獰，蒙上了雪霜，就像書生看到懷裡的美女變成了女鬼，害怕到顫慄，冷氣從她的腳心竄到頭頂，血液彷彿要結冰了。她想逃離，但身子卻無法動彈，只能聽到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聲，宛如鼓錘。

雨果的聲音無法抑制的顫抖，“你，你先放開。”

“到底圖什麼？！”他彷彿沒看到她臉上的驚恐和害怕，依舊質問着。

雨果掙扎了幾下，卻毫無作用，看他的樣子不知道答案不會罷手，她壯了壯膽子，“我愛他！我說我愛他！”

“愛？”沈邱輕巧出聲，嘴角帶着嘲諷的笑。“你的愛不是很高尚嗎？我只是提了句分手，你就這樣對我。他可是在和你的好閨蜜李瑩鬼混。”

“不是！”雨果反駁道：“沒有！你胡說！”雨果的眼眶瞬間紅了，呼吸越發的零亂。

沈邱看着她的樣子，痛在心底炸開了鍋，頓時擴散到五臟六腑，腳底頭頂。他越發的用力攥住她的胳膊，高大的軀體死死地壓住她，咬牙切齒道：“胡說！我親眼在夜魅裡看見他和李瑩在一起。怎麼？你滿足不了他？是不是技術不行，要不要我教教你。”

雨果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嘴巴都合不上，“沈邱，你閉嘴！你閉嘴！”

“你當然比不上李瑩，她在牀上可是。”

“你混蛋！”雨果拼命地推開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沈邱踉蹌的後退了兩步，看着順着車身蹲到地上的雨果。

她哭的那麼傷心，就好像蹲在他心尖上哭。煩躁、絕望夾雜在痛苦裡，一波一波襲來，就像海嘯，痛都變成了鈍麻，沈邱上前，握住她的胳膊，提起來，把她的身體再次摁倒在車上，欺壓上身，嗤笑道：“愛上他了？夏雨果，你的愛什麼時候廉價成這個樣子了？”

雨果死死地盯着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牙齒在打顫，身體在打顫，好像淚腺堵住了，淚水全都擠在裡面，流不出來，脹痛感，和眼睛的乾澀感一起襲來，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不說話了？”他卻覺得好受多了，她越痛，他就越滿足，越興奮，“我承認，”他輕咬住她的耳垂，竊竊私語，“他的技術肯定比我好，畢竟身經百戰嗎，上過的女人數不勝數。但沒準因爲我經過的人少，會更疼你，更珍惜你也不一定，要不你跟我試試。別的我保證不了，怎麼着，我在有你的期間，保證不會和別人亂搞。不像顧梓翰，爬上你的牀前，不知道弄過多少個，多髒。”

“你閉嘴！！”手掌在沈邱的臉上發出啪的巨響，雨果緊握住自己發麻的手，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脣，直到它滲出了血。

“呵。”沈邱的半邊臉迅速的紅腫了起來，嘲諷出聲。身上的寒氣不斷外溢，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用力，彷彿下一秒它就在自己的手間碎掉了。“惱羞成怒了！”他像是瘋了，不顧一切的捧住她的頭吻了上去，似乎這樣才能呼吸，才能壓制住掐死她的那顆心。

突然一股外力拉開了他，他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經受了一拳。

雨果只穿着一件T恤，衣服已經被扯的不成樣子了，暮璽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T恤，上前套到她的身上，把嚇傻的她抱到懷裡。

沈邱擡頭，雙眼猩紅的瞪着出來攪局的男人，看他心疼的樣子，和雨果靠到他懷裡的樣子，他們應該不僅認識，而且還很熟稔。

沈邱正打算諷刺幾句的，暮璽卻先一步開口，“我們先回去，沒事的。”他攔腰抱起她。她的身體微顫着，大夏天的肌膚一片冰冷。

沈邱看着雨果就像一隻被嚇破膽的小獸，蜷縮着身體，原本想說的話生生的吞嚥了回去，剛纔報復她所帶來的快感，迅速地消失殆盡，只剩下了穿心挫骨的疼痛。暮璽雖只顧着安慰雨果沒時間搭理沈邱，但在擦過他時，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那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彷彿要把他凌遲了，沈邱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陣寒意，而那種寒意，他只在顧梓翰的身上感受到過。

暮璽直接把雨果帶到了他家，把她放到沙發上，滾到地上，捧住她的頭，溫柔地把她被淚水打溼的頭髮順好。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聲安慰，心疼的看着她腫大的眼眶，不停躲閃的眼神，還有紅腫的嘴脣，她的臉色因驚嚇而慘白。

暮璽拿起沙發上的毯子，緊緊地裹住她的身體，他心疼不已，甚至有些哽咽，“我給你倒杯熱水。”

他快速的起身，接了杯熱水，坐到沙發上，把她抱到懷裡，“喝一口。”

雨果握住水杯，小小的啜了一口，溫水滑過嗓子，五臟終於有了一絲暖意。她覺得好受多了，又喝一口，慢慢的把水喝光了。

“還喝嗎？”他輕柔着她的胳膊，試着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雨果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去給你倒。”暮璽說完，又去給雨果倒了一杯水，並在冰箱拿了一個冰毛巾。

這次雨果喝的很快，咕嚕咕嚕的一杯水下肚，身體終於不再寒冷了，腸胃也舒服了很多。他拿起毛巾，輕輕地去冷敷她紅腫的脣，另一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要不是顧忌當時的雨果，他恨不得把那個男人給廢了。

雨果覺得自己的力氣都耗光了，她沒辦法的把重心靠到沙發上，模糊的視線慢慢的清晰，她透過柔和的燈光看着一臉擔心的暮璽，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她想對他說幾句，不想他擔心，卻不知道要怎麼說，該從哪開始說。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指甲擦了擦他額頭上的冷汗。一直都是這樣，還和多年前一樣，不論她是病了，還是不小心傷着自己，他都比她緊張，比她痛，比她難受。

“我，”嗓子喝了那麼多水還有些幹癢，她輕輕咳了咳，“沒事。”

暮璽拿掉毛巾，把它放到桌子上，“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家，好不好？”

“他，他是夏夏的哥哥，是我的前男友。”

暮璽一愣，看雨果的目光更加的心疼了。

“你看你表情，”雨果笑了笑，兩手使勁的揉了揉他好看的臉頰，“我應該早告訴你的。我的生活，在離開你以後，異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