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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王的嫡寵妖妃 - 第74章 一雙妖孽,那時年少字體大小: A+
     

    九王府的客院中,慕容暝幽正拿着一封書信,坐在書案邊發呆。他幽暗的眸光正落在手中的信盞上,白底黑字,雖然書寫的有些急躁,卻仍然字字秀逸,透着寫字之人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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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疾風襲來,手中的信盞因那股風而抖了抖,只見一人因落在書案前,斜靠着案邊的窗子,不等他擡頭,就聽到那平緩的,好似不會因任何事情而變化節奏的聲音:“不去追,不後悔?”

    “後悔什麼,安禮?”慕容暝幽擡起頭,放下手中信盞,用鎮紙壓住,看着眼前玉樹臨風的男人,微微勾勒下嘴角,眼神卻依舊是那樣的神秘難測。

    安禮用那溫吞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後悔明明不想放她離開北燕,卻又後悔放了她,現下追來了,卻又不敢說,看着她和你兄弟在一起!”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親自動手,撕開慕容暝幽那可惡的僞裝,拋開那令人討厭的紈絝嘴臉,讓一直被矇在鼓裡的人看清楚,他要輔助的人,是個怎樣的男人!他相信,他比北燕的每代王主,都要優秀百倍。

    “你以爲她不知道嗎?安禮,若你這樣認爲,那你這雙眼睛,就離瞎不遠了!”慕容暝幽緩緩站起,踱步到窗邊站着,仰頭看着屋外的晚霞:“我與她相識十年,這十年間,我不停的試探她,但結果只有一個,我是她哥哥,是親人

    。”

    屋外火紅火紅的雲彩好美,就像她的眼睛一樣,炫目。

    慕容暝幽陷入回憶中,想着他們在師門的點點滴滴,彷彿自言自語的說:“安禮,這些年我父王母后哪一個不希望她可以成爲我的世子妃?只有她自己不希望,她要的,我給不起,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與我斷的很清楚。這個女人,敢愛敢恨,但絕對不喜歡曖昧不清的關係……你說,有沒有一個女孩子,可以向她這般絕情的,把感情分得那麼清晰,從不給我留下任何機會,只因爲我是儲君,是王族。”

    “九王爺是皇族。”安禮反駁。

    “他不一樣,他不要天下,不要權貴,只要一生平安。”其實,這也是他願意將凌姿涵託付給他的原因。因爲軒轅煌這個男人,雖然身在帝王家,但所求的,卻是最簡單的東西,他只求能與所愛的人,他的家人一生平安,幸福。

    而他慕容暝幽不同,他還有北燕,還有王室、衆卿、百姓……以及他身後那羣爲了種種目的而娶來鶯鶯燕燕。

    “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可以爲真心喜歡的人準備好一切,哪怕是再細微的地方,也敢爲那個人放棄一切,哪怕是背叛這個世界。”而這些,他一樣也做不到。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什麼男人大丈夫了。”安禮似乎有些不平。

    慕容暝幽也感覺到了安禮的異樣,轉頭瞧了他一眼,又露出那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神色,灰紫色的眸珠格外深幽,但平靜無波的眸中終於掀起一絲漣漪般的變化,卻叫人心生寒意。再開口時,已經帶了些許冷意:“安禮,你越距了。”

    他永遠無法忘記,在他得到北燕王世子之位,博得北燕重臣的支持的那個晚上。那天,晚宴中,他出來找到又一次溜席的凌姿涵,興高采烈的對這個無償的作爲他的經濟後盾,給予他全力支持的女孩,許下承諾,說不要再當她兄長,願娶她爲王妃,共享榮華。

    可那一腔熱情,換來的只是一番明確的指點——“慕容暝幽,你可知爲王者最不能有的是什麼?是情!爲王者,一登九五,六親情絕,父子反目,手足相殘,天倫喪盡……孤寡一生。所以,這也是歷代君王,稱孤道寡的緣故。他們夠狠,夠絕情,連父子手足之情都可以隨意捨棄,那夫妻情分又算得了什麼呢?這些,在你求的我與師兄助你時,就應該明白了吧

    !”

    他記得,他那時被堵得啞口無言,而她卻站在大殿露臺之上,緩緩轉身。夜色中,她那雙比軒轅謙的更耀眼的血眸是那樣的安然若素,不動半點漣漪,卻讓他不敢逼視,因爲心虛。

    她說,她要嫁的男人,不能要那孤高的位置。而他,慕容暝幽,這輩子註定只能是她義兄。她幫他,是因爲他是她的家人,若他真的心懷感恩,就保護好自己的力量,在必要時,助她一臂之力。

    他記得,那晚她臨走的時候還說——“你會有很多妻妾,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眼下你並無勁敵,卻要平衡勢力,不如先娶了太傅之女吧!”

    幾年時光,她憑着驚人的財力,輔佐他在北燕站穩了腳跟,同時也獲得了她想要的巨大利益。不得不承認,她的才能,總是讓人覺得驚奇,手段卻極爲簡單,似乎將人性的醜陋面看了個透徹,並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他曾想,若她是個男人,不爲友,那必定會是個可怕的敵人……

    從回憶中抽回神,慕容暝幽無聲的嘆了口氣,都過了這些年了,他身邊已經妻妾無數,但還是敵不過那句,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即使他現在已經把她當做了親人,但那年少輕狂時的念想,依舊藏在心底,只有爲數不多的幾人知道,包括曾經幫過他的軒轅謙。

    這大概也是他和軒轅謙面和心不合的緣故吧!

    想到他,慕容暝幽的眼中閃過一抹寡淡的笑意,嘴角翹了翹,然後又抿起了脣瓣:“恐怕此刻,有人聽了這消息,會比我更難受。”

    相比軒轅謙,他至少爭取過。

    “哼,只會笑的懦夫。”

    聽着安禮的評價,慕容暝幽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眸中閃過一絲波動:“安禮,那笑面修羅可不是個懦夫,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又何必說這嘲諷的話?”

    “不是懦夫嗎,一手帶大的女人,卻成了別人的準新娘,他還沒有任何怨言,甚至連提都不提,真是……”

    “安禮!”慕容暝幽的眸光微微沉了些,深沉的聲音也隨着話語的音調揚起,喚了聲他的名字,便不在說話,卻足夠威懾力,令安禮收斂

    或許別人不懂軒轅謙,但他卻明白那種感覺。

    明明是先遇到的,卻因爲她那不嫁預登九五之人的條件,給卡在了擇偶的範圍之外。即使他們的感情很好,即使曾經所有的人都看好他們,即使她原以爲他們傾盡所有,但她只把他們當做家人,從小就把這份感情分的格外清楚,絕不曖昧。

    只因爲他們都需要爬上那個位置……

    莞爾,心中雖孤獨,但這也是他們的選擇,沒有人逼他們。慕容暝幽含笑看向那紗幔飄搖的窗子,收斂心神,又恢復如常,只轉眸看向安禮,換了個話題道:“你去見過安涼了吧!”

    “嗯。”

    “都告訴他了?”

    “是。”

    “他怎麼說?”

    安禮擡眼看着慕容暝幽,復又垂下眸子,沉聲道:“他只說,無意朝政,只想做閒雲野鶴。”

    聽了這話,慕容暝幽的眉頭微微皺了下,眸光忽變凝重,但轉即有淡了些,彷彿一個仲怔間,那層灰濛濛的氤氳就將他眼中的神色蓋住了,可他面上的神色卻並非失望,而是輕鬆,颯然道:“如今形式,怕是他這隻閒雲野鶴也不得不管了。尤其,現下又多了個他想保護的人。”

    “世子是說……”

    安禮沒有出聲的動了動脣,慕容暝幽頷首淺笑:“正是。”轉臉又看向外頭,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火紅的雲朵被靜如水的夜色所包裹,漸漸吞噬……看着夜幕的降臨,慕容暝幽沒有回頭,只淡淡的說了句,“還記得姿涵離開北燕時,送給我的八個字嗎?酒色雙全,大隱於市。”

    前些年,他扶住他父親,治理北燕,管理的井井有條,讓他父王知道他時可用之才。但樹大招風的道理,他們都明白,所以從那時起,他就一直用紈絝來掩蓋真實,只是表露的才幹還是會遭來衆多人的眼光。於是,他乾脆推掉大部分差事,按着凌姿涵的話,隱市,不與那些個愛出風頭的人比誰更顯眼,反倒更爲安全。

    而在他看來,易安涼也是一樣,若他真心做個閒雲野鶴,又何必擔任盟主,何必插手塞外之事?此次入京,怕是有不尋常的地方吧

    “多謝世子提點。”安禮朝着慕容暝幽鄭重的拱手一禮。

    “我可什麼都沒說。”慕容暝幽看着他,眸色分明,卻帶了一抹警告:“安禮,這事情是你們自己的家務事,我不會管,但有一句希望你記住,別把我妹妹牽扯進去。”

    “自然不會。”

    現下安禮答應的爽快,卻不知,那事情掀起後,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將他們一個個的都捲了進去,已經不容許他想,或不想了……直到多年後想起,他還覺得心驚肉跳。可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想,他還是會選擇原路,哪怕會犧牲良多。

    初夏的夜晚,格外寂靜,似乎連風都是那樣的溼潤,溫和。

    凌姿涵與軒轅煌輕車簡從,只做了一駕看上去並不怎麼眨眼的馬車,從官道一路朝着臨近京城的一處行宮趕去。

    他們身邊,除了緊隨着保護他們安全、探聽消息的暗衛,就只剩下隨侍的青黛與嚴修遠了,而此刻這兩人充當了車伕,將車內的空間留給了那對鴛鴦。

    按理說,他們走的是官道,又是晚上,路上並沒什麼車馬,倒也暢通,最慢明天一早,也就該到行宮了。但這卻苦了凌姿涵,在這種沒做過什麼防震措施的小馬車裡,被顛的那那難受,就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軒轅煌看她這蔫蔫的模樣,怪心疼的,直接霸道的把她拉過去,讓她枕着他的腿:“睡一會兒吧,等到了我叫你。”

    凌姿涵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無睏意。

    “睡不着就躺一會兒,權當給我暖暖腿!”他再次霸道的把她的身子壓下去,硬是把他給按到自己的腿上,命令她睡下。

    凌姿涵仰起頭,撲閃着妖魅的眸子,眸光中閃過一絲夾着溫柔的嘲諷:“你的體質還真是詭異的可怕,夏節的時候說熱,現下天熱了你到和我說冷?”說着她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腿上,然後闔上眼簾假寐。淡淡光線在她眼窩下投下兩道隱隱,白淨的小臉上微微浮現一抹紅暈,柔軟的脣瓣稍微勾起一絲弧度,呢喃了句,“嘁,明明是好心,卻要扮霸道,一點也不可愛

    。”

    並在心中補了句——瑞逸,你傲嬌了。

    “我聽到了。”

    那灑然的聲音令凌姿涵真開了眼睛,微微偏過臉,仰視着他的臉龐。淡淡的橘色光線灑在他身上,好似爲他的輪廓描繪了層金邊,卻添了份怡然自得的愜意,到不似往日那樣恣意邪魅,又不會讓她覺得陌生。

    他偏頭看過來,黑亮的眼睛正對上她的,寵溺一閃而過,脣瓣不由自主的又勾起了那抹邪肆的笑:“怎麼,不陪你睡,睡不着?”

    凌姿涵的嘴角抽搐了下,白了他眼道:“美得你。我就看看給我當人肉沙發的是誰,記下了,回頭好給小費。”

    “小……費?”軒轅煌不解的反問,似乎和她接觸久了,總能從她口中聽到些稀奇古怪的詞語。

    凌姿涵淺淺一笑,正想伸手遮一下頭頂那那有些扎眼的燈光,他捧着書卷的手就已經朝下移了過來,拿着書替她擋在了眼前,卻聽她用略顯頑皮的口吻道:“小費就是……賞錢。”

    豔紅的眸珠狡黠的轉了轉,凌姿涵不等他開口,伸手就往他嘴上按去,並笑咪咪的嚷嚷了句:“早睡早起身體好,不和你貧嘴了,晚安!”

    話音落,她就迅速的收回手,側身背朝着他,蜷縮着枕着他的腿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平穩,好似真的睡着了。

    無聲的嘆了口氣,軒轅煌低頭繼續看書,卻不落痕跡的伸手摸了下嘴脣,上頭還有她手心的溫度,是種暖暖的感覺。

    馬車又行了不斷路程,軒轅煌掀起簾子一角,朝外頭看了眼,然後低頭看着是真的睡着了的凌姿涵,伸手攏了下她散開的長髮,並拽過條薄毯給她蓋上,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想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她這個習慣,也是他從慕容暝幽口中得知的。

    他不是感覺不到,慕容暝幽在說起她時,眼中閃爍的光亮,那是一種帶着淡淡喜悅的光影,好似只要談及她,他就有說不完的話。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慕容暝幽對她的瞭解,勝過對他的每一位姬妾,這大概就是他所謂的,身在花叢,心在道觀

    而她,確實有這種魅力。

    “唔……”凌姿涵挪動了下身子,其實在他給她蓋毯子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卻因爲他那溫柔的拍撫,而繼續裝睡。

    “嘶——”

    馬匹的嘶鳴聲傳來,馬車跟着劇烈晃動了下,突然間就停了下來。車簾外,兩道尖銳的聲音跟着傳出,那是兵刃相接的聲音,凌姿涵聽得清清楚楚。

    就幾個呼吸間,幾聲慘叫傳入耳中,一股血腥味順着空氣飄入馬車內,讓凌姿涵很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

    “王爺,小心有刺客!”

    “少主,你們沒事吧!”

    兩道聲音從簾外同時傳來,然後是外頭那陣漸漸逼近的殺伐聲傳入耳中。

    但不等裡頭人答話,只聽“咻”的一聲,一支羽箭從側面的車簾飛入,好在軒轅煌閃身夠快,與那箭擦肩而過,卻清晰可見,箭頭是黑色的。

    凌姿涵心下一驚,卻覺得一隻手始終壓在她肩上,呈現保護狀態。掀開眼簾,她清楚的看見,他的另一隻手,就按在腰間,似乎準備抽出軟劍。

    “王爺!”

    “少主!”

    兩道身影從車外傳來,但明顯嚴修遠的聲音較遠,應該已經加入了打鬥中,而青黛的聲音較近,應該是在車邊,阻止那些不怕死的亡命徒靠近馬車。

    突然,青黛尖叫了聲,高呼:“少主,小心!”

    “卿卿,小心!”

    凌姿涵猛地坐起,卻被軒轅煌一本書給砸中了腦袋,又倒了下去。只覺身上一沉,等眼前那令人眼花的寒光閃過,才發現自己被他壓在了身下,嚴嚴實實的保護着。而剛纔的那陣寒光——

    凌姿涵轉頭看向紮在另一邊車況上的一簇銀針,朝壓着她的軒轅煌遞了個眼色,就被他給拉了起來,卻又同時將目光轉向了那片銀色上

    。和之前的羽箭一樣,頭尖都塗了毒。

    拿手帕抱住銀針的尾部,凌姿涵從車框上拔下銀針,看着那頭尖泛着綠色,眸光中閃爍着寒氣,冷笑,好毒的身手,這針尖上的‘醉骨毒’是要讓他們換成一具白骨啊!

    他們的生活,還真是夠驚險刺激的。

    也就是一彈指的功夫,凌姿涵在腦海中權衡一番,雖然不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與她又有什麼仇怨。但她卻清楚,能越過暗衛,逼得他們停車,這波人的武功定然不弱,否則,不可能會驚動他們。

    現下刺客近身襲擊,那他們也只能迎戰了。

    一改方纔的慵懶作風,凌姿涵揚手扯出包袱裡的浮萍拐,同時將幾個小盒子帶入了袖中,轉臉與軒轅煌對視一眼,不用交談,就默契的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軒轅煌倒也沒反對,扯下了車簾,與她同時躍出馬車。

    “少主,您怎麼……”

    “我要看看是那條道上的畜生,用這麼陰毒的玩意兒。”凌姿涵冷豔睥睨着打鬥的那羣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帕子,捏着一處,帕子朝四周垂下,露出裡頭包裹着的銀針,在昏暗的夜色中,顯得更爲鋥亮鋥亮的!

    隨即,凌姿涵隨手一丟,只聽一聲悶哼聲,距離最近朝她衝來的人已經死在了軒轅謙的劍下,屍體上卻還扎着她剛纔擲出去的銀針,連同那塊任那都常見的絲絹,也夠在了針尾,掛在他身上隨風搖盪着。

    見有同伴倒下,遠處躲藏在暗中的一名黑衣人,不知道是因爲發現了目標,還是要給他們的同伴報仇,雙手齊發,藉着夜色掩蓋,朝着這邊投來無數銀針。

    軒轅煌眼疾手快的攔住凌姿涵的要,帶着她躍上馬車,並把她安放在馬車頂上:“看來他們的目標是你。”

    “也許,是我們!”

    凌姿涵轉眼看着他,似乎讀懂了他眼中的含義,微微頷首,遞給他一抹堅信的目光,彷彿鼓勵。然後目送他的背影閃入那羣刺客中,砍瓜切菜似的消滅了與幾個受了傷的暗衛糾纏的刺客

    月白色的衣裳被風吹起,明明是素色,但在這夜色中,卻顯得格外扎眼。

    軒轅煌橫劍當胸,孜然而立,雖說沒誇張到以一敵百,至少也得敵十吧!但最引人矚目的倒不是他刺穿敵人胸口的霸氣,而是他揮舞長劍的恣意,亦如安涼那般,隱約中流露出絕殺強勁之氣,與那足夠睥睨衆多高手的絕世高手的絕代風華,堅毅中透着邪魅,似乎沒有人可以傷害,甚至靠近他,令人不自覺的而想要仰視他,爲他迷醉。

    夜涼如水,帶着露水的清爽,與星空的神秘。

    只是今日的夜,卻註定充滿了血的氣息,妖異卻又嫵媚。

    眼見着敵我力量漸漸平衡,敵人開始出現敗勢,凌姿涵輕點足尖,動作優雅的從車頂上翻了下來,露出看似溫和卻冷氣十足的笑容,朝着軒轅煌的方向飛了過去,語氣輕慢道:“差不多了,也讓我玩玩!”

    她只是在玩。

    紅衣如火,墨發恣意傾斜,隨風搖曳,將兩個極端的顏色融合到一起,以夜幕爲襯托,爲她營造出一種極爲詭異,卻又叫人不由自主的被迷惑的氣質,比妖異,更多了抹冶豔,令人不想移開視線,卻又不敢逼視。

    這時,不知是什麼人突然叫了聲:“就是他們,殺了妖女,賞金千兩,生擒邪王,賞金萬兩!”

    一聽到這樣的話,凌姿涵露出一絲不悅來,朝着軒轅煌輕哼了句,“你比我貴!”然後手下毫不留情的擲出一枚暗器,表示她對那個呼呵之人的極度不待見。

    只聽一聲巨響,接着就是一片人的慘叫聲。

    那枚不起眼的暗器爆炸的同時,設下無數細小的鋼針,而那些針頭上都淬着毒,可每個人中毒的正裝卻不同。

    原在兩張開外的那羣刺客,現下全部被撂倒了,有的瘋癲大笑,有的狂哭不止,還有的忍不住劇痛抓着腦袋使勁的磕着地面,但最好但結果,怕就是那幾個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的人了。

    見了這炸藥的威力,離他們極爲進的幾位高手,似乎有些怕凌姿涵再用這一招,沒曾想卻聽她對着邪王說了句:“這東西功力還不錯,下次可以考慮用在戰場上,你覺得呢?”

    “當然

    。”

    “只可惜,這次出來就帶了一枚。下回,我讓人多做點出來!”

    “好。”

    兩人彷彿談笑,卻不會誤事。

    凌姿涵明明偏着頭,卻好似長了後眼,伸手拿浮萍拐擋了下,接着巧妙的一閃身,只見軒轅煌反手一劍,貫穿了前來攻擊凌姿涵的那名刺客的胸膛,猛然拔出時,凌姿涵剛好回到原位,伸腳踹去,將他踹倒在地,免得那血污弄髒了他們的衣服。

    兩人配合的很是默契。

    這次的敵人來的詭異,殺了一批,似乎又立刻不上了一批。這不,剛解決完眼前的這些,暗處就突然駛來一輛馬車,從上面又下來了不計其數的黑衣人,但這匹不比剛纔,似乎各個都是精銳。

    “把他們都給我拿下!”

    銀劍橫空,彷彿指揮官似的男人從飛馳而過的馬車頂上俯衝下來,加入了打鬥中。而他的那羣手下,就和打了雞血似的,立刻將他們團團圍住,外層的與暗衛纏鬥,內圈的則步步緊逼這軒轅煌等四人。

    那些原本好容易穿了口氣的暗衛們,此刻由於那票高手們大的若火朝天,但裡頭一個看不清面目,卻覺得極爲可憎的彪形大漢,居然拜託了安慰的糾纏,舉刀朝着他們衝了過來,還用那淫邪的口吻大叫了聲:“那小娘們長得不錯,老子要了!”

    “呵呵,不自量力。”凌姿涵微笑着踮腳騰起,踩着衆人的腦袋飛過,任風吹拂她的長髮,縷縷青絲掃過她幼嫩的面頰,飄起,垂落,誘惑的人移不開視線。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剛纔還揚言的大漢,此刻就在她腳尖剛離開他腦袋躍起不到半丈的功夫,他就那麼突然的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死狀令人作嘔。

    騰空翻轉,凌姿涵回到軒轅煌身邊,擡眸笑吟吟地看着依舊在黑衣人中穿梭,揮舞銀劍,遊刃有餘的男人,勾起紅潤的脣瓣,露出一抹詭異的笑:“誰還想死,儘管來!”

    “嗤嗤,碰着你,他們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

    “也對,被你砍死,至少知道是砍得。”但落在她手上收拾了,那些人估計到死都不知道,那些個稀奇古怪的毒,都是她閒着無聊直打瞌睡的時候弄出來玩的。

    “你啊……真真是個小淘氣!”

    “也是讓你給慣得。”

    無安全無視刺客,兩人從交談變成了調情,看的那羣刺客目瞪口呆的,頓時自信心大減,就連功夫似乎也變弱了。

    不錯,這是凌姿涵最擅長的心理戰術。

    而這些人裡,似乎有人識破了她想要瓦解那些人心裡底線的想法,大吼一聲:“妖女,你若不死,國將不安!”

    尋聲看去,那人應該是此刻中的頭目,雖然蒙着半邊臉,但用的卻是銀色面具,在月光下,折射着光影,顯得極爲刺眼。

    聞聲,凌姿涵只是徐徐轉過頭,朝那個方向輕慢的瞥了眼,在幽幽如冷泉的月色下,那血紅的瞳仁彷彿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銀輝,呈現詭譎的妖嬈,卻利如軒轅煌手上的刀鋒,彷彿只要被看了一眼,也會如同刀劍砍在了脖子上,徹底搬家了。

    冷笑,她的生死與國有何關連?

    “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殺了我!”輕描淡寫的聲音悠然婉轉,即使在這個充滿血腥的夜晚,也顯得格外輕鬆,彷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她最看重的,就是命!

    軒轅煌徒手捏死一名高手,只聽那頸骨錯位的脆響傳來,那名黑衣人就口吐污血的倒在了地上,向破布一樣,被隨手丟棄。

    轉臉,軒轅煌冷冷的朝那邊看去,沉聲冷笑,那在戰場上歷練出的鐵血軍人的凌厲氣質掩蓋了平日裡的邪魅恣意,殺伐決斷,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接連又解決了幾給高手。

    “她的命,是我的,她的人,也是我的。要想取她性命,怕你是過不了我這關了!”笑了笑,他伸出左手攬住凌姿涵的腰,眼底牽起一抹令人膽寒心顫的溫柔:“你也玩夠了,現下我們該出發了

    。”他漆黑的眸如若今晚的夜空,照着一抹月色,忽明忽暗,卻更爲深邃難測。

    腳尖一點,他揮動長劍,又是滿眼溫柔的對她說:“別看,女孩子不該看見太多血腥。”

    凌姿涵望着他深邃的眸,妖異的眸光突然一閃,指尖在他長劍收回時,從劍身上掃了下,轉即閉上眼睛道:“最後的助力,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伸手攔住他的脖頸,她交給他的又何止是劍上塗得毒,還有信任,與性命。

    見此,衆刺客都愣了下,卻聽爲首那人高呼:“邪王重情重義,連死都要與妖女同眠,現在等同自廢一手,我倒要看你們怎麼逃出生天!”

    “單手屠狗,足夠了!”泰然無畏,軒轅煌說的極爲輕鬆自如,一如談笑風生。

    那刺客頭目眸色忽然閃了下,似乎被他的態度震懾,心中擔憂還有援兵,微微顫了下,但轉瞬就想明白了,拍手高呼:“好,這就送你們一同上天,哈哈哈哈……上,那妖女的毒怕是用完了!”

    一聽這話,衆刺客再度圍攻。

    只見那染血長劍猶如狂性大發的蛟龍,好似附着了一層不可逼視的殺氣,令人膽寒心顫。亦如他身上散發的那種殘酷和無畏,那是一種從屍山血海的戰場歷練出的煞人的氣質,猶如魔鬼臨世,不一會兒他們身邊就已經血流成河。

    激戰中,暗衛有大半受傷,有一半栽在這頭目之人手中,看來他功夫不淺。而凌姿涵、軒轅煌等四人被圍困在一堆高手中,若想解決解決乾淨,也沒那麼容易。

    不過,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調派那麼多高手?

    凌姿涵聞着那股越來越重的血腥味,不覺想要乾嘔,她可以想象到,此刻那修羅地獄般的場景,似乎這些年裡,她經常遇見,卻又萬分厭惡。

    慘叫聲不住席捲而來。

    凌姿涵緊緊環着軒轅煌的脖子,憑着入耳的聲音,她幾乎可以判斷出,刺客還有幾人。

    而那些刺客似乎也意識到了軒轅煌的可怕,尤其是看見那些個只是挨着了他的劍,被劃傷了一點就立刻慘叫倒地的人,一個個都彷彿看見了死神的降臨,雖然沒有顫抖,但心怕是已經抖得和狂風中的落葉一般了

    看着那依舊微微笑着,卻渾身殺氣騰騰的軒轅煌,殘留的刺客怕了,一個個朝後退去。

    而他卻猶如閒庭信步的朝前走着,揮劍掃蕩了最後幾名刺客,逼近那個掃蕩了一干暗衛,此刻正與嚴修遠、青黛纏鬥的頭目。

    似乎因爲他的逼近,那人也知道落於敗勢,卻沒有求饒,而是在青黛的鴛鴦劍下,拖着噴血的劍上,舉刀朝軒轅煌他們砍來,大叫着,“妖女,我要與你同歸於盡!”

    妖女,妖女,又是這個稱呼。

    果然,她還是討厭別人這樣叫她,尤其用的是這種口吻!

    凌姿涵恍然轉臉,勾着軒轅煌脖子的手拿了下來,素手揚起,暗香席捲而去。轉即她緩緩睜開眼眸,月色下,那妖異的眸子,慢慢呈現染着月輝的血色,眸光一閃,純粹,卻又邪惡。

    刺客感覺到那香風,比那些莫名中毒的人都聰明些,立刻捂上了口鼻,卻不知在這一刻,被軒轅煌一劍刺中了腹部,跪倒在地。

    “你卑鄙!”銀刀深深地刺入腳下土地,刺客仰視着眼前相依的兩人,怒瞪着他們。

    “乘夜偷襲,你們難道就光明正大嗎?”笑容絕美,凌姿涵在軒轅煌的懷中緩緩轉身,朝地上跪着的刺客看去,揚起浮萍拐挑開他臉上的銀色面具,看着那陌生的臉孔,一字一句道:“你吸入的不是毒粉,是女兒家敷面的九月桂。”

    聞聲,匍匐在他們腳下的刺客擡起頭,面容扭曲,承受着那致命傷痛與被擊垮心理防線的極大痛苦,望着眼前被月色與血色籠罩的兩人,她猶如邪火的身姿與她身邊男子尊貴不可侵犯的威儀相融合,卻叫人無法判斷,眼前人是妖,是魔。

    身下的血映着月色,彷彿映在他們的眼中。

    血月妖眸,顛倒衆生。

    濃墨夜瞳,迷惑人心。

    這兩人面對生死,卻能笑的那般絕美,而笑意卻絲毫不曾達到他們冰冷的眼底

    是相似吧,所以纔有了那樣的話,天下絕配。

    短短一瞬的對視,他此刻唯一的心願就是死,但死前,他要帶着這兩個禍害一起去地獄!

    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刺客抽出長刀,反手就朝凌姿涵刺去,毫不留情。

    就算帶不走兩個,一個也是好的。

    但兩人紋絲不動,甚至連退後的動作都沒有,而他已經再也舉不起刀了。因爲在他拿起刀的剎那,一雙鴛鴦劍一左一右的飛了過來,直直地戳在了他的兩隻手上,貫通了手骨,戳如泥土中。

    慘厲的叫聲劃破長空,好似要貫穿了天際。

    一灰青灰色衣裙的沉穩女子,緩緩走來,身上縱然有傷,卻也掩蓋不住她那護主的忠誠,與通身的氣魄。

    “青黛,都辦好了?那這裡就交給你了。”

    “是,少主。”

    就在青黛回答時,那刺客卻還有力氣,赤紅着雙眼,嘶吼道:“妖女,我殺不了你,但你也別想活着再回京城!”

    他恨,很不能親手屠了這妖孽。

    “我能不能回去,我說了算,但你……和你的這些兄弟,必然是回不去了,就連屍體也一樣。”凌姿涵搖了搖手指,邪惡的血瞳劃過一抹痛快。轉即又看向軒轅煌,慵懶的倚在他胸口,朝他遞去一抹只有他看得懂的眼神。

    刺客心中一震,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兄弟身上突然串起的火光,臉色頓時煞白。轉眼又朝那名功夫不弱的女子看去,驀地響起一個名號——四鳳。

    這妖女能有四鳳之首保護,背景怕是不簡單啊。

    而她只是毀屍滅跡,卻並沒審問他,難道說……

    不等他想清楚,只聽凌姿涵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慵懶與愛嬌:“衣服髒了。”

    “我陪你去換

    。”

    “勞動鬼劍,何樂不爲?”

    “你又叫錯了,卿卿。”

    軒轅煌笑着說了句,轉眸遞給打點好暗衛,剛走過來的嚴修遠一個眼神,這就帶着凌姿涵往馬車那邊走去。縱使,他們踏着的是滿地血色,卻好似穿梭百花間,優雅自若,不染纖塵。

    刺客的臉色變得更加難堪。

    他死也沒想到,邪王居然就是天下第一劍聖的得意弟子,鬼劍。

    他緊盯着那絕塵而去的身影,咬牙切齒的問:“妖孽,你就不問我是誰派來的!”

    他目光焦灼,明顯帶着恨意。

    “論拷問,他們比我厲害。的排行榜上,拷問,青黛位列榜首。”上車前,凌姿涵轉眼看向青黛,嘴角翹起邪惡的笑,眸珠轉了轉,又補了句,“而且,想我死的人太多了,若我一個個的問過來,豈不累死。”

    十五年,追殺不斷,她沒死,才叫奇蹟中的奇蹟。

    “妖女,是天不容你!”鐵骨錚錚的刺客,嘶吼間欲咬舌自盡,卻被青黛封住穴道,氣的直瞪眼。

    “別把你們這些狗的主人和天比,天還容得下我凌姿涵!縱使天不容我,也有他容我!”轉眸,凌姿涵擡頭仰視着軒轅煌。

    郎才女貌的身影立於車轅上,男子護之懷中溫婉,女子青絲曼舞,血眸清亮,勾魂攝心的眸光映着攢動的火光,邪惡而又純粹眼神,也只爲一人流露淡淡溫柔。豔紅的朱脣微微翹起,妖嬈中,盡顯風流。

    車簾揚起,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只有溼潤的夜風夾着血腥與火燒焦了皮肉的氣味,讓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刺客頭目真正體會到了何爲妖孽。

    錚錚鐵骨消磨在青黛的近似乎殘酷的血腥手段中,爲求痛快一死,刺客出賣了自己的主子,在斷氣前,顫抖着吐出三個字——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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