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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緣浮圖 - 章一四三 核心之爭 上字體大小: A+
     

    殷澤自然是知道這珠子的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滿目琳琅五彩斑斕的珠子,眼睛放起光來。

    “哇,燕兄,原來你有這麼多啊!!”

    以冬卻是沒有看見過這些東西,道:“這是些什麼?看起來好生奇怪。”

    殷澤道:“這是燕兄從另一個世界帶回來的靈魂之珠,裡面蘊含着大量的靈魂能力,對我們修行之人的靈力很有助益。”

    燕開庭望着殷澤道:“好了,快挑個兩個吧,這段時間你們照顧我和爾雅也辛苦你們了,本來還想多給你們一些,但是害怕你們貪心忍不住都吸收了,會把你們撐爆的。”

    殷澤和以冬連連答應,便一人挑選了兩個放在了芥子袋中,向着燕開庭道謝,燕開庭卻是揮了揮手,對以冬說道:“這段時間你照顧爾雅實在是辛苦了,如今弟子考覈大會臨近,你一定要更加努力纔是。”

    以冬點了點頭,道:“謝謝蕭然師兄。”

    “至於你嘛,”燕開庭望向殷澤,道:“你有什麼打算?若是要一直留在小有門的話,非得是小有門的正式弟子資格纔是。”

    殷澤卻是搖了搖頭,道:“我自小散漫慣了,自從家師離世以後,我就發誓再也不師從任何人,如今在小有門已經受了很多高人指點,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我應該會繼續呆上個半月左右,至少看一看你們弟子考覈大會的結果,然後就下山去。”

    燕開庭道:“真的不考慮留下來麼?”

    www⊙т tκa n⊙C〇 雖然燕開庭平時愛使喚殷澤,平日裡對他就像是兄長欺負弟弟一般,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燕開庭的心中也對這個淳樸的少年生出不少好感來。

    “不了,”殷澤搖了搖頭,道:“這裡雖好,但不適合我。”

    隨後,殷澤就哈哈大笑幾聲,道:“幹什麼說着些,你們想吃點什麼,我來給你們做!!”

    燕開庭和以冬都是大戶人家出生,對於廚藝也是一知半解,勉強做出來還能吃,但是殷澤自小遊歷在外,爲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都是自己動手做,是以殷澤在的這段日子,蕭庭院的伙食好的不得了,就連以冬平日裡也開始抱怨自己長胖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小有門平靜的就像是一潭無風吹過的湖水,猶如一面鏡子,倒映着藍天與白雲,只有弟子們專心準備弟子考覈大會忙碌一片。

    孟爾雅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時不時還叫燕開庭他們攙着她到院中坐一坐,曬一曬午後的陽光。雖然弟子考覈大會在即,但是孟爾雅卻是一點也不着急,這一次的經歷彷彿讓她看明白了許多事情,能活下來醒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那些身外之事,又何必去苦苦追尋呢?

    院中,孟爾雅擡頭望着天空,兀自發着呆,臉上的神態安靜平和,天空之上,她好似看到了葉南霜的影子,掩映在雲層之間。

    “你現在,還好嗎?”

    孟爾雅喃喃道,彷彿葉南霜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時間飛逝之間,弟子考覈大會就在明日,燕開庭這段時間爲了修煉,成日閉門不出,除了偶爾與孟爾雅,以冬還有殷澤說鬧一番,就呆在廂房中,時不時還在藏書閣一待就是一個晚上。弟子考覈大會的前一夜裡,他從藏書閣慢慢向回走着,望向天空,月明星稀,已是深夜,夜風瑟瑟之間,月光下的樹影一陣婆娑。

    冰靈蹲在自己的身上,也朝着天空望着,燕開庭最近也發現冰靈喜歡獨自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這什麼,好似一隻憂鬱的貓,燕開庭看着冰靈的模樣不禁嘖嘖道:“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成精了,成精了!”

    走着走着,燕開庭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在心裡默唸自己在藏書閣裡背下的那些經文,走着走着,卻是默然一停,眼前便出現一道身影來。

    這道身影高大瘦削,給人的感覺非常陌生,燕開庭是從未見過的,走近一看,發現此人背對着自己站着,身穿的是小有門的弟子制服。在燕開庭感知當中,這人的境界也是高階上師,比自己還要高上一兩階,僅僅只比付明軒差了一線。

    “你....你是?”燕開庭站定身形,望着眼前的那人道。

    只見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燕開庭才藉着月色看清了他的面容。此人的面相端正莊嚴,星眉劍目,高挺的鼻樑和厚薄適中嘴脣給人一種威嚴不可侵犯的感覺,看模樣,差不多二十七八歲左右,氣質雍容,一看便知出自大戶人家。

    “你是燕蕭然?”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蹲在燕開庭身上的冰靈也弓起背來,朝着眼前那人便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

    “冰靈。”燕開庭伸出手來,安撫了一下冰靈,冰靈才緩緩蹲下身來。既然冰靈有這種反應,看來來着就是不善。

    那人望了一眼冰靈,冷哼了一聲,目光就轉向了燕開庭,道:“在下小有門程鈞謨,來自青靈山洛神峰,師從二長老洛水尊者,按照排行來講,你還得稱呼我爲師兄。”

    燕開庭一愣,趕忙拱手道:“原來是師兄,還請恕蕭然方纔無禮。”

    程鈞謨饒有興趣地盯着燕開庭,也不回話,看的燕開庭一陣頭皮發麻,不禁道:“額....師兄,您有什麼事情嗎?”

    程鈞謨輕笑幾聲,擺了擺手,道:“沒有,只是久聞燕蕭然師弟的大名,今日得此空閒來到飛靈峰,便想來見一見你。”

    燕開庭“誒?”了一聲,疑惑地摸了摸頭,自己連核心弟子都不是,進小有門的時間也短,哪來的什麼大名啊?

    “師兄過獎了,蕭然不過就是一名普通弟子,沒有什麼大名的。”

    程鈞謨卻是一笑,道:“師弟莫要自謙,妖神一戰中,若不是你將無想仙子就回,好讓無想仙子帶回來了針對妖神的重要秘辛,門內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來對付妖神,就是和妖神同歸於盡的孟爾雅,我若沒有記錯的話,還是你帶來小有門的吧。”

    燕開庭一愣,想不到程鈞謨對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情竟是如此清楚。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情,難不成他是一位核心弟子?

    “多謝師兄誇獎,蕭然也不過做了自己分內之事而已。”燕開庭淡道。

    “哦?是嗎?”程鈞謨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望着燕開庭的眼中彷彿話中有話。

    燕開庭不明白程鈞謨在這條路上等待素未謀面的自己有何用意,但是明日便是弟子考覈大會,燕開庭沒有心情和他在這裡玩着猜字謎的遊戲。

    “若是師兄沒有什麼事情,蕭然便先告退了。”

    燕開庭向着程鈞謨拱了拱手,就向前走去,在與程鈞謨擦身的剎那,燕開庭彷彿感覺到了一縷意識在探知自己。

    驀地轉過頭,燕開庭化作一道飛影,往後退了幾步站定,面容陰沉地望向程鈞謨,道:“師兄這是何意?”

    程鈞謨緩緩轉身,望着燕開庭笑着哼了一聲,道:“身手的確不錯,敏銳度也很高。”

    燕開庭冷哼一聲,道:”修行之人,本身就是戰法同修,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說完,燕開庭就轉身往回走去,他根本不想在弟子考覈大會前的關鍵夜晚和一個陌生人多費口舌,不管他打着什麼樣的主意,自己只要做到不招惹不理會便好。

    “燕蕭然!”

    耳邊傳來程鈞謨叫出自己名字的聲音,但是燕開庭仍是沒有停止腳下的步伐。

    “在弟子考覈大會之上,你可知道你我將有一戰?”

    燕開庭停下腳步,但卻並沒有回頭,冷哼了一聲,道:“那又如何?”

    程鈞謨輕笑幾聲,道:“不如何,只不過,我想讓你對我的印象深刻一些。”

    燕開庭皺眉轉過頭來,看向笑中帶劍的程鈞謨,只聽他道:“好記住我打敗你的樣子!”

    說完,程鈞謨的眼神當中就閃現出興奮的光芒,恨不得現在就將燕開庭打到。

    燕開庭看着眼前這名男子,按說比付明軒也不會差了,再加上年紀稍大,成熟穩重,應是首座弟子的最佳人選,但是爲什麼還是付明軒成爲了首座呢?燕開庭心裡明白,付明軒就算再強,也不會讓這種好勝的心緒將自己牽引,強大不是用來打敗弱者,而是來保護弱者。

    “哼!是嗎?那我今日便記住師兄的樣子了。”說完,燕開庭便面無表情地離開,直到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在鍾閣渾厚悠遠的鐘聲之下,弟子考覈大會正式開始。

    本次的考覈大會由付明軒作爲主要負責人,在他的安排之下,各位真人長老們緩緩入場,落坐於上座,底下比試場上的弟子們待到長老真人們坐定之後,就齊聲向着他們拱手行禮。

    隨後無憂尊者站起身來,嗓音洪亮道:“本屆弟子考覈大會正式開始!”

    隨即一陣鳴鑼之音,弟子們緩緩退後站好,按照抽籤順序進入各個小比武場,這些小武場足有二十餘個,分別配有門內一名資深的真人或者高階上師主管,在其監督之下,弟子們按照順序開始比試。初賽會淘汰一部分的弟子,而這一部分弟子,便再與小有門無緣。

    一千餘名弟子,在這一場初賽之中,除了首座弟子和核心弟子之外,全部都要上場,燕開庭也不例外,只是尋常普通弟子根本就不是燕開庭的對手,這三天的比試下來,燕開庭也是打得索然無味,反倒被其打到的弟子們刮目相看。

    燕開庭進入小有門時間短暫,很少有人記得他,就連那些真人長老們,也不知這名弟子是個什麼人物,在比試場上竟然如此無敵,居然毫無阻礙,見一個便打到一個,並且,再以劍修爲主的小有門,燕開庭手上的泰初錘也實在惹人注意,以至於到了後來,燕開庭都不拿出泰初錘了。

    長老們看着燕開庭以及他手中的泰初錘,也甚爲疑惑,就連見多識廣的洛水尊者都有些好奇,靠向一邊的無憂尊者,問道:“這名弟子可是那將無想仙子救回來的那位?”

    無憂尊者手撫長鬚,點了點頭。

    洛水尊者道:“他手中的那柄錘子,倒是有些意思。依我看,要是發揮好了,並不比寒州的那一劍光寒十九洲差。”

    無憂尊者笑了笑,望向身旁也是臨近花甲的洛水尊者道:“師弟,你爲何也忘了?”

    洛水尊者疑惑地望向他,道:“哦?難道我應該知道嗎?”

    無憂尊者沒有回答,而是道:“你看那錘子上繚繞的雷火,還有那與蓮花相稱的造型,可曾想到了什麼?雖是年代久遠,但我不相信你會記不得。”

    洛水尊者聽了這話,略一沉吟,盯着下方正在與一名上師境弟子戰鬥的燕開庭,再看看那他手上繚繞着電光一陣劈啪作響的泰初錘,思緒就飄到了很久遠的地方,突然,他那凹陷的眼睛綻放出光彩來,不可思議地望向無憂尊者,道:“難道是.....不爭蓮?”

    無憂尊者望向他,微笑着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不爭蓮,散落在世間的第五大神器,我也沒想到,終有一日,會在門內看到它。”

    在這片大陸之上,有着四大神兵,分別是無爲塔,道德劍,山河鼎,禁屠刀,四神兵的共同神通便是劈開世界壁障,進入時間之河。但是據傳,還有一個流落在民間的神兵不爭蓮,所有人都聽說過,但從來沒有人真正見到過,或者說,見到了也不認識。只有像無憂尊者和洛水尊者這樣位於世界頂峰的人才對不爭蓮有着些許瞭解,其餘人都是一概不知。

    今日見到了,饒是以洛水鎮人博通古今,也不禁驚訝了一番。

    “這....”洛水尊者再次看向燕開庭,感知就掃了過去,在他眼中,燕開庭天生神力,除了這一點,也沒什麼不同,但是竟然與神兵不爭蓮結爲了本命武器,有了靈魂契約,這是何等的幸事,怎麼會臨到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少年身上?恐怕這少年,自己都不知道手中的不爭蓮是何等的神兵吧!

    在下方,燕開庭正打得火熱,這是最後一站了,剛好遇見的還是一個能對的上幾招的上師境對手,就在這時,他感到兩道目光好似落在了自己身上,順着感知望去,就對上了無憂尊者和洛水尊者的眼睛。

    無憂尊者輕笑幾聲,移開了目光,道:“師弟,這下你知道了吧,這燕蕭然,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料想我們當時,怎敢以這種目光來面對曾經的那些長老們,就憑這份膽識,我也相信不爭蓮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洛水尊者也移開了目光,嘆了一口氣,道:“我也只覺得驚訝,沒想到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見到了不爭蓮,實在是幸事。這燕蕭然啊,我們就看他能走多遠吧!”

    就在這時,一陣鳴鑼之音伴隨着鐘聲響起,爲期三天的初賽已經結束,在這一場仿若淘沙般的比賽當中,勝出者只有五十位,按照之前所訂下來的規則,排名最爲靠後的一兩百名弟子都將取消小有門弟子的身份,三日之內就要離開飛靈峰。

    好在,燕開庭所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被取笑弟子身份,雖然孟爾雅連大賽都沒有參加,但是鑑於她之前爲小有門所做的貢獻,小有門直接定下了她終身爲小有門弟子的身份。

    結束之後,燕開庭拖着疲乏的步子往回走着,還未走到蕭庭院,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味,讓本身就餓得咕咕直叫的燕開庭頓時饞得口水就要流下來,趕忙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回到蕭庭院中。

    院子裡,殷澤做了一大桌好菜,孟爾雅和剛回來的以冬坐在一旁向燕開庭招着手,燕開庭跑過去坐下就是一陣狼吞虎嚥。三人看着燕開庭的模樣,都笑出了聲。

    “燕兄,聽說你在初賽拿到了榜首,可是真的?”

    燕開庭沒有回答,只顧着吃自己的飯,也不知殷澤在哪裡弄來的大雞腿,吃的燕開庭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作爲燕主的幸福時光。

    以冬在一旁笑道:“那是當然,我都看見了蕭然師兄在比試場上所向披靡,根本就沒有對手,還好我沒有抽到與蕭然師兄同一臺。”

    孟爾雅也笑着爲燕開庭遞上了一杯熱茶,道:“公子,喝口茶水吧,別噎着了。”

    燕開庭擡起頭來,衝着孟爾雅一笑,喝了一口茶,望着他們道:“其實我根本就無所謂這場初賽,我的目標是要成爲核心弟子,前面的都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以冬聽聞,笑道:“成爲核心弟子的話,蕭然師兄所在的這五十名弟子就要和現在已有的核心弟子一同比賽,這段期間也會持續三到五日,餘下的二十名,就是這一次的核心弟子,我看這對於蕭然師兄,並不困難。”

    燕開庭趨勢擺了擺手,道:“明軒跟我說過,什麼事情都不要掉以輕心,前幾日我還遇見了一個叫程鈞謨的弟子,已經是受到挑釁了。”

    以冬微微一驚,道:“鈞謨師兄....”

    燕開庭擡起頭來,看向移動,問道:“你認識他?”

    以冬點了點頭,道:“凡在門內待的久一點,或多或少都會聽到程鈞謨這個名字,在修行道行上,鈞謨師兄比之寒州師兄也只差了那麼一線而已,但是....”

    “但是什麼?”燕開庭也來了興趣,按照程鈞謨所說,兩人之間必有一戰,那麼先行了解一下對手也是一件好事。

    以冬皺眉道:“鈞謨師兄是出了名的狠辣,凡是跟他比試之人,一定會受傷,幾年前的那字弟子考覈大會,不僅要選拔核心弟子,首座弟子也要一同選出來,那時決鬥到了最後,正剩下鈞謨師兄和寒州師兄,在最終的這一戰下,鈞謨師兄爲了得到首座弟子的身份,差一點就死在他寒州師兄的手上,倒不是寒州師兄對他怎樣,而是他對寒州師兄起了殺心,寒州師兄防備他時,他被自己所打出的劍光反噬。”

    聽到以冬這樣說,燕開庭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孟爾雅和殷澤也像是一眼,眼中就有了陰鬱神色。

    殷澤思索一番,道:“比試不是按照抽籤的順序來麼?燕兄你也未必會對上這個叫程鈞謨的人。”

    以冬卻是在一旁搖了搖頭,道:“蕭然師兄,千萬不可以抱着這種僥倖的心態,既然鈞謨師兄這樣對你說了,作爲核心弟子的他,定是有把握的。”

    燕開庭也比較贊同以冬的說法,點了點頭,一旁的孟爾雅卻是憂心忡忡地道:“公子,你可千萬要提防着此人,不可出意外啊。”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沒事,我自有對策。來,先吃飯,不說這些了。”

    只不過,在知曉了程鈞謨親自來找過燕開庭這件事之後,這一頓飯,四人吃的似乎都沒有那麼香了。

    夜半,燕開庭從入定中醒來,便走出蕭庭院,徑直來到了付明軒所在的院落,站在門口,燕開庭朝裡面發了一道傳訊符,幾乎就是在片刻之間,門就打開了。

    燕開庭走了進去,看到付明軒站在院中,負手而立地望着他。

    “你還沒睡嗎?”燕開庭問道。

    付明軒搖了搖頭,道:“你知道,這幾年來我的睡眠一直很少。”

    燕開庭點了點頭,便嘆息一聲,付明軒微微皺眉,問道:“怎麼了?”

    燕開庭示意付明軒坐下在說,兩人便走進了付明軒的廂房,一道屏障就將廂房與外界隔絕起來。

    坐下之後,燕開庭便將程鈞謨在弟子考覈大會前一日夜裡在藏書閣的路上等他一事告訴了付明軒,並且將以冬對程鈞謨的一些看法也說了出來。

    “真的是這樣嗎?”燕開庭有些疑惑,按說修道之人追求的是一種靜心靜氣,清心寡慾,修爲越高,對一些事情看得也就越透,燕開庭不相信程鈞謨居然還有如此偏激的一面。

    付明軒沉吟良久,長嘆一聲,道:“沒錯,以冬說的,都是真的。”

    燕開庭睜大了眼睛,道:“當日你與他那一戰,是個什麼情況?”

    被燕開庭一問,付明軒的思緒就飄向了遠方,隨即緩緩道:“其實那一日,大家都看錯了。”

    “哦?”

    “那一日,程鈞謨其實早就知道已是勝不過我,他想要殺我的確爲真,但是他更多抱着的,是與我同歸於盡的想法。”

    燕開庭驚訝道:“爲何如此偏激?那些道法他都沒有讀過麼?”

    付明軒道:“或許,這是埋藏在他心中的一粒難以祛除的種子吧,如今已然生根發芽,就更難祛除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陷入到了靜默當中。燕開庭思索着自己該如何應對與程鈞謨的那一戰,而付明軒卻是在想着能不能以另外一種方法解決此問題。

    付明軒道:“庭哥兒,程鈞謨非常肯定自己會與你有一戰?”

    燕開庭點頭道:“他當日是非常的肯定。”

    付明軒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道:“不對,抽籤還在明日下午,他怎麼就能提前預知?”

    除非是程鈞謨認爲在戰鬥當中燕開庭會堅持到最後與他對戰,否則他怎麼就能夠提前預知到呢?燕開庭如今是實力的確厲害,但是核心弟子當中,比燕開庭厲害的也不是沒有,程鈞謨雖然只在付明軒之下,但是過了這麼長時間,誰又能說得準呢?

    看來,他是準備在抽籤上做什麼手腳了。

    付明軒作爲此次考覈大會的負責人,於公於私都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的存在,他思忖片刻,就對燕開庭道:“你且放心,若是明日抽籤後你兩人之間實在有一戰,到時候再議也不遲。”

    燕開庭也點了點頭,隨即就站起身來,向付明軒告辭。

    剛走到門口,就被付明軒叫住,“慢着!”

    燕開庭疑惑地轉過身來,只見付明軒將一瓶瓊漿遞給了自己,道:“多多少少對你有用,記得,一定要成爲核心弟子,一定!”

    雖然燕開庭自己內心當中也很想成爲核心弟子,但是看這付明軒的態度,彷彿比自己還要看重,難道就是因爲能夠享受到更多的資源?還是能夠爭取到參加建木大會的資格?燕開庭始終覺得自己來日方長,有些事情不必那麼過於着急。

    “明軒....難道成爲核心弟子,就那麼重要嗎?”燕開庭不禁問道。

    付明軒確實微微一愣,隨即神色恢復清明,道:“當然....這是鑰匙...啊。”

    望着付明軒,燕開庭依舊是眼神疑惑,付明軒卻將他推搡出門外,道:“你且相信我,努力努力再努力便是了!!”

    “知道啦!!”燕開庭被付明軒推出門外,他嘴上這樣回答着,心中卻是覺得有些不對,感覺付明軒近些年來越發說着一些奇怪的話來了,難不成他有什麼秘密??

    不過現在最應該擔心的,還是自己和程鈞謨的事情吧,若是真的和程鈞謨要打上一場,放在後面還好說,若是上來就和程鈞謨比試,即使自己不輸,也得落得個滿身是傷,那樣還怎麼應對接下來和別的弟子的戰鬥,這樣一來,自己不就成爲不了核心弟子了嗎?

    燕開庭心情頓時有些沮喪,換做是平時,和程鈞謨打上個十來場他都不怕,他只擔心那偏激的人會影響到自己後面的發揮,成不了核心弟子的話,明軒也應該會很沮喪吧。

    深呼一口氣,燕開庭就朝着蕭庭院走回去,他只希望,明日傍晚的抽籤,他能得到一個好一點的結果。

    翌日,暮色西斜當中,在無憂尊者和一衆長老的監督之下,一共六十八名弟子,將進行抽籤,以決定接下來比試的順序和場次。

    弟子們向着衆長老行了一禮,就在付明軒的帶領之下,按照排行,一個一個上前抽着,抽完之後,每人手中都有一個玉箋,站在小有門大殿之內,等待着無憂尊者揭曉結果。

    隨着無憂尊者喊了一聲:“開!”頓時所有弟子手中的玉箋漸漸失去了瑩潤光芒,上面顯現出弟子的名字來。

    看到手中顯現出“劉逸雲”這個名字來,燕開庭鬆了一口氣,至少第一場比試不是和那個什麼程鈞謨,自己的勝算就又大了一些。這是小有門內玉箋的自動匹配,看來劉逸雲的手上也拿着寫有自己名字的玉箋。

    燕開庭偷偷瞄向程鈞謨,只見他握着玉箋,面無表情,好似早就猜到了一般,燕開庭不知道誰要和他對陣,但心裡已經爲那人默哀片刻。

    這種偏激的對手,換做是誰都不願意遇到的吧。

    這是第一輪抽籤,各位弟子拿着自己手中的玉箋,向着自己的住處慢慢走去,這一輪燕開庭將要面對和那名叫劉逸雲的弟子的戰鬥,這一輪,將會剩下三十四名弟子,燕開庭只有勝了劉逸雲,才能夠參加接下來的比賽。

    自己還有一個晚上準備的時間,燕開庭也不着急,而是邁着緩步朝蕭庭院走去,還有一個晚上可以尊卑,明日一早,成爲核心弟子的正式比賽就要開始了。

    在蕭庭院,燕開庭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屋內的三人都爲他打足了氣,燕開庭笑着回到自己的廂房,入定之後再次醒來,便已經是清晨時分。

    曙光穿透雲層照射到飛靈峰之上,清晨的霧氣漸漸消散,六十八名弟子站在比試場之中,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向着長老們行禮,隨後按照順序,三對一進場,燕開庭剛好是中間的那幾場。

    這一次,謝無想也到來了,站在衆長老的身旁,好似根本沒有看到燕開庭一般,一直注視着場上的三對正在比試的弟子,絲毫不理會來自燕開庭的目光。

    燕開庭卻根本無心去觀看別人的比試,而是直直地盯着謝無想,彷彿目光被定住了一般。

    一旁的付明軒也看到了燕開庭的這種樣子,皺着眉望着燕開庭,然而燕開庭卻一直沒有注意到,此時彷彿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顏色,在他眼中只有謝無想。

    謝無想終是被燕開庭緊緊盯住的目光弄得有些煩躁了,迎上燕開庭的目光,謝無想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想到燕開庭卻是咧開嘴笑了,心滿意足地移開目光,去觀看場上的比試。

    爭奪核心弟子身份的比試,要比前面初賽激烈得多,很多弟子圍在周圍,隨着比賽的跌宕起伏爆發出陣陣喝彩與交好,燕開庭這些將要上場的人則是候在一邊,除卻燕開庭,所有人都是皺着眉頭,仔細觀察着場上人的表現。

    很可能其中的一個人,就要成爲自己的對手,誰又會放棄這個能夠好好觀察自己對手的機會呢?

    就在這時,燕開庭感受到了似有若無的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他根本就懶得去想,定是那個叫劉逸雲的弟子,昨日,燕開庭已經向以冬打聽過他了。

    就是一個實力尚可的普通弟子而已,第一輪能與普通弟子對戰,已是自己的幸運,不過很多時候,幸運也是一種能力。

    燕開庭從來都相信這一點。

    一場場比試過去,轉眼間就到了日暮時分,終於輪到燕開庭上場了。在人羣中,殷澤揹着孟爾雅,以冬站在一旁爲他歡呼着,他遠遠地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然後轉過頭去看向付明軒,露出了一個燦爛而自信的笑容。

    走進了比武場,燕開庭先是向着一名老資歷的真人行了一禮,道:“有老真人了。”

    真人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劉逸雲就走上了比武場。

    只見劉逸雲是一名身材頎長,面容清秀的男子,帶着一股文質彬彬的氣質,年紀和燕開庭差不多大,望向燕開庭的眼中有着些許忌憚,朝着燕開庭行了一禮。

    燕開庭回禮之後,真人便往後退了幾步,敲響了一面銅鑼。

    鑼聲響起的剎那,燕開庭還未動,就只見劉逸雲周身升起一道旋風,氣勢變得凜然起來,望着自己的眼神十分銳利,與剛纔那有些柔弱的外在完全不同。

    燕開庭也不是吃素的,眼見劉逸雲已經長劍在手,做出了攻擊之勢,燕開庭手心攤開之間,燃燒起一小團藍色烈焰,泰初錘便出現在了手上。

    “往日聽說蕭然師弟不爲劍修,錘子倒是使得靈活,今日就讓逸雲好生領教一番!”

    話音剛落,劉逸雲便化作一道旋風衝到了燕開庭的面前,雖然他的劍意遠不及付明軒,但是他竟然將筆直的長劍用得就像是一條蜿蜒的蛇,讓燕開庭也警惕起來。

    燕開庭緊緊盯着劉逸雲手中瞬息而至的長劍,就伸出泰初錘來格擋,頓時金屬相交的聲音當週圍人都一陣牙酸,燕開庭猛喝一聲,手上加力,就將劉逸雲推了出去,隨後一團雷火便朝着劉逸雲揮了過去。

    劉逸雲反應速度也是極快,一個轉身便是一道彎月劍光飛出,撞擊在燕開庭的雷火之上,轟的一聲,火光四濺。

    就在這時,劉逸雲沒有想到的是,燕開庭竟然穿越了火光,倏忽之間就來到了自己面前,泰初錘就高舉在自己頭上。

    劉逸雲神情嚴峻,身體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堪堪避過了燕開庭的這一攻擊,卻不曾想到,燕開庭的錘子竟然已經快出了拖着一道道虛影的地步,即使劉逸雲避開了正面一擊,但是隨着燕開庭猛地轉身泰初錘的倏忽而至,劉逸雲的腰側,還是重重捱上了一擊。

    周圍圍觀的弟子一陣唏噓,經過這段時間,大家就算不認識燕開庭,也知道這個拿着一柄奇怪錘子的少年尋常走的都是大開大合的道路,能一招解決絕不拖到第二招,每一次出擊都是聲勢浩大,好似完全不講究技巧。

    但是方纔和劉逸雲的那一招,分明將技巧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變換身形接連出擊,坐在一旁等待上場的程鈞謨哼笑一聲,饒有興趣地盯着燕開庭。

    接下來,燕開庭和劉逸雲好似兩道纏繞在一起的光束,纏戰在一起難捨難分,好一陣子,兩人才分開,燕開庭直喘粗氣,而劉逸雲卻是嘴角帶血。

    兩人的速度太快,以至於身旁的弟子根本就沒有看出來燕開庭是怎樣傷到的劉逸雲。

    而坐在上方的長老們均是輕笑幾聲,互相耳語着。

    洛水尊者靠向無憂尊者,道:“這小子,不怎麼講理啊,拉住了人就不讓,竟是如此蠻橫!”

    無憂尊者聳了聳肩,無奈道:“沒辦法,誰叫他也沒有犯規,要是有什麼不妥,慧穎早就喊停了。”

    洛水尊者笑了笑,道:“有意思。”

    燕開庭和劉逸雲相視而立,燕開庭高舉手中的泰初錘,也不準備與劉逸雲多耗時間,沒想到劉逸雲突然將手中的長劍一扔,對着自己擺出格鬥架勢。

    “你.....”

    劉逸雲的眼神堅毅,就那樣望着燕開庭。

    “哼!”燕開庭冷哼一聲,雖然現在自己拿着泰初錘也不算犯規,但是燕開庭卻也不願意拿着如此殺器來欺負一個沒有武器的人,一擺手之間,手上泰初錘倏忽消失,燕開庭也擺出了格鬥架勢。

    衆人都以爲自己的眼睛花了,也只看見燕開庭揮了揮手,泰初錘說不見就不見,也不知道在哪裡去了。只有孟爾雅殷澤他們知道,泰初錘是燕開庭的本命武器,自然與一般的武器不一樣。

    既然劉逸雲想要與燕開庭近身搏鬥,那麼燕開庭自然就沒有避戰的道理。燕開庭左腳向後一劃,右腿輕微彎曲,擡起雙手,一前一後做出抱拳樣,頓時,燕開庭渾身上下變得極爲滾燙,周身的汗水揹着高溫所蒸發,就冒起一陣陣熱煙來。

    望着劉逸雲,燕開庭的眼神堅毅,劉逸雲怒吼一聲,左腳猛地一踏,就朝着燕開庭飛來。

    這一場比試,雙方都收起了武器,採用了近身格鬥的方式,頓時吸引了周圍所有弟子的目光,就連各大長老們都注意起二人來。

    在衆人的目光之中,劉逸雲的速度非常之快,恰若一道旋風,也正好映照出了他的風屬性。行動十分迅捷,燕開庭一個不小心,就要吃上一記。

    只不過燕開庭也不是好惹的,抵擋住劉逸雲的不斷攻擊對他來說並不困難,困難的是要在格擋同時發起進攻。以燕開庭一拳之力就能徹底結束這場比試,劉逸雲好似也察覺到了燕開庭的拳意不一般,便更加加快了速度,絲毫不給燕開庭出手的機會。

    燕開庭一個閃避,頭向側方一轉,就避過了劉逸雲那朝着自己頭顱轟來的那一拳,看劉逸雲那拳掌結合的攻擊方式,想必他應該是研習了小有門的獨有秘法“掌拳風雲”,這一套功法正是專門爲他們這種風屬性的人打造,也只有他們,才能迅捷地切換拳掌,進行行雲流水的攻擊。

    相比於劉逸雲,燕開庭就沒有那麼明確的路子了,此時他專注于格擋,一邊還在尋找着機會能發出自己的一擊。燕開庭打着消磨劉逸雲體力的主意,只要劉逸雲到後來稍微一放鬆,自己便能夠找到一個空檔,將自己積蓄已久的一拳打出去。

    果然,隨着時間的流逝,就是劉逸雲也難以保持持續不斷的攻擊,出拳的速度變得緩慢起來,力度也不如從前。就在衆人有些看膩了這場戰鬥剛準備移開視線時,燕開庭一聲怒喝,避開劉逸雲充滿破綻的一擊,凜凜拳意倏忽而至,瞬間就來到了劉逸雲的面前。

    饒是以劉逸雲那異於常人的速度,也不能抵擋住燕開庭這積蓄已久的攻擊,轟的一聲,拳意便撞向劉逸雲的胸口,瞬間劉逸雲就重重地飛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劉逸雲落地的瞬間,銅鑼之音被敲響,慧穎真人走了出來,宣佈此次比試結束,燕開庭獲得勝利。頓時,人羣中爆發出一陣花湖,燕開庭看見殷澤和以冬高高的跳了起來,被背在殷澤身上的孟爾雅也開心地叫着,眼睛笑得完成了月牙兒。

    劉逸雲捂着胸口,被艱難地站起身來,向着燕開庭和慧穎真人鞠了一躬,燕開庭也回禮道:“逸雲師兄承讓了。”

    劉逸雲道:“非也,蕭然師弟當真有這個實力,劉某甘認下風。”

    此次比試,燕開庭雖是耗費了大量的力氣,但好在沒有受傷,因此下場之後,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燕開庭朝着長老席上方的付明軒笑了一笑,便將目光又移到了謝無想身上。

    “哼,方纔明明一直再看我來着。”燕開庭輕哼一聲,望着故意將頭瞥向一方裝作對燕開庭不在意的謝無想。

    接下來的幾場比試,燕開庭都一一看完了,最終等到最後程鈞謨的上場,燕開庭整個人就變得非常嚴肅起來,緊緊盯着程鈞謨看着,生怕漏掉一個動作和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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